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嫣,能看懂血祭文?


    我……怎麽不知道?


    蕭北辰和慕紫嫣相處的時間也很久了。可從不知道這個女人有這樣的本事啊。


    慕紫嫣凝視著牆壁上的血祭文,喃喃自語:“之前謝茹和你講述了三幅碑文的內容。講述了龍傲風和隗英認識,相愛,和後麵的悲傷……但這上麵的內容,更多一些。”


    這部分內容,在上山的時候,蕭北辰已經和慕紫嫣講述過了。


    更多的內容,本以為需要下墓之後才能知道。


    不想,在這裏就知道了。


    蕭北辰不由期待不已:“你說。”


    慕紫嫣道:“之前謝文華和你說過,隗英是個特殊的人,能聽見大海的歌唱,能聽見他人的心聲,能感受他人和世界萬物的痛苦,還能讓枯木逢春。而龍傲風在絕望之下,遇見了隗英。並且利用隗英的能力,靠著吸隗英的血,更改骨骼血脈,最後踏上武道巔峰。”


    蕭北辰道:“沒錯。後來,隗英被吸幹了血,變得奇醜無比,繼而被龍傲風拋棄,他另娶新歡。為塑造人設,還把隗英關在黑屋子裏。隗英隻能靠吃老鼠蟑螂續命。”


    慕紫嫣道:“按照武侯圖上的記載,龍傲風是個大文豪,主動放棄驅魔龍氏一族的符籙術,而追求用文章醒世。是吧?”


    一秒記住https://m.


    蕭北辰點頭。


    武侯圖上的記載,是這樣的。


    慕紫嫣搖頭:“其實這都隻是龍傲風塑造出來的人設而已。這抄錄的血祭文上說了,龍傲風天生骨骼平庸,身體虛弱。在娘胎裏的時候就少了一顆腎。是殘缺之身,這樣的人根本無法修行武道。”


    “為此,龍傲風從小就因為身體殘缺,而被家族所瞧不起。他是被迫棄武從文的。其實他內心深處一直都想踏上武道,成為人上人。”


    “他遠沒有此前萬良古解讀武侯圖時說的那麽高尚。武侯圖的部分內容,萬良古沒解讀出來。其實,龍傲風就是個利欲熏心的小人。高中文狀元後,一度受到家裏的重視。成為了世子。但是後來,平南遇見了大瘟疫,大家忙著逃亡,無人看他的文章。他再次被家裏拋棄。這才是他感到絕望的根源!根本沒有半點悲天憫人的心境。”


    蕭北辰微微皺眉:“哦?那他和隗英的認識,也是早有預謀?”


    慕紫嫣點頭道:“嗯,他發現了隗英的能力,看到了希望。便瘋狂追求隗英,最後得到了隗英的芳心。他主動煽情,塑造人設。表明自己有造福一方的心思,可惜無能為力。最終打動了隗英。”


    “於是,隗英心甘情願用鮮血給他改命,終於讓龍傲風踏上武道巔峰。可就在龍傲風被敕封龍武侯的那天。隗英等到的卻不是龍傲風的凱旋,而是另娶新歡。”


    蕭北辰眉頭緊皺,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心酸:“原以為,哪怕他們沒有一個好的結果。但至少有過一段真摯的愛情。沒想到連這愛情都是假的。”


    慕紫嫣心酸不已,悲從中來:“是啊。龍傲風從頭到尾都在利用隗英。可惜啊,隗英最後都都還帶著期望。她在愛情裏太卑微了。一個孤僻的人,一旦相愛,便傾注所有。”


    “哪怕被關押在黑屋子裏,哪怕靠著吃蟑螂和老鼠活命,她還在奢望龍傲風能回心轉意。”


    “隗英,太傻了,太可憐了。”


    蕭北辰麵色有些扭曲:“既然如此,為何最後會出現毒誓咒念?”


    按理說,愛的這麽卑微的一個女人。無論受到怎樣的對待,都不可能發下毒誓咒念啊。


    唰!


    慕紫嫣指著牆壁上最末尾的一段文字:“隗英在黑屋子裏的時候,都未曾怨恨過龍傲風。她始終相信曾經的相愛是真的。她很感謝在自己黑暗的一生裏麵,有龍傲風這樣的男人給他唯一的溫暖。”


    “但是後來……瀕臨死亡的時候,隗英的心態發生了巨變,這才用生命對龍傲風發下毒誓咒念。”


    蕭北辰很詫異:“怎樣的巨變,才會讓這樣一個卑微的女子,心態發生變化啊?”


    慕紫嫣繼續道:“在黑屋子裏,隗英發現自己懷上了龍傲風的孩子。”


    “是個女兒!”


    “或許,她終於明白,需要為女兒而活吧。”


    蕭北辰目瞪口呆:“的確如此,一個女人,如果隻是女人,他會為愛情而活。可一旦她成了母親,就會為胎兒而活。後來呢?”


    慕紫嫣搖頭,輕輕放下右手:“上麵沒了。這三幅應該是完整的碑文。最後記載的內容就到這。”


    蕭北辰凝視著牆壁。


    隗英……有個女兒。


    雖然蕭北辰還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但也猜測到。隗英最後用生命向龍傲風發下毒誓咒念,肯定和這個女兒有關了。


    忽然,蕭北辰回頭看著慕紫嫣。


    深深凝視。


    慕紫嫣被蕭北辰看的都有些不太習慣了:“幹嘛這麽看著人家?”


    蕭北辰緩過神,搖頭苦笑:“沒什麽,是我想多了。”


    慕紫嫣滿臉狐疑:“你這樣的眼神,很滲人的。”


    蕭北辰輕笑,轉開話題:“看來,要想知道隗英後麵和龍傲風發生了什麽。必須去武侯墓裏麵看到另外兩幅碑文才行了。”


    慕紫嫣重重點頭:“隻能如此了。不過……我看謝茹對你很好,她帶你來五台山隻是為了給你庇護。並不希望你下墓。你……”


    蕭北辰搖頭:“無妨。回頭我會和謝茹嬸嬸解釋清楚的。走吧。”


    回到客廳沒多久,謝文華就來了。


    這是蕭北辰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


    五十歲出頭,很削瘦。打著拐杖,右腿雖然能行走,但明顯不太方便,應該是後來接上去的腿。一身青色的道袍,頗有幾分道骨仙風的味道。


    剛到門口,茅秀珠拿著一份符籙遞了上去:“謝叔叔,家師托我向你問好。這是家師新研製出來的符籙續骨,你可以貼在斷腿接口的位置,可以讓你正常行走。”


    謝文華收下符紙道了一聲謝謝,隨後便急忙的衝進客廳:“蕭北辰呢?”


    謝茹看他走路不穩,上前扶了一把,指著蕭北辰:“他就是。”


    唰!


    謝文華驀然轉身,看向蕭北辰。


    四目相對。


    從他的身上,看見了親切的味道。


    看見了自責,看見了愧疚……


    忽然,謝文華大步上前,猛的將蕭北辰攬入懷中,抽泣顫聲:“北辰,好孩子!我妹妹的好侄子!!五年來,你受苦了!!”


    緊緊擁抱。


    蕭北辰並不習慣別人這麽對自己。


    但這一次,蕭北辰沒反抗,微微道:“文叔!”


    聽到這兩個字的謝文華,心都仿佛碎掉了,不斷的念叨著:“妹妹的事情,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對不起蕭白夜。我辜負了蕭白夜的囑托啊!”


    噗通!


    謝文華忽然一把癱軟在地上,失聲痛哭。


    “都怪我,一心修道避世。把一切事情都推給了李傳福。是我輕信了李傳福!”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自私,如果我能早點知道龍山蕭氏發生的事情,那一場悲劇……或許就不會發生。至少,龍山蕭氏不會滿門被滅。”


    “我謝文華,有罪啊!!!”


    一聲歇斯底裏的呐喊,含滿了淚水。


    周圍的人都被這一幕給嚇到了。


    好歹是謝文華啊!


    竟然如此不顧顏麵……


    蕭北辰悲從中來。


    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啊?


    五年前,自己沒能力改變這一切……曾眼睜睜看著龍山蕭氏滅亡,緊跟著中海蕭氏一脈也沒了。


    蕭北辰心中的那份愧疚,比謝文華何止大十倍?


    就這時候,茅秀珠道:“謝叔叔,本來想和你敘舊的。但看來你還有家事要處理,我就不打擾了。我走了。”


    “蕭北辰,我先行一步。你若來武侯墓,我會踐行我的諾言。告辭!”


    留下一句話,茅秀珠帶著張青葉等人匆匆離開。


    客廳裏,頓時安靜了不少。


    誒!


    一聲長歎。


    許久,蕭北辰才收起思緒,將謝文華攙扶起來:“文叔,逝者已矣,自責已無用。若是你也覺得愧疚,那就背負著內疚活下去。去做你認為該做的事情。”


    謝文華拭去淚水,慢慢道:“是啊。北辰你這麽年輕就有這樣的心境。我這個做叔叔的,感到很欣慰。”


    “事情,葉青紅都和我說了。你招惹了榮玉,殺了李傳福。做得好!這一次你來五台山,便在這裏住下。不管誰來,我謝文華都要用這條老命,護你周全!”


    聲音不大,卻說的格外篤定。


    謝茹也跟著道:“是啊,北辰。以後你就住在這裏。有大哥在,有我在。還有父親在。沒人敢動你,除非從我們的屍體上跨過去。”


    蕭北辰心中一暖,搖頭:“文叔,我這一次來……不是為了求你們的庇護,而是為了下墓。”


    謝文華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你和那些人一樣,想打開武侯墓?想得到隗英的特殊力量?”


    語氣都變得有幾分冰冷了。


    蕭北辰搖頭:“隗英的力量,我不稀罕。隻是二嬸現在中了血煞,長期昏迷不醒。要解開二嬸體內的血煞之毒。就必須找到血煞源頭的那個死而不僵者的鮮血,或者它後人同族的血液。”


    “我為了二嬸而來。”


    “原來如此,是我會錯意了。”謝文華鬆了口氣,隨後又緊皺眉頭:“可此事關係太大了。我父親和陳伯父也不會同意的。”


    慕紫嫣忽然說了句:“文叔,謝瑞也是你的親妹妹,難道就不想讓謝瑞醒過來麽?謝古陽更是謝瑞的生父,又怎麽會不同意?”


    謝文華歎道:“武侯墓,我跟著父親和陳伯父下去過一次。沒進入主墓室,就被重創,不得不罷手。我們發現了隗英的秘密後,斷定主墓室裏不單單有武侯和隗英的棺槨。更有滔天毒誓咒念。那是滔天詛咒,一旦打開主墓室……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我們設立青台劍道場,發誓守護武侯墓。絕不讓裏麵的詛咒的開啟。”


    “這是我青台劍道場七十年前成立的時候立下的誓言。無人可以反抗……一旦反抗,便是是青台劍道場的死敵啊。”


    慕紫嫣道:“可茅秀珠已經去了。榮玉估計也已經去了。”


    謝文華道:“他們去不了的。父親和陳伯父守在古墓入口,多年都未曾離開。他們雖然實力強大,但進不去。”


    劉琪忍不住問:“謝古陽和陳蒼龍這麽強?能阻攔茅秀珠和榮玉這樣的超級強者?”


    謝文華道:“若在外麵,茅秀珠榮玉他們或許能和父親陳伯父掰掰手腕。但這裏是青台劍道場,他們掰不動。”


    “七十年來,能破父親和陳伯防禦踏入武侯墓的,隻有兩個人……”


    劉琪意識到了什麽,沒再多問。


    啪!


    謝文華拍了把蕭北辰的肩膀:“北辰,五年前三妹出事之後,我因此被斷腿。回來後多次求過父親下墓。為三妹解毒,結果都被打回來了。”


    “此事,我這個做叔叔的,實在無能為力啊。你們根本不知道武侯墓裏有多麽可怕,更不知道裏麵的詛咒一旦釋放出來,會造成怎樣的災難。父親和陳伯的決策,無錯。”


    蕭北辰搖頭:“既然如此,我也不為難文叔。你帶我去見謝古陽陳蒼龍,我去和他們談談。”


    謝文華搖頭歎息:“沒用的。這是整個青台劍道場設立的初衷和意誌,沒人可以反抗。”


    蕭北辰蒼涼一笑:“既然從前沒人能反抗,那麽……今日我來!此番登頂五台山,我必須讓二嬸醒過來。天亦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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