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溫言覺得隻是路燈太單調,像是缺點什麽,就給冥途裝了個攝像頭,而且是個普通監控攝像頭。


    這東西的好處,就是拍不到阿飄啊陰魂之類的東西,特別適合冥途,平時拍到的都是空蕩蕩,一成不變的大路。


    要是有什麽非陰魂的東西出現,攝像頭就能拍得很清楚。


    這種攝像頭平日裏都是沒什麽鳥用,純粹是當裝飾品用,沒想到這次,竟然能拍到那些怪物。


    那些怪物看起來像阿飄,實際上應該隻是陰魂之屬,卻不是普通阿飄。


    黑盒給了相關東西,最初的時候,就有個四肢著地的怪物出現,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先去了斷頭路。


    看那怪物的表現,溫言能判斷出來,對方是知道冥途的規則,而且也沒法規避掉這種規則,那怪物全程都沒回過頭,一直在向前走。


    所有的怪物都是如此,它們甚至頭都沒歪一下,目不斜視,一直看著前方。


    這些東西知道冥途的規則,溫言倒是不意外,隻是都能如此遵守,那起碼說明是有靈智。


    冥途出問題,那溫言都不用去問黑盒,大概也能猜到,別的地方,尤其是雲海裂隙,肯定也有問題,沒跑的。


    這些搞事情的家夥,每次想要做什麽的時候,第一件事便是要先讓老天師騰不開手,都成了標準程序了。


    大路口這邊沒人來,溫言沒什麽意外的,他家這根本不需要人來,要是溫言和他的鄰居們,都攔不住,那其他人來,其實也沒太大作用。


    目前看,應該問題不大,就是感覺狗哥火氣有點大。


    黑盒已經傳回了消息,它告訴溫言,現在總部長跟三山五嶽的人聊過,這種時候,不可能指望三山五嶽之下的人。


    三山五嶽有地位,自然也有責任,現在就到了有能力可以下冥途的人,下去試試的時候了。


    這有很大概率會有去無回,不是誰都像溫言一樣,陽氣重,自身就有烈陽,且烈陽的衍生特效,能免疫冥途裏的環境傷害,且還能有一個強力固定能力永不迷路。


    而接下這個活的,現在有青城和嶗山的人,還在商量。


    青城沒的說,開阿飄醫館,本身就是跟這些陰魂之屬打交道,道法神通,基本也都是這個大方向。


    而嶗山純粹是涉獵範圍廣,嶗山道士曾經非常出名,也是最早的下山道士,也沒有敝帚自珍的觀念,下山行走的時候,有時候遇到普通人,也有可能會順手教一點東西。


    這些做法跟嶗山出現的過程有很大關係。


    這一次也是有擅長相關方麵的道長主動站了出來,對方說道統已經傳下,己身道行有限,無望飛升,不若赴險,縱然身死,也能厚著臉皮將牌位立於祖師殿的側麵。


    知道溫言應該沒死的人,隻有少數幾個,但他們也都知道,這種情況,不是溫言說了算,有人針對溫言,很明顯是溫言擋了路。


    沒有今日,也有明日,不如趁著能扳回點主動權的時候,趕緊把事情做了。


    今天敢利用水君,直接越過了底線,也幸好水君遠比他們認為的更強,且溫言跟水君的關係,明顯不是大家想的那回事,才能讓這事有回旋的餘地。


    那下一次,還敢利用什麽?挑動什麽?


    那都不敢去想了。


    溫言看著手機,灰布拖著溫言的身體,在海中前行,他現在就準備從海中順到南武郡,悄咪咪的回去。


    為了保證效果,他現在拿的手機和號碼,都是新的。


    下冥途這種活,自然還是得他出馬,先不說幹架不幹架的事,起碼能走下去,也能走回來是剛需。


    他家後院有人搞事情,他當然不能忍。


    他在悄悄回去,而另一邊,其他的地方,也有人在戰鬥。


    那些潛藏了許久的家夥,當有人布局,終於有了效果之後,他們確定了烈陽部在調動兵馬,甚至東部戰區的戰艦,都已經靠近到了淮河口,似乎是要跟水君明打明地幹一架的時候。


    很多人都再也忍不住了。


    豐都附近,有異類作亂,之前冥土出現的時候,豐都的一部分墜入了冥土,自那之後,這裏本來在阿飄裏熱度就很高的地方,一下子就變成了阿飄聖地似的。


    很多本地的阿飄,外地的阿飄,都想來這裏,隻可惜,一直都是被限製著。


    這裏不是關中郡,烈陽部清楚的知道,若是阿飄匯聚太多,早晚會變成一座真正的鬼城。


    哪怕這些阿飄本身可能都沒什麽想法,可隻要匯聚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的改變就會開始。


    關中郡底蘊太過厚重,鎮得住那龐大的阿飄數量,甚至可以做到人居地麵,阿飄住地下,卻都互相不影響。


    這跟那裏的環境、曆史,甚至安葬在那裏的人,還有後麵烈陽部和朱王爺從中斡旋,都有很大關係。


    豐都就不一樣了,這裏在各種傳說之中,就是鬼城。


    而今天,便是之前匯聚的阿飄,開始有人牽頭,煽動其他阿飄,要在這裏建立真正的鬼城。


    之前跟溫言一起吃過飯,在溫言被清虛子拉去忽悠信眾孩子學習成績得看個人努力和家長支持的時候,一直在遠處吃著橘子看熱鬧的師兄。


    如今已經來到了豐都,他蒙上了雙眼,身後跟著他禦使的阿飄,那阿飄一身氣息森然,頭上戴著的鬥笠,遮蔽了麵容。


    到了地方,這裏已經見不到活人,附近原本有的居民,在之前一部分豐都陰域墜入冥土的時候,就被烈陽部找各種各樣的理由遷走。


    哪怕不在陰域範圍之內,說不定也還是會有影響,這誰說得準啊,還是避開的好。


    當進入城池,就見這裏陰氣森森之中,各種看起來就是仿古的建築上,出現了一個個阿飄的身影。


    蒙眼師兄,伸手一翻,取出一麵三角黃旗,隨手一丟,將其插在城頭上。


    他轉身對著前方作揖,又對著左右兩側行了一禮。


    “貧道青城不視道人,見過諸位。


    諸位身死之後,得天之幸,化作陰魂之屬,殊為不易。


    貧道往日在醫館行醫,也算是積累功德。


    今日特來勸勸諸位,莫要越線。


    被人利用,變成炮灰,實在是不值。”


    道人沒說完,就見遠處幾發弩箭破空而來。


    一直跟在不視道人身後,又高又瘦的阿飄,立刻伸出一隻修長的手臂,擋在了道人身側,以手臂擋下了那幾支弩箭。


    弩箭之上綁著的炸藥,驟然爆炸,炸起一團火光。


    火光消散之後,就隻見那足有兩米三四的阿飄,依然立於原地,他手臂上的黑色大氅被炸爛,又露出了三隻手臂,交織在一起,化作護盾,將不視道人護在中間。


    不視道人一動不動,大袖一抖,一座小法壇飛出,落在了地上。


    “先禮後兵,既然諸位不聽醫生的勸,貧道也略懂一些道法。”


    那落地的法壇,尚未起壇,就見側麵的房頂上,一個吊死鬼出現,長長的舌頭跨越數米,卷起小法壇便縮了回去。


    吊死鬼卷起法壇之後,舌頭上像是被燒紅的炭火灼燒,鬆開了法壇,立刻有一個長發鬼以頭發卷起了小法壇,接力將其向後拋去。


    法壇被拋走,周圍便傳來一陣阿飄的笑聲。


    一個道士,不能開壇,那還做什麽法。


    眼看那些房頂上出現的阿飄越來越多,正在緩緩逼近。


    不視道人從袖中拿出手機,對著手機說了句。


    “師伯,現在可不怪我了,我想好好說話,可是他們不聽勸,又搶走了我的法壇……”


    手機裏傳出清虛子的歎息。


    “哎,我指定是造了什麽孽,我隻能幫你抄三分之一的經文,誦三分之一的經文,剩下的你自己搞……”


    歎息一聲之後,就是掛斷電話的嘟嘟聲。


    不視道人的笑聲漸漸收斂,他手捏朝天印,卻沒有指向天空,而是指向了自己。


    隨著他捏出指印,跟在他身後的幹枯阿飄,向前一步,像是融入到了不視道人體內,又像是化作一個鎧甲,將不視道人包裹在裏麵。


    快速的變化之後,不視道人蒙著眼睛,道袍之下,驟然多出來六隻手臂。


    他在隨身的包中一抓,便抓出來八把泛著金色的東西,一手一把,隨著手一抖,折疊起來的東西便化作八把金燦燦的長刀。


    “敬酒不吃吃罰酒,莫不是以為我青城弟子,不能開壇便廢了?


    若如此簡單,我不語師弟,如此大義,費了如此大的代價,走得如此艱難,豈不是也白費力氣了?


    一群醃臢東西,真以為我好說話?


    貧道隻是我的謙稱,自稱富道太過猖狂而已。”


    八把金刀在手,不視道人一身森然之氣,似是比那些阿飄還要濃重。


    有阿飄想要偷襲,不視道人頭也沒回,後背上的一隻手臂,便揮舞著金刀落下,一刀斬過,那阿飄身上沒有半點傷痕,卻立於原地,再也無法動彈。


    他揮舞著八柄金刀,身形一扭,便猶如鬼魅,速度飛快,直衝向深處。


    所過之處,所有阿飄,被金刀斬過之後,都是僵在原地,恍如被定身了一般。


    他的確看不到東西了,可是這些阿飄,在他的感知之中,卻恍如黑夜裏的明燈,那裏的阿飄比較強,一百多米之外,是哪個阿飄在傳遞信息,哪個阿飄在動用怪異的能力,都倒映在心田裏。


    而剩下想要逃的阿飄,卻發現那城門,怎麽都出不去了,城門上插著的令旗,氣息與不視道人相容,擋在那裏,根本沒有阿飄能突破,想要突破,必須先殺了不視道人。


    不視道人一路衝到了深處,他感覺到這裏有一個最強的阿飄。


    等到他到了地方之後,就見那平平無奇的房頂驟然破開,一尊四五米高,滿身橫肉的怪物從裏麵衝出,巨力之下,掀飛了門板,直奔不視道人而去。


    八柄金刀,化作一片寒光,直接將麵前的門板切開,他直奔那怪物而去。


    臨近身前的時候,他腳步一頓,腳踏禹步,身形一扭,從側麵開始切削,密密麻麻的刀痕,飛速在怪物身上堆積,怪物的動作也開始越來越慢。


    短短十幾秒鍾的時間,怪物身上多了一百多道刀痕。


    當一把刀插入到怪物後心,一把插入脖頸,一把插入腦袋之後,怪物便徹底被定格在了那裏,動彈不得。


    不視道人來到怪物正麵,一刀從其口中刺入。


    “來自大荒的怪物,記住了,殺你的人是青城修真者,不視道人。”


    而後他轉過身,麵向這裏剩下的阿飄。


    “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人會傳出去消息,幫我傳個消息,給後麵的人,讓他祈禱自己最好能一次死的幹淨。


    不然的話,若是他非阿飄,死後變成阿飄,就送他青城的千年鹽井裏,一座純金打造的囚籠。


    害我不語師弟的仇,就且等著我從早到晚吧。”


    不視道人揮刀從一頭殺到了另一頭,再也沒感應到什麽特別的陰魂之屬,這裏近三分之一的阿飄,都定在了原地。


    他直接從另一邊離開,出城的時候,隨手將一把金刀擲出,插在東麵的城頭上。


    等到不視道人離去,這些被震懾住的阿飄,才敢活動了起來。


    他們沒人敢去動那些一動不動的阿飄,也沒人敢動不視道人留下的金刀。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太陽出現的刹那,金刀反射著太陽的光輝,就像是剛好劈開了這裏的陰暗,大日的光輝灑落入這片陰域。


    而那些被不視道人砍到的阿飄,被光輝一照,原本應該很溫和的烈陽,此刻卻仿佛化作了正午時分的熾烈。


    所有被砍刀,定格在原地的阿飄,身上的陽氣開始飛速攀升,短短幾秒鍾,就有阿飄無火自燃,在陽氣的火焰之中消散。


    而那個被釘在原地,數米高的怪物,明明沒死,此刻卻最是痛苦,那火焰持續的攀升,一點一點將其灼燒,就恍如溫言親自在這裏,以烈陽之火,一點一點將其燒死。


    持續了幾分鍾之後,怪物巨大的身軀,漸漸化作了一副像是缺失了很多部分的骨架,怪物的哀嚎,這個時候才在這裏響起。


    骨架崩碎跌落,落地之後也依然在燃燒,直至燒成一堆半點陰氣都沒有的灰燼。


    另一邊,不視道人走出來之後,也沒停下腳步,坐上烈陽部準備好的車,便繼續前進,他準備去德城。


    他拿出電話,給清虛子打了個電話。


    “喂,師伯,解決了,之前說好的,那裏三分之一阿飄的經文都歸你。”


    “好。”清虛子答應的很痛快。


    不視道人哈哈一笑,這是造了殺業之後,必須要親手書寫經文,親自誦經,當然,有高功願意代勞也行。


    “那裏的阿飄,大都是被裹挾煽動的烏合之眾,我隻殺了不到三分之一心有惡者,剩下的我懶得管了,師伯,你事前答應過的,可莫要反悔。”


    “嘟……嘟……嘟……”


    清虛子狠狠地掛了電話。


    等於不視道人,一個字都不用寫。


    不視道人掛了電話,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收到消息,溫言死於淮水,而後立刻就蹦出來這麽一大堆事情,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來怎麽回事。


    他是挺喜歡這個新師弟。


    之前隻是單純的挺喜歡,看溫言坐在那解簽時,絞盡腦汁的樣子,很有趣,當然,懟清虛子的時候也更有趣。


    後來修真者出現,他知道這是溫言遭了天譴,硬生生走出新的路,卻第一時間不知道以什麽辦法開源,繞過了天庭,他對溫言就是佩服了。


    青城之中,他是第一個轉職修真者的,非常順利。


    如今大開殺戒,已經算是非常克製了。


    聽說德城也有事,他便飛速解決豐都的問題,順便以金刀,將那鬼城都給斬出一道縫隙。


    一群醃臢玩意,還想建鬼城?建個屁,成為修真者之後第一刀,就先劈開鬼城。


    他拜入青城之前,也不是什麽孤家寡人,簡單說,就是有錢,家裏也有錢,一年賺個幾百萬的道士,可沒人敢在他這自稱富道。


    他拿出幾塊古玉,那都夠那些道士辛辛苦苦在外麵幹活好幾年。


    他心誌堅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準備去德城,下冥途。


    此次若是不去,他怕以後都沒法睡得安穩。


    清虛子當然想攔著,可惜攔不住的,能絲滑轉職,就說明他意誌堅定,沒那麽容易勸得住。


    溫言不在,可是搞事情的人,這次漏算了一項最重要的東西。


    那就是溫言把修真者開源了,而偏偏修真者先重境界,這就意味著,並不是轉職之後就要從頭開始,一點一點積累。


    倆月時間,足夠一些本身道行高,意誌堅定,明心見性的人,真正走穩這條路,甚至某方麵來說,比溫言這個開山怪走的還遠。


    衍生出的很多東西,都是之前沒有的,比如不視道人,不開壇做法,對於他來說,其實反而是解開了束縛。


    烈陽可以加持,讓他可以在事後消除掉借力鬼神時的副作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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