伴隨著何知縣的一聲令下,差役們朝著整個庫房搜索起來。


    帶楚齊光進來的男人一頭的冷汗,驚慌失措地看著他們這番陣仗。


    但想象中的楚齊光被抓捕的景象並沒有出現,不論差役們如何搜索,都沒能找到楚齊光的蹤跡。


    何知縣看著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睛,他走到書架之前,目光掃過一本本書冊,最後落在了一本特別幹淨,沒有積灰的書冊上。


    將這本書冊抽了出來,何知縣看著其中的內容喃喃道:“永安2年?”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絲疑惑之色,沒有搞懂來人為什麽要查閱這一年的青陽縣政策變化,那可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就連手上這冊會典也是重新抄錄的。


    他轉頭看向一旁帶著楚齊光進來的男人,冷聲問道:“是誰來看的這本會典?他有沒有說過為什麽要看?”


    ……


    縣衙後巷,楚齊光從牆上翻了下來,心中歎道:“還好喬智你在外麵守著,不然今天這一下就要被甕中捉鱉了。”


    原來是之前喬智守在外麵,老遠看到知縣帶人往庫房這邊趕以後,就在外麵叫了幾聲貓叫,提醒了楚齊光。


    楚齊光正是聽到了這喬智的喵叫,才在知縣趕到之前翻通風口子溜了出去。


    喬智卻疑惑道:“可這何知縣怎麽會帶人來庫房的?這也太巧了吧?是不是有人出賣我們?”


    楚齊光淡淡道:“可能是。”


    說話間,楚齊光已經見到了仍舊等在後門,不停朝衙門裏張望的郝管家郝福來。


    看到楚齊光安然無恙地出現,郝福來的眼中出現了一抹驚訝,不過他很快就將驚訝給壓了下去,點點頭冷冷道:“沒事就好,記得明天來郝家一趟。”


    說完便轉身離去了,隻留給楚齊光一個孤傲的背影。


    躲在牆沿上的喬智生氣道:“屮!是不是就這家夥出賣的我們?!”


    “小貓咪不要說髒話。”楚齊光淡淡道:“不論是不是,現在都隻是猜測。”


    喬智氣道:“還要什麽證據!這吊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整天陰陽怪氣的模樣,就差把壞蛋兩個字寫腦袋上了!我們趕緊搞死他啊!”


    看著恨不得立刻出手打死對方的喬智,楚齊光無奈道:“你這性子也太急了,哪有當街就殺人的,我們又不是什麽壞蛋。”


    ……


    帶著生悶氣的喬智回到自住的小院之後,楚齊光便來到書桌前,腦海中回憶著這些日子看到的錢糧帳冊和剛剛看的會典上的內容。


    接著他拿起毛筆……大手一揮便書寫了起來……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楚齊光看著紙上歪七扭八,不成樣子的一排排字,無奈道:“這字要是讓人看見了,也太減印象分了。恐怕還沒看內容,就會看輕三分。”


    可毛筆字這種東西對楚齊光來說也不容易,誰叫他上一世從來沒練過,這一世的二狗更是沒碰過毛筆。


    ‘這要練一手好字的話,起碼也得花個一兩年苦功才能見人。’


    ‘算了,明天直接和郝家的人口述吧。’


    接下來楚齊光也不管字難看好看,繼續將腦海中的記憶、想法一一寫了下來,然後不斷調整,最後滿意地點點頭。


    “這樣就沒問題了,還有丁家……”


    楚齊光可是一直沒有忘記他還有個‘殺父仇人’丁道霄要解決。


    此刻他腦海中回憶著和丁家相關的賬目,丁家的商稅一年也不過交了75兩銀子,遠遠低於他們經商的規模。


    “根據大頭他們在街麵上探來的情報,丁家有大規模的商隊幫他們送貨到靈州各處,生意做得極大。”


    “不過逃避商稅這種事情,官麵上有點人的豪族都能做到,全大漢都在逃商稅,算不上什麽把柄。”


    楚齊光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隻能再找別的方法對付丁道霄。


    深夜的時候喬智從外麵逛了一圈回來,朝著楚齊光說道:“我問過大頭他們了,今天他們一直輪流換狗跟著那個管家郝福來,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


    楚齊光皺眉:“繼續盯著,這郝管家肯定有點問題……不止是盯他,把他老婆孩子親戚都盯一盯。”


    ……


    第二天晚上,楚齊光再次被郝福來請去了郝家,一進入會客廳,卻見到在場除了郝文、郝永泰父子之外,竟然還有丁道霄也在。


    郝永泰介紹道:“楚兄,丁兄你也認識,他今天是過來和我們商量田地的事情的。”


    “你是……?”丁道霄愣了愣,迷茫道:“……館裏新來的學生?”


    郝永泰介紹道:“這位是楚齊光,之前害死永年的狐妖,便是他找到的。”


    “噢。”丁道霄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郝文問道:“楚齊光,你昨天該看的也看了,可有想出什麽辦法來嗎?”


    楚齊光說道:“辦法自然是有的,功夫就在那縣裏每年收的妖餉上……”


    楚齊光話還沒有說話,丁道霄便直接打斷,一臉疑惑地看著郝永泰和郝文說道:“我們現在這是要和這位儲……楚……”


    郝永泰說道:“楚齊光。”


    丁道霄說道:“我們就這麽和這人談論知縣的事情?你們確定他可靠嗎?”


    他一臉懷疑地看著楚齊光:“萬一他是知縣派來的怎麽辦?如果輕信了他的話,豈不是中了計?”


    一旁的郝福來也跟著說道:“聽說這楚齊光昨天進了縣衙庫房沒多久,那何知縣可就來了,還在庫房裏待了快一炷香的時間,也不知道有沒有和這楚齊光說了些什麽。”


    郝文訝然道:“楚齊光,可有此事?”


    “知縣的確來了。”麵對管家這麽粗糙的挑唆,楚齊光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鎮定道:“但我先走一步避開了他,並沒有碰麵。”


    郝福來陰陽怪氣道:“一麵之詞。”


    “這件事情在場的衙役都能作證,如何是一麵之詞?倒是郝管家你,似乎不想我為郝大官人想辦法出主意?”不給郝福來開口反駁的機會,楚齊光接著笑道:“諸位不如還先聽聽我的辦法如何?”


    郝文看斜了手下管家一眼,還是看向了一旁的丁道霄問道:“丁賢侄你怎麽看?”


    郝家畢竟已經沒有了在世的進士高官,麵對仍舊有老太爺在世的丁家還是低了一頭。


    丁道霄點點頭說道:“那便說說看吧,但我醜話說在前麵,這次丈量土地之事非同小可,乃是朝廷要推行國策,吳閣老恐怕也不太好插手。而何知縣背後至少也是一位六部九卿的高官,稍有處理不慎,也許就是一場大禍。”


    說完,丁道霄充滿壓迫力的目光掃視著楚齊光,他體內的氣血更是洶湧起來。


    伴隨著嘩啦啦的血流響動聲音,四境武者特有的心靈威壓不斷擠向了眼前的楚齊光,似乎楚齊光稍有異動,他就會降下雷霆一擊。


    這是直接以四境武者和楚齊光之間絕對體力差距所形成的威壓,普通人稍有不慎恐怕就會被壓迫了精神,好像是野外遇到了老虎一樣,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清楚。


    感受著對方肆無忌憚的威壓,楚齊光微微皺了皺眉,又感覺到自己的肉身、精神似乎都在這股心靈壓迫下微微滯澀起來。


    丁道霄一字字道:“事關重大,接下來但凡這楚齊光的話裏有一絲不妥之處,都不能讓他再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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