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什麽意思?”陸容皺眉問。


    鄭槐序朝她意味深長的笑了下,不緊不慢的說道:“等到了盡頭,你會知道的。如果你看到的盡頭同我一樣……”


    他倏地停下,沒再說下去。


    陸容感覺哪裏怪怪的:“一樣的話,待如何?”


    鄭槐序眸光微動,深深的看了眼陸容,卻是道:“不如何。”


    陸容:“……”


    還不如一開始tmd的別說。


    陸容來了氣性,道:“放我下來,給我解藥。”


    “黃泉路太長了,你不適合。”


    陸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你當我真的在意嗎?被你這樣半死不活的抱著,我。才真的難受。都已經到了黃泉路裏,你當我還能跑得了嗎?”


    鄭槐序挑了挑眉,不可置否,倒也如陸容所說的,將她放下。


    隨後從懷裏拿出個同先前一模一樣的香囊,遞給陸容。


    陸容聞到香囊裏傳出來的香氣,便覺得好受了不少。


    但是……


    陸容打量著香囊,微眯黑眸:“這裏麵裝的不是扶桑花。”


    “自然。”


    “那這是什麽?”陸容看著他問。


    香囊的味道很奇異,陸容作為製香師,從前竟從未聞到過。


    鄭槐序收回手,往前走去。


    陸容跟上他。


    她說不會跑是真的,畢竟,她也是真的不熟悉黃泉路。八百裏的黃沙一覽無餘,她能跑到哪兒?


    “說啊,這裏麵裝的是什麽?”


    鄭槐序眸光自眼尾瞥掃過去,落下她身上,隻是一眼便收回。


    “曼陀羅花。”


    陸容腳步一頓。


    鄭槐序淡淡的補了一句:“黃泉路裏,最後一朵曼陀羅花。”


    陸容便覺手上香囊有點燙手,不想拿了。


    鄭槐序卻沒注意到似的,自顧自的往前走,時不時停下等陸容。


    走久了,陸容就發現,鄭槐序的腳步仿佛遵循著某種規律,每一步走的地方都是她意想不到的。


    短短時間,他們明明走的不多,可往回看時,已經走出去數十裏遙遠。


    陸容不自覺的觀察著鄭槐序,而他本人卻如閑庭信步般悠閑淡然。


    良久後,陸容終於看到了路的盡頭。


    那是一顆參天巨樹,樹幹粗壯寬大,樹冠枝葉幾可觸天幕。


    遠遠看去鬱鬱蔥蔥,外界的一切紛擾似都與它無關,沉靜又蒼老,威壓似遠似近。


    陸容覺得有點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思緒流轉間,鄭槐序已經帶她走了過去,停在巨樹下。


    他微微仰頭,聲音沒了一貫的幽冷,顯得平靜。


    他問:“你看到了什麽?”


    陸容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說。


    鄭槐序轉頭靜靜望著陸容,耐心的等她的答案。


    片刻後,陸容道:“一顆樹。”


    “什麽樣的樹?”


    陸容表情有點微妙,還能是什麽樣的樹?難道樹還能分裂嗎?


    “就……好像活不長,又死不掉的樹。”


    鄭槐序聞言失笑,隨即說出的話,卻令陸容臉色微變:“我看到的是一條河。三生河。”


    還真不一樣?


    陸容警惕的退後一步。


    鄭槐序斂住笑意,從懷中拿出把匕首來。


    陸容定睛一看,臉色又變了變。


    那匕首乍一看,材質很像她和趙子靖各有的那把。


    鄭槐序手指落在刀身上,輕輕摩挲著,道:“我繼任魂差時便看到過三生碑。走過三生河,便是輪回道,從此忘卻往生,從頭開始。但我沒有。並且,我拿走了三生碑,將其一分為三,其中一塊做成了這把匕首,另外兩塊,我放在了始皇陵。”


    說完,他抬頭看向陸容,眸光又深又沉。


    “你看到的,是古樹。是我繼任魂差前看到的盡頭。但我放棄了古樹,轉向三生河。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到過古樹。”


    “為什麽?”陸容問。


    鄭槐序扯了扯嘴角,沒回答。


    他繼任魂差,是因為他終於憑借自身脫離六道,觸碰到了天道自然。它便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是消散脫離痛苦往生,還是留下繼續沉淪。


    他選擇了後者。他要等。


    機會隻有一次,古樹放棄了他。他便再也見不到古樹。


    天道自然便讓他成了魂差。


    隻是成為魂差後,一並抹去了他在古樹前那段時間的記憶。他忘記了他為什麽會看到古樹。


    直到遇見陸容,他從她身上看到了古玉。


    鄭槐序將匕首遞給陸容,“用它在你手上劃一道,將血滴到兩塊古玉上,然後把你的手按上樹身。”


    陸容沒接。


    鄭槐序上前一步,陸容條件反射的後退。


    他便停下,緩緩道:“你知道的,你躲不過。”


    “所以呢?”陸容皺眉看著他,“鄭槐序,你真的以為,你的複活能成功?薑立的魂體不在這兒。”


    “無所謂。古樹是生命之樹,萬物靈源。隻要沾到你的血,還有古玉在,薑立會被帶過來的。你……”鄭槐序頓了下,“古玉也會讓你想起你該想起的記憶。”


    “就算想起來,我也不可能變成薑立的師姐!”


    陸容以為他說的,是薑立師姐的記憶,隻覺簡直無稽之談。


    就如薑立師姐所言,盡管她是對方的殘魂轉世,但她已經成了一個獨立的靈魂。她就是她自己,即便她有別人的記憶,也不會變成別人。


    鄭槐序沉沉的盯著陸容,臉色難看。


    被他那樣看著的陸容覺得,他仿佛下一刻就會出手,逼著她做。


    但實際上他沒有,他隻是一字一頓的道:“你就是阿立,你隻是在拿回你應有的記憶和身份。”


    陸容眼皮子跳了跳。


    鄭槐序繼續道:“從見你的第一眼,我便覺得你眼熟。魂差能看穿世間所有魂體,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的魂體是怎麽回事?正好,你還有一具很適合的身體,你完全可以恢複到千年以前的模樣,也變成……”


    陸容皺著眉:“可我不是。你愛的那個人,她已經死在了千年前。你就算費盡心機找她,最終找回來的也隻會是一個陌生而殊途的人,”


    “夠了!”


    鄭槐序像是被她的話給刺激到,陡然厲聲喝止。


    隨後,他像是怕自己嚇到陸容,閉目強壓暴怒,最終都變成一聲譏誚的冷笑。


    “這一千年,我等過,找過,瀕死掙紮過,好不容易能得償所願了,你說殊途就殊途?”


    說完,鄭槐序一個箭步上前,死死捏住陸容的肩膀,紅著眼睛低聲吼道:“你告訴我,怎麽能殊途?憑什麽殊途?!”


    陸容終於沒有了耐心。


    同一個執念太深的人,哪裏說的清。


    她冷靜的道:“那你今天注定無法得償所願了。我進來,就沒有想過活著出去,也不會讓你活著出去。”


    鄭槐序所有動作倏然僵住,怔怔看著陸容,聲音喑啞:“為什麽?千年前你放棄了我,到現在,你還是要放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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