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伯倫的這番話中,“收容神祇”的點子來自於安緹諾亞·月之呢喃日記中提及的猜想——


    “倘若諸神無法降臨凡塵,那是否是有人在收容他們?”


    聽見了金發少年的話,福林·渦輪露出8顆破爛牙齒的笑容收斂了,混沌醜陋的眼珠中除了瘋狂還多了幾分憤怒,隨後又轉換成對不知天高地厚者的嘲諷。他向著下方冷笑道:


    “希望你在臨死之前還記得現在說的話。”


    此時,回合製的時光依舊停滯不前,還在6秒內。


    夏伯倫抬頭望向夜幕中的福林·渦輪——教主句僂幹癟的身軀背後,恰好是形如朽木的幹癟月亮。


    瑞歐力的8月又被稱為“朽木之月”,是12個月亮形態中最為醜陋和讓人絕望的,和福林句僂幹癟的身軀很是相配。


    夏伯倫像是有意想氣一氣這位邪教領袖,不緊不慢地接著說道:


    “福林·渦輪,我看見了你幾個世紀以前,在神秘遺跡亞特蘭蒂斯中留下的文字了。看起來你用超自然手段延長了壽命活到了現在。


    “然而,不好意思的是,哪怕你成功摧毀了那艘【魔法船】,我卻用你想不到的辦法弄到了其中的核心零件【魔舵】。


    “在不久的未來,地上的生靈終會踏足璀璨的星空。這是你那天上的神祇也不能阻礙的必然。”


    說到這,夏伯倫頓了片刻。少年負手而立,站立在蕭瑟的晚風中,月光在他的背後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夏伯倫直視夜空和朽木之月,竟然高聲吟誦起低語暗夢的尊名:


    “孤寂幽邃的靜默學識、億萬噩夢的無麵賢者、已被遺忘的彼方之物、群星間的多言者······


    “囈語隱士、深暗領主、無麵大賢者、星空藝術家······


    “低語暗夢,我夏伯倫就在這裏,等待你的神罰!”


    夏伯倫話出,無數大橋上和岸上的圍觀群眾中,像是被拋了一個炸彈,人群頓時炸開鍋來。


    他們沒有【真實視覺】,看不穿福林·渦輪的幻術本質。


    在圍觀人群看來,夏伯倫正與這位低語暗夢在地上的代言人相對視,言語中卻沒有半分的恐懼,有的隻是如無風湖麵一般的平靜!


    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大橋上,聚集了不少報社的成員,他們手握著侏儒製造的機械攝影盒,想要搶在第一時間,拿下這勁爆的新聞!


    戴安妮就是一位《月灣郵報》的記者,混在擁擠的人群中。如今的場景讓她握著攝影盒的手都不住地顫抖,全身因為興奮而流汗。


    她之前報道過教區主教“星夜之刃”被刺殺的事件。心中明白,一個新興的超凡組織完成老牌勢力無法達成的壯舉,確實契合了觀眾們的心理,流量十足。


    人們總愛聽這樣的故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勝過了對應領域中最頂尖的前輩,名不見經傳的企業因為一場機緣異軍突起成為行業的領軍者。


    在戴安妮看來,倘若會長夏伯倫隻是對教主福林·渦輪放狠話,那雖然勁爆,但多少還在大家的預測內。


    但今天夏伯倫說的話,竟然徑直跳過了教主,直接挑釁他背後的邪神——低語暗夢!


    這可能是她職業生涯中,所能搶到的最富有震撼力的大新聞。


    ···


    說完挑釁的話,夏伯倫也長舒了一口氣。


    低語暗夢,我都挑釁到這個地步了,你怎麽磨磨蹭蹭的,倒是快動手啊!


    夏伯倫見到似乎沒有起什麽波瀾,轉過身,向身後尼莫、阿爾維斯和蒂羅爾·詭影說道:


    “我們走吧。”


    正當夏伯倫準備傳送離開時,漆黑如若黑色天鵝絨般夜幕裏,泛起了陣陣波瀾!


    夏伯倫抬起頭來,望向被層雲遮蓋的夜空。


    狂風卷席,將高天的重雲吹散,展露出雲層背後的熠熠星河。原本沒有星星的夜空中,頓時群星閃耀。


    但這星光急速閃爍,宛如一千隻眼睛在空中眨眼,非但不美麗反而怪異瘮人。


    在形如朽木的月亮上,一個碩大的眼睛睜開!盯住了下方的夏伯倫等人。


    宛若夢囈的低語在每個圍觀群眾的耳畔出現,那風中的耳語似乎在述說什麽著某個久遠的秘密。這讓人血脈發涼的囈語,顯然出自某種非人的發聲器官。


    群星眨眼,月露暗麵,風中低語——這是低語暗夢力量幹涉凡塵時的表征。


    夏伯倫愣住了。


    他真的引來神罰了!


    這也太快了吧?


    就連夜空中福林·渦輪的幻影也遲疑了片刻,但他馬上又哈哈大笑起來。


    月灣大橋上和岸邊聚集的人們尖叫著,捂住耳朵,卻無法阻止這似乎無處不在的呢喃從指縫中流入。


    在成千上萬人的圍觀下,億萬星光在夜空中匯聚,一道星光薈萃而成光束從天而降。


    星光集束的目標,正是佇立於海麵的夏伯倫!


    這炫目閃耀的光芒,在黑夜中分外醒目,哪怕相隔10餘裏,依舊清晰可見!上百上千聲驚叫聲在星光落下的同時響起。


    神罰天降,這才是真正絕大多數人窮盡一生都見不到的情景。


    “夏伯倫,小心!”


    夏伯倫的身後,蒂羅爾·詭影,聖武士阿爾維斯,以及尼莫同時呼喊道,但卻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那一道璀璨的星光徑直將夏伯倫吞噬。


    在熠熠星光將少年吞沒前的一刹那,蒂羅爾小姐注意到,夏伯倫的臉上流露出了某種意外的情緒表露——


    他在笑。


    計謀終成後,如釋重負的、欣慰的笑。


    就好像是,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時刻一樣。


    蒂羅爾愣住了。哪怕是太古銀龍仲冬本龍,也不會如此澹定地麵對低語暗夢的神罰吧。


    ··········


    當見到璀璨的星光從天而降,岸邊和橋上的人們驚慌大叫、四散奔走,就連想要搶奪勁爆新聞的報社記者也慌不擇路,生怕禍及自己。


    他們本來以為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夏伯倫等[破星會]成員和低語暗夢教團領袖福林·渦輪大戰一場。


    誰知道夏伯倫這一番話直接引來了低語暗夢的神力介入!


    但是也有少數人,因為低語暗夢星之災難中展現的偉力,早已成為了這位邪神的信徒。當他們看見夜空中睜開的一千隻眼睛,看見璀璨的星光集束從天而降,聽見風中不止不休的低語聲,他們匍匐在地,淚流滿麵,高頌著褻瀆的祈禱詞。


    《月灣郵報》的記者戴安妮小姐,也是這無數奔逃的群眾之一。她奮力狂奔,推擠人群,在心中除了驚恐,也有幾分惋惜的意味:


    “真是太可惜了,一個新興的超凡組織的崛起之路,本來就是最好的新聞素材,現在卻這麽被葬送了。


    “呃,不過······《破星會,從一夜崛起到一夜覆滅!》確實也是個不錯的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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