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容一怔,下意識後退,後背就猝不及防的抵上個寬厚的懷抱。


    男人冷冽氣息鋪天蓋地的將她包圍,令她竟然覺得有些安心,升不起防備來。


    意識到這點,陸容垂在身側的手蜷了下。


    這時,她忽聽那女人聲音陡然變調,尖銳的像是自玻璃麵上劃過。


    “去死,你們都去死吧!!”


    話落,女人像是撲向他們,危險迎麵而來。


    陸容心頭一凜,幾乎是本能的,抬手作出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的手勢。


    但男人的動作比她快。


    陸容不知道男人做了什麽。


    隻聽見一道破空之聲刺向前方,緊接著女人陡然淒厲的叫出聲,像是遇到極其嚴重的生死危機。


    一聲都沒叫完,戛然而止。


    陸容能感受到,女人的氣息瞬間消散的一幹二淨。


    下一刻,男人收回遮住她眼睛的手。


    並不是一下子就收回,而是頓了下,像是等她的雙眼適應光線後,才徹底收回。


    陸容立刻回過身去,對上男人的目光。


    捕捉到對方眼底來不及掩去的溫柔。


    周遭的一切在他們對視時,如齏粉般寸寸崩裂,露出原有的模樣。


    兩側前後的旅客在沉睡,唯獨他們兩個人,站在座位中間的過道。


    整個頭等艙都非常安靜,靜到呼吸聲都似乎清晰可聞。


    方才經曆的事像是幻覺。


    男人低啞的嗓音拉回陸容的思緒。


    “你生辰特殊,易招惹東西覬覦。日後出門,小心……”


    話被一道叫聲打斷。


    “——容容!”


    時自秉是最先察覺到飛機上出現不對勁的人。


    隻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半空中縈繞著的那道陰氣倏地消失。這叫時自秉很是詫異。


    能這樣快解決掉的人,能力必不在他之下。他沒想到這架飛機上居然會有這樣的人在。


    但所有的思量,都在發現陸容和一個***在一起時,被時自秉拋的徹底。


    他立即解開安全帶起身,快步走過去。


    男人聞聲看時自秉一眼,眸色有些微妙。


    陸容盯著他看,直至時自秉到她身邊,擔心的問:“怎麽沒在座位那兒?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陸容嗯了聲,簡單說了下不久前發生的事。


    時自秉臉色微變,顧不上外人還在場,立即施用玄術檢查陸容身上有沒有受到影響。


    結果叫他有些意外,陸容安然無恙。


    那就是……


    時自秉看向一旁的男人,道:“多謝閣下出手幫我女兒。”


    男人沉默幾秒,緩緩道:“您不用跟我客氣。”


    “請問閣下是……”


    時自秉方開口,另一道女聲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在做什麽呢?”


    陸容循聲看去,看到那個和男人一起的女人自己醒了過來。


    受方才那死魂的影響,普通人陷入沉睡中,暫時醒不過來。看來那女人和男人是一類人。


    對方看到陸容和時自秉,像是驚了下,連忙起身快步過來。


    陸容眼見她停在男人麵前,試探的語氣:“剛剛……你們做了什麽?”


    說話時,她看眼陸容,又看向男人,眼神問詢。


    男人淡淡道:“沒什麽。”


    女人似乎想說什麽,但逼自己忍下了,口罩遮住她大半張臉,最後道:“看來是沒什麽事,那回去吧,不多聊了。”


    話落,她朝男人猛使眼神。


    男人微微蹙眉,但沒反駁,低低的嗯了聲,轉身往他的座位走。


    陸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男人好像萬般不舍的看了她一眼。


    她還沒確定,就見女人貌似緊張的挪了一步,正好擋住她的視線。


    陸容:“……”


    陸容頓時沒了心情,轉身朝時自秉道:“回去。”


    時自秉微微意外,若有所思的看眼那男人,才同陸容回去。


    正好碰上趙子靖轉醒,差點從座位上竄起來:“容容!師叔!這飛機不對勁!”


    說完就看見陸容和時自秉回來坐下,他趕緊問有沒有事。


    陸容麵無表情:“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她拿毯子往身上一披,閉眼,渾身都寫著“莫挨老子”四個大字。


    趙子靖茫然的轉向時自秉:“師叔……”


    時自秉坐下,淡淡道:“修行不到家,容容醒的比你早多了。等落地後,抄十遍《易經》給我。”


    趙子靖就理所當然的認為,時自秉已經將麻煩給解決了。


    他慚愧的連連點頭:“是,師叔。”


    還說要保護容容呢,結果有危險了,他醒的比容容還晚。


    容容肯定對他很失望,所以才不理他。


    趙子靖危機感上來了,不等下飛機,現在就掏出個本子和筆來默寫《易經》。


    寫之前,時自秉道:“先把其他旅客喚醒。”


    “是。”


    趙子靖認真的點頭。


    ……


    後麵。


    女人在男人對麵旅客醒來後,用了點法子同對方換了座。


    “還看呢?座位擋著,你看的著嗎?”


    見男人盯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她無語的出聲。


    怕前麵的陸容聽見,她還特地壓低了聲音。


    男人默了默,收回目光,閉上雙眼。


    女人歎了口氣,上半身前傾,湊近男人,低聲道:“當初法陣啟動後,包括陸容,所有人都忘記了我們。十幾年前你們回到過去經曆的一切,也沒有人會記得。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按理說,這是個挺好的結果。”


    “可陸容要是恢複記憶,她肯定會生氣。不說她會不會原諒你,就說你。你是靠著骨婆的蠱,才能活到今天,卻也隻有十八年,已經到頭了。能不能找到那東西續你的命還是二話。萬一找不到,陸容見到你恢複記憶的話,就又要痛苦一次。”


    “連神機,這樣,你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還不如跟她保持距離。”


    話落,對麵坐著的男人瞬間睜開雙眼,手攥緊。


    他正是連神機。


    女人是戌影。


    當初連神機以自身祭陣,的確是活不成了。


    最後關頭,是易商突然想起師傅骨婆的蠱,好在陸容也確實帶在身上。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給連神機用,又在自己身上的蠱消失前,利用其引導連神機體內的蠱蟲,最後還真留了連神機一口氣。


    薑立可能是極快的明白他們想做什麽,做了他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於是戌影和易商再醒來時,發現他們與連神機在同一個地方,也沒忘記連神機。


    連神機靠著骨婆的蠱沒死,卻也陷入沉睡中,植物人般躺了十八年。


    易商了解骨婆的蠱,那蠱是以人的生命力為生,連神機便是醒了,也最多隻有一年的壽命了。


    這十八年來,她和易商一直在找解決的辦法,可能始終毫無收獲。還是連神機醒來後,想到了京都賭市的師爺,他們便動身前去尋人。


    煩了好長一段時間,師爺才告訴他們,他們想要的解決之法是個東西,可能在西南十萬大山。


    十萬大山是易商的老家,他熟的不得了,先他們動身過去。


    連神機眸色深到極致,良久才沙啞的說道:“我知道。”


    戌影再次歎口氣。


    想到時自秉,她又道:“還有啊,你盡量別叫時自秉注意到你。他可是自薑立之後最厲害的無相道人,很難不發現你身上的異常。”


    連神機低沉的嗯了聲。


    戌影大概是真想絕他的念頭,脫口而出:“雖然你現在長的還是年輕又貌美,但你本質上已經四十多歲了,隻是骨婆的蠱幫你維持樣貌。若叫時自秉發現你這麽個老男人覬覦他女兒,他會氣的把你大卸八塊。”


    連神機:“……”


    他原先看戌影不順眼,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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