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就是戌影如今還記得的全部事情。</p>
陸容奇怪道：“這些，你上次怎麽沒跟我說？”</p>
戌影聲音有點啞：“因為，這是我最近才想起來的。”</p>
“什麽？”</p>
陸容沒明白她的意思。</p>
走著走著，前麵出現了兩個岔路口。</p>
戌影給陸容指了路，身上的痛苦令她意識有些混沌，聲音也逐漸有氣無力，澀然道：“我被封印進始皇陵時，薑立也一並將我從前的部分記憶給封印了。這段時間，我被折磨的時候，記憶才一點點恢複。”</p>
陸容微怔：“薑立為什麽要封印你的記憶？”</p>
“我不知道。”</p>
說起這個，戌影眉頭皺起來。</p>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有些遲疑的、不確定的說：“我有懷疑一件事情。”</p>
“什麽事？”陸容問。</p>
前麵出現的岔路口越來越多，戌影就一邊指路，一邊說：“鄭槐序的最終目的是複活薑立的師姐。當薑立體內的蠱王轉移到我的體內後，慢慢的，我會與蠱王共生。如果我死了，蠱王也會死，那存在於蠱王上麵，薑立師姐的魂體也會不複存在。”</p>
陸容一點即通：“鄭槐序不會讓你死，起碼，你的魂體不能散。所以最後你的魂體還在。但這樣一來，他絕不會放過你，肯定會想方設法再用你的魂體複活薑立的師姐。然而，這一千年一來，鄭槐序並沒有進過始皇陵找你。千年後你再出始皇陵，也隻是遇見桑景那次。”</p>
“沒錯，這不符合鄭槐序的性子。所以我懷疑，應該是薑立……”她頓了頓，“應該是薑立做了什麽，讓他根本不能進始皇陵。”</p>
陸容愣了下，更覺奇怪了。</p>
“但是薑立當初可是和鄭槐序一起……那樣對你。你不恨他了？”</p>
“不恨了。”</p>
陸容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在戌影的聲音裏聽出一絲酸楚。</p>
事實上也如此，戌影眼睛通紅，濕意漸濃，差點落淚。</p>
她攥緊手，指甲幾乎陷進手心裏，一字一頓說的十分艱難：“我不止恢複了有關薑立師姐的記憶。我還記起……”</p>
“我同你說過，薑立師姐用的蠱術，蠱印是直接落在魂體上的。魂體不滅，仍會受控製。當初薑立和他師姐認識鄭槐序不久，便察覺他心思不正。後來薑立留心將蠱術一分為二，也是因此。果不其然，鄭槐序最終還是找到了柳青山的祖輩。”</p>
“是以後來我被鄭槐序進行活體實驗時，鄭槐序用他所學到的蠱術控製住了薑立，薑立才會對我下手。”</p>
“這……”</p>
陸容啞然。</p>
戌影的語氣更加苦澀，似笑又似哭，聲音沙啞：“但薑立立即察覺到了。他……他對蠱術的控製沒辦法，便用玄術與我結契，我身上所有受的傷，最終承受痛苦的都是他。我隻是昏迷著，他痛苦到極點時沒法控製結契，我就通過結契看到了他痛苦的那些記憶。”</p>
“我誤以為……那是我的記憶。”</p>
“後來我還沒理清那些，他就封印了我原本的記憶，我就更誤以為那是我經曆的。”</p>
陸容嘶了聲，倒吸幾口涼氣。</p>
饒是她再怎麽淡定，此刻也不禁有些驚。</p>
因為她想過戌影和薑立的過往可能會有些誤會，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真相。</p>
“陸容，”戌影叫了聲，肺腑都在泛疼，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你說我是不是蠢到家了？從前我總跟你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為情所困是最愚蠢不過的事情。可到頭來，看不清的是我。”</p>
她低下頭去，靠著陸容後腦，微微閉上眼。</p>
呢喃一般的說道：“你說得對，你比我好太多了。你和連神機，兜兜轉轉，他始終在走向你，你一回頭就能看見他。可薑立在我身後，我從沒有回頭。”</p>
她不止沒有看到他。</p>
她還對他惡語相向，恨不得弄死他算了。</p>
她缺失了那部分記憶，已尚且如此痛苦，那薑立呢？擁有全部過往記憶的他在麵對她憎惡的眼神時，該是什麽心情？</p>
戌影不敢想，一想指尖都在發抖。</p>
陸容抿唇，不知該說什麽來安慰戌影。</p>
半晌，她才道：“還有機會。薑立現在就在暗盟的禁地裏，隻要我帶你出去，去找他，喚醒他，你們就能再見了。而且，我進長生村前，已經讓人去暗盟了。不出意外的話，此時他們應該已經到暗盟了。”</p>
然而這話說完，陸容卻發現肩膀衣服濕了。</p>
戌影情緒摧拉枯朽般崩壞，眼淚不住的砸下來。</p>
“沒了，沒了。”她沙啞沙啞的說：“陸容，已經沒有機會了。”</p>
“什麽意思？”</p>
陸容眼皮子直跳，立即追問。</p>
戌影痛苦的閉上眼，“薑立向來獨來獨往，從不與外人過多聯係，你知道他為什麽會答應同連正坤合作嗎？”</p>
</p>
“為什麽？？”</p>
“因為他撐不下去了。”戌影說，“在始皇陵裏時，我就發現他魂體不穩，因為當年他經曆過我的痛苦。這千年裏，我是有始皇陵的封印法陣在，魂體才能繼續存活。可他沒有，他死後魂體還被囚禁在暗盟裏。”</p>
“鄭氏一族的人又一直在進行著蠱人實驗，希望能再培養出一隻與當年一樣的蠱王，進行活體實驗也是想找出一個能承載蠱人的人。每當做出疑似的，鄭槐序就會嚐試複活薑立的師姐。而我在始皇陵裏，鄭槐序動不了我，他隻會打薑立魂體的主意。”</p>
“他又和連正坤動用禁陣，這時他已經徹底魂飛魄散了。”</p>
就算她現在到暗盟，見到的也隻是一個因為魂體不穩而殘缺記憶的薑立。</p>
就算她們現在找到辦法回到以後，她也見不到薑立了。</p>
不管是那種，她麵對的始終是薑立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結局。</p>
戌影想，難怪她後來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始皇陵外，隻怕那時候，鄭槐序已經沒辦法用薑立的魂體達到他的目的，隻能打她的主意。</p>
但她是離開不了法陣太久的，所以沒多久，她又回了始皇陵。</p>
思及此，戌影本能的抱緊陸容，聲音帶著哽咽：“陸容，我該怎麽辦……我不知道怎麽做才能幫到薑立……”</p>
陸容聽的難受。</p>
經曆過那麽多事情後，戌影在她的眼裏，同她的朋友沒區別。</p>
可現在，她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p>
任何安慰的話在這樣的既定事實麵前，都顯得那般蒼白又無力。</p>
沉默過後，陸容忽然意識到什麽：“——等等，你說鄭槐序？？他沒死？！”</p>
戌影一愣，點頭：“對。我跟你說的那個老混蛋，就是鄭槐序。”</p>
陸容臉色一變：“可他怎麽會……”</p>
戌影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擰眉道：“我猜的沒錯的話，他當年應當是對自己用了一種禁術，使自己死後，魂體不滅。而後，鄭氏但凡嫡係之後，其身體都可以成為他的載體。當一個載體無法承擔他的魂體時，他又換另一個人，就這樣一直到如今。”</p>
陸容：“……”</p>
難怪，當初裴長庭說鄭石山突然像變了個人。</p>
也難怪，如今暗盟之主突然隱退，由鄭石山接任。</p>
原來自始至終，暗盟的主人永遠隻有一個。</p>
她臉色凝重了些：“那恐怕……我已經見過鄭槐序了。”</p>
“什麽？！”</p>
戌影一驚，猛地抬頭。</p>
陸容皺眉道：“我到長生村後，就遇見了一個很奇怪的男人。那把鑰匙，也是他給我的。我還奇怪他到底是誰。現在看來，他就是鄭石山無疑。”</p>
“他已經盯上你了？！”</p>
戌影臉色驟變，急急說道：“你走快點，我們趕緊離開，你絕對不能再遇上他！”</p>
陸容奇怪道：“這些，你上次怎麽沒跟我說？”</p>
戌影聲音有點啞：“因為，這是我最近才想起來的。”</p>
“什麽？”</p>
陸容沒明白她的意思。</p>
走著走著，前麵出現了兩個岔路口。</p>
戌影給陸容指了路，身上的痛苦令她意識有些混沌，聲音也逐漸有氣無力，澀然道：“我被封印進始皇陵時，薑立也一並將我從前的部分記憶給封印了。這段時間，我被折磨的時候，記憶才一點點恢複。”</p>
陸容微怔：“薑立為什麽要封印你的記憶？”</p>
“我不知道。”</p>
說起這個，戌影眉頭皺起來。</p>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有些遲疑的、不確定的說：“我有懷疑一件事情。”</p>
“什麽事？”陸容問。</p>
前麵出現的岔路口越來越多，戌影就一邊指路，一邊說：“鄭槐序的最終目的是複活薑立的師姐。當薑立體內的蠱王轉移到我的體內後，慢慢的，我會與蠱王共生。如果我死了，蠱王也會死，那存在於蠱王上麵，薑立師姐的魂體也會不複存在。”</p>
陸容一點即通：“鄭槐序不會讓你死，起碼，你的魂體不能散。所以最後你的魂體還在。但這樣一來，他絕不會放過你，肯定會想方設法再用你的魂體複活薑立的師姐。然而，這一千年一來，鄭槐序並沒有進過始皇陵找你。千年後你再出始皇陵，也隻是遇見桑景那次。”</p>
“沒錯，這不符合鄭槐序的性子。所以我懷疑，應該是薑立……”她頓了頓，“應該是薑立做了什麽，讓他根本不能進始皇陵。”</p>
陸容愣了下，更覺奇怪了。</p>
“但是薑立當初可是和鄭槐序一起……那樣對你。你不恨他了？”</p>
“不恨了。”</p>
陸容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在戌影的聲音裏聽出一絲酸楚。</p>
事實上也如此，戌影眼睛通紅，濕意漸濃，差點落淚。</p>
她攥緊手，指甲幾乎陷進手心裏，一字一頓說的十分艱難：“我不止恢複了有關薑立師姐的記憶。我還記起……”</p>
“我同你說過，薑立師姐用的蠱術，蠱印是直接落在魂體上的。魂體不滅，仍會受控製。當初薑立和他師姐認識鄭槐序不久，便察覺他心思不正。後來薑立留心將蠱術一分為二，也是因此。果不其然，鄭槐序最終還是找到了柳青山的祖輩。”</p>
“是以後來我被鄭槐序進行活體實驗時，鄭槐序用他所學到的蠱術控製住了薑立，薑立才會對我下手。”</p>
“這……”</p>
陸容啞然。</p>
戌影的語氣更加苦澀，似笑又似哭，聲音沙啞：“但薑立立即察覺到了。他……他對蠱術的控製沒辦法，便用玄術與我結契，我身上所有受的傷，最終承受痛苦的都是他。我隻是昏迷著，他痛苦到極點時沒法控製結契，我就通過結契看到了他痛苦的那些記憶。”</p>
“我誤以為……那是我的記憶。”</p>
“後來我還沒理清那些，他就封印了我原本的記憶，我就更誤以為那是我經曆的。”</p>
陸容嘶了聲，倒吸幾口涼氣。</p>
饒是她再怎麽淡定，此刻也不禁有些驚。</p>
因為她想過戌影和薑立的過往可能會有些誤會，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真相。</p>
“陸容，”戌影叫了聲，肺腑都在泛疼，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你說我是不是蠢到家了？從前我總跟你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為情所困是最愚蠢不過的事情。可到頭來，看不清的是我。”</p>
她低下頭去，靠著陸容後腦，微微閉上眼。</p>
呢喃一般的說道：“你說得對，你比我好太多了。你和連神機，兜兜轉轉，他始終在走向你，你一回頭就能看見他。可薑立在我身後，我從沒有回頭。”</p>
她不止沒有看到他。</p>
她還對他惡語相向，恨不得弄死他算了。</p>
她缺失了那部分記憶，已尚且如此痛苦，那薑立呢？擁有全部過往記憶的他在麵對她憎惡的眼神時，該是什麽心情？</p>
戌影不敢想，一想指尖都在發抖。</p>
陸容抿唇，不知該說什麽來安慰戌影。</p>
半晌，她才道：“還有機會。薑立現在就在暗盟的禁地裏，隻要我帶你出去，去找他，喚醒他，你們就能再見了。而且，我進長生村前，已經讓人去暗盟了。不出意外的話，此時他們應該已經到暗盟了。”</p>
然而這話說完，陸容卻發現肩膀衣服濕了。</p>
戌影情緒摧拉枯朽般崩壞，眼淚不住的砸下來。</p>
“沒了，沒了。”她沙啞沙啞的說：“陸容，已經沒有機會了。”</p>
“什麽意思？”</p>
陸容眼皮子直跳，立即追問。</p>
戌影痛苦的閉上眼，“薑立向來獨來獨往，從不與外人過多聯係，你知道他為什麽會答應同連正坤合作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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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p>
“因為他撐不下去了。”戌影說，“在始皇陵裏時，我就發現他魂體不穩，因為當年他經曆過我的痛苦。這千年裏，我是有始皇陵的封印法陣在，魂體才能繼續存活。可他沒有，他死後魂體還被囚禁在暗盟裏。”</p>
“鄭氏一族的人又一直在進行著蠱人實驗，希望能再培養出一隻與當年一樣的蠱王，進行活體實驗也是想找出一個能承載蠱人的人。每當做出疑似的，鄭槐序就會嚐試複活薑立的師姐。而我在始皇陵裏，鄭槐序動不了我，他隻會打薑立魂體的主意。”</p>
“他又和連正坤動用禁陣，這時他已經徹底魂飛魄散了。”</p>
就算她現在到暗盟，見到的也隻是一個因為魂體不穩而殘缺記憶的薑立。</p>
就算她們現在找到辦法回到以後，她也見不到薑立了。</p>
不管是那種，她麵對的始終是薑立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結局。</p>
戌影想，難怪她後來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始皇陵外，隻怕那時候，鄭槐序已經沒辦法用薑立的魂體達到他的目的，隻能打她的主意。</p>
但她是離開不了法陣太久的，所以沒多久，她又回了始皇陵。</p>
思及此，戌影本能的抱緊陸容，聲音帶著哽咽：“陸容，我該怎麽辦……我不知道怎麽做才能幫到薑立……”</p>
陸容聽的難受。</p>
經曆過那麽多事情後，戌影在她的眼裏，同她的朋友沒區別。</p>
可現在，她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p>
任何安慰的話在這樣的既定事實麵前，都顯得那般蒼白又無力。</p>
沉默過後，陸容忽然意識到什麽：“——等等，你說鄭槐序？？他沒死？！”</p>
戌影一愣，點頭：“對。我跟你說的那個老混蛋，就是鄭槐序。”</p>
陸容臉色一變：“可他怎麽會……”</p>
戌影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擰眉道：“我猜的沒錯的話，他當年應當是對自己用了一種禁術，使自己死後，魂體不滅。而後，鄭氏但凡嫡係之後，其身體都可以成為他的載體。當一個載體無法承擔他的魂體時，他又換另一個人，就這樣一直到如今。”</p>
陸容：“……”</p>
難怪，當初裴長庭說鄭石山突然像變了個人。</p>
也難怪，如今暗盟之主突然隱退，由鄭石山接任。</p>
原來自始至終，暗盟的主人永遠隻有一個。</p>
她臉色凝重了些：“那恐怕……我已經見過鄭槐序了。”</p>
“什麽？！”</p>
戌影一驚，猛地抬頭。</p>
陸容皺眉道：“我到長生村後，就遇見了一個很奇怪的男人。那把鑰匙，也是他給我的。我還奇怪他到底是誰。現在看來，他就是鄭石山無疑。”</p>
“他已經盯上你了？！”</p>
戌影臉色驟變，急急說道：“你走快點，我們趕緊離開，你絕對不能再遇上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