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股澎湃的力量從大山的內部炸開,刹那間,這血肉堆成的高山節節崩塌,爆裂開來。肉塊和血雨被潑灑到高天之上,恰是一派令人理智全清的血雨腥風。


    血肉堆砌的高山消失了。萬億塊被炸開的肉塊,像是掉入了水中的鹽巴,在空氣中逐漸融化,消散殆盡。


    如同螞蟻一般,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變異者,因為腳下血肉高山消失了,而從高空中墜落。這些畸形扭曲的怪物們腳下踩空,身下是一片汪洋大海,隻有極少數擁有飛行能力的變異怪物得以駐留在高空中。


    遠遠的望去,紅山崩裂,無數黑點落在大海中,激起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波瀾和水花。


    尼莫本身沒有飛行能力,也和變異的怪物們陷入了同樣的命運。隨著腳下的血肉之山崩裂,逐漸消失消融,這位年輕人也從天而降。


    夏伯倫在發動【瀆神者】之前,就對自己施展了二環稀有神術【神之步伐】,身軀上鍍上了一層黎明的朦朧光彩。由無盡光輝構成的完美光球體層層疊疊,懸浮在他身周,托著他飛上空中。


    【神之步伐(二環):你以自己為目標施法,根據自己信仰的存在不同,暫時獲得一種新的移動方式(如飛行、遊泳、掘地、攀爬,或步行速度增加),持續1分鍾······】


    亙古之光對應的移動能力,是緩慢的飛行能力!


    “尼莫我來救你。”夏伯倫控製著身體,向著正在墜落的尼莫飛去。一連串隻有夏伯倫自己能看見的字幕在麵前滑過——


    【等級提升:10級】


    【等級提升:11級】


    【經驗值:7300/11000】


    【······】


    然而,他馬上就發現,相比於正牌的【飛行術】,他飛得實在是太慢了,相距半山腰的尼莫距離又太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尼莫向下方的大海墜落。


    果然,在機動性上,牧師比起法師術士還是差了不少。夏伯倫想。


    夏伯倫知道:以野蠻人職業的物理防禦力,哪怕下麵是陸地,高空墜落也至多造成點輕傷。隻是,眼睜睜地看著新交的朋友落水多少有點不太好意思。


    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倩影閃至尼莫身邊。劈裏啪啦的閃電聲,夾雜著狂風暴雨的呼嘯聲,環繞著尼莫和藍色的身影。


    水銀皇冠號的船巫,風暴術士海洛尹絲·呼嘯,在關鍵時趕到了尼莫身邊。一團旋風因為風暴術士的意誌到來,托起了正在墜落的尼莫。風的包裹,讓兩人能夠立在空中。


    被光球簇擁的夏伯倫也飛來了,他看見:


    尼莫和之前被邪教徒俘虜的藍發術士小姐兩人,此時正因為剛才的奇跡麵麵相覷,眼神迷惘。


    在清風和光球的協助下,3人一起飛回岸邊。


    ---------------


    站在隻剩下一片斷壁殘垣的港口,藍發的風暴術士海洛尹絲·呼嘯向著大海,舉目四望,看向那漫天碎肉、漫天血雨,臉上寫滿了無法掩蓋的震撼。


    長舒了一口氣,海洛尹絲向夏伯倫問到:


    “這座肉山為什麽會爆炸?希爾伯特,你知道嗎?”


    夏伯倫皺了皺眉頭:


    “我嘛,我當然也不知道了。但我很感興趣,你是怎麽知道我的名字的,俘虜小姐?”


    風暴術士海洛尹絲·呼嘯水藍色的長發在風中擺動,她用寬大的法袍捂住口鼻,強忍著空氣幾乎讓人暈厥的惡臭,回答道:


    “在下是水銀皇冠號的船巫,星穹王國四大術士家族中呼嘯家族出來曆練的成員——風暴術士海洛尹絲·呼嘯。


    “因為這個月水銀皇冠號在沙迦城停泊,我也就暫住在這裏了。夏瓦·利亞頓之前向我提過你。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法師!希爾伯特。”


    什麽,小姐,那位我們準備騙的人就是你啊?


    夏伯倫頓時有種做賊心虛的錯亂感。等等,應該不算騙——他自我安慰到。


    夏伯倫趁機對海洛尹絲·呼嘯說到:


    “我聽說,你不會再參與所有和[海盜王的寶藏]、[神秘島亞特蘭蒂斯]有關的愚蠢冒險——除非,上千年前的海盜王可以從死亡中回歸,站在你的麵前,向你保證神秘島和寶藏的真實性!”


    漫天血雨正在漸落,海洛尹絲捂著鼻子輕輕頷首,說:


    “正是如此。”


    夏伯倫莞爾一笑:


    “假如我說,在星穹王國的都城——千層都市虹堡,我們已經通過一種涉及神力的全新技術,把上個紀元的海盜王複製出來了!你會相信嗎?”


    “我當然相信!”


    ——這句話不是海洛尹絲·呼嘯說的,而是夏伯倫身後的人說的。


    “尼莫,你不要插話!”夏伯倫無奈轉頭。


    但在轉頭的同時,他馬上意識到,這不是尼莫在說話!


    夏伯倫轉過頭,看見了一位老熟人——


    九神之一,訕笑小醜!


    奇怪的小醜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夏伯倫、尼莫和海洛尹絲·呼嘯3人的身後!


    小醜身著黑色燕尾服,雙手插在口袋裏,她整飭的衣裝和玩世不恭的輕浮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她的臉上,戴著一個半白半黑、半笑半哭的麵具,麵具掩蓋了小醜真正的表情,但小醜口中噙著的笑聲卻是無法掩蓋的。


    她就是九神之一,陰影之主、欺瞞導師、詭術之王、千麵之神,謊言與欺騙的代行者,騙徒和盜賊的庇護人——訕笑小醜。


    在【瀆神者】夏伯倫的視線中,訕笑小醜是半透明的,站在肉山爆炸後零零落落的血雨中。夏伯倫以前遊戲裏見過她,但與上次相比,訕笑小醜似乎矮了不少,看起來隻有一個小女孩的身高。


    “訕笑小醜的化身!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夏伯倫厲聲問到。受限於【上古盟約】,諸神無法以真身降臨凡塵,所以出現在他麵前的隻能是化身。


    夏伯倫的身後,尼莫和海洛尹絲·呼嘯聽見這個真神的名諱,也相當震撼,神色嚴肅地看著頂著燕尾服小醜。


    明顯比上次矮了不少——以至於腦袋隻能夠到夏伯倫胸口——的訕笑小醜無奈地擺擺手,用故作誇張、帶著哭腔的悲傷音調說道:


    “哦!我們親愛的大法師希爾伯特,你不要那麽絕情嘛。我們不是昨天才剛分開嗎?我這次專程過來,感謝你在海珍珠號上擊退沙華魚人,讓我不需要暴露身份。”


    說著說著,小醜的聲音,變得愈發柔和,愈發細膩,最終徹底變成了小女孩的聲音。


    夏伯倫熟悉的女孩聲音!


    “索瑪雅!”夏伯倫幾乎是從牙齒間擠出了這個名字。


    他這才發現,訕笑小醜現在的身高和身材,恰好和索瑪雅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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