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在金華雇了一輛車,將密印寺裏麵的八個箱子放在馬車上麵,告別了燕赤霞,向著幽幽所在的山坳中而去。


    有幻身瑜伽在用聶小倩的視角看著一切,蘇陽是清楚現在那邊的情況,也清楚那邊正在排兵布陣,更知道了幽幽為了對付他,在昨天夜裏到現在,她已經又找到了兩個人來為她守門,並且近來正是幽幽廣邀賓客之時,各方妖魔也都往這邊聚集。


    這對蘇陽來說,倒是一切剛巧,全都湊上,對此不慌不忙,不驚不亂,來到此處山坳,目光所視,唯見一洞,似蛇窟。


    現在蘇陽在這些妖魔麵前,大約也是臉熟,昨天夜裏,聶小倩誘惑的時候,蘇陽及時撤下,無形中也在聶小倩和那個中年美婦的麵前刷了存在,現在聶小倩和中年美婦都在山洞裏麵,不過她們兩個也能知道,昨夜和她們動手的是燕赤霞,並非是蘇陽。


    蘇陽借用聶小倩的視角,更是知道幽幽從頭到尾,將燕赤霞當做是李安靈的弟子,而蘇陽算是燈下黑了。


    此時日近黃昏,在這山坳裏麵被山遮掩,已經不見陽光,別蘇陽前來拉著金銀珠寶的馬在此地非常不安,幾度想要逃走,都被蘇陽按了回來。


    “你這書生來這裏做什麽?”


    一女聲在蘇陽身後傳來,蘇陽轉過身去,隻見山坳之中出現一女子倩影,鬢雲膚雪,娟娟楚楚,較之昨夜在月光下所見的哀怨,今日的聶小倩多了一分婉媚明豔。


    蘇陽看到聶小倩,依禮而行,說道:“我受人之托,將這裏的東西交給幽幽姑娘,姑娘莫非就是幽幽?”蘇陽明知故問。


    “我叫小倩,昨夜便告訴你了。”


    聶小倩看蘇陽如此衣冠楚楚,豐神俊邁,也自伸手依禮回應一下,輕步走到蘇陽身邊,打開了馬車上麵的箱子,隻見這箱子裏麵八箱金銀珠寶,全都被印所封,一文未動,不由便對蘇陽又高看幾分。


    “我便是幽幽小姐家中婢子,這些財物我代你收著,你快離開吧。”


    聶小倩合上箱子,要將蘇陽支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未曾見到主家,將銀錢親自割付,我豈能放心離去?”


    蘇陽滿臉正氣,對小倩客氣說道:“姑娘既然是幽幽小姐家的婢子,煩請帶我去見幽幽小姐,我也好將此事在她跟前交割清楚。”


    “這可是法林禪師在獄中務必讓我送過來的東西,事關重大,不能草率。”


    蘇陽明白小倩好心,不願讓他摻和到鬼物之中,但他今日來此,就是為了搭救人命,怎麽也不能被小倩攔住。


    “這裏不是善地,你早走的好!”


    小倩豎耳聽到動靜,神情略慌,對蘇陽不耐煩的喝道:“昨夜你遇到了劍仙,怎麽能心中還沒有半點分寸?”


    “什麽劍仙?”


    蘇陽一臉茫然,說道:“我來此地,還是有事情要求你們的幽幽小姐,這法林禪師是遠近有名的大和尚,他被金華縣令白甲冤枉,現在身陷牢獄,整個密印寺都難以脫身,臨行之前,他交代我,讓我務必將這些東西送到幽幽小姐這裏,讓幽幽小姐設法搭救他。”


    蘇陽是無論如何,都要到這龍潭虎穴走一遭的。


    “你這書生,心中沒一點分寸。”


    聶小倩湊到蘇陽身邊,說道:“我是鬼!”


    這算是給蘇陽攤牌,讓他知難而退了。


    “哈哈哈哈……”


    蘇陽大聲笑了起來,看著聶小倩說道:“阮瞻曾經在無鬼論中說過,這世間之鬼多半都是人編造出來的,你說你是鬼,那麽你變成鬼之後,如何還有這樣的一身衣服?這是你死的時候穿的衣服,還是你死後換的衣服?”


    蘇陽搬出來了阮瞻的無鬼論,跟聶小倩辯論道。


    “依我看來,這世間之鬼,多半是人心中的鬼蜮所化。”


    蘇陽渡步說道:“若說這世間當真有有形無質的鬼,那麽我遊學這麽久,從山東到青雲,從青雲到杭州,從杭州到金華,晝夜兼程,怎麽就不曾見到一鬼?”


    蘇陽擺出一副講道理的模樣,將聶小倩氣的牙根癢癢。


    “你這一路而來,若是不曾碰到強盜,那麽這世間就沒有強盜了?”


    聶小倩反駁說道。


    “不!”


    蘇陽擺擺手,對聶小倩認真說道:“這世間真有強盜,這也正說明了,人心中的鬼蜮才是可怕的,至於鬼物之說,全都是假言。”


    作為曾經的代理閻羅王,轉輪王的女婿,蘇陽很認真的和聶小倩辯駁這世間有無鬼物的話題。


    聶小倩站在蘇陽的後麵,伸手抓著自己的頭發,將自己的頭顱摘了下來,遞到了蘇陽背心處,說道:“你轉過頭來!”


    蘇陽緩緩轉頭,視線慢慢偏移。


    “不得無禮!”


    一女聲輕喝,讓聶小倩連忙裝回自己的頭。


    這時候,蘇陽的目光也剛好的轉過來,和聶小倩的視線對碰,訝然問道:“怎麽?”


    “幽幽小姐。”


    聶小倩臉上半粉半白,對著側麵的幽幽行禮。


    蘇陽順著聶小倩行禮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原本在聶小倩眸光裏所見的女子,現在穿了一身杏黃長裙,渾身上下纖若無骨,如掛不住衣服,隻是儀態閑逸,目若遠山,若神仙中人。


    這就是幽幽。


    蘇陽眼,耳,舌,鼻四識開通,卻在她身上所嗅所察,不過是煙熏香味,除此之外,並無雜燥混穢這些氣味。


    此女子多半就是色氣。


    比起昨天夜裏在聶小倩那裏所看到的驕橫模樣,現在的幽幽顯然多了一份偽裝,裝的如同是淑女,意態遲遲,如是仙子。


    “你是何人,來這裏做何事?”


    幽幽問蘇陽道。她已經悄悄打量蘇陽有一陣兒了,在幽幽看來儀容整潔,身體高大健壯,儀容不凡,並且胸中詩書不少,在她看來如同是盤中珍饈,讓她胃口大開,恨不得這就將蘇陽拉到榻上,好好糟蹋一番。


    不過她是玩弄男人的高手,自然知道狼吞虎咽,雖然解饞,但是少了很多趣味,讓她心中多是空虛,而若是能玩弄感情,連帶著玩弄男人,就會讓她有成就感。


    “這人就是昨夜的那個書生。”


    聶小倩在側,對幽幽說道:“此書生心如鐵石,不是貪財好色之人,今日他來到這裏,是替法林禪師為娘娘送禮。”


    聶小倩一看幽幽神態,便知幽幽心事,這時候連忙將一旁的箱子全都打開,幽幽就在一旁,看到箱子裏麵的珠寶封鎖如故,並無被動過的痕跡,上麵還有書信數封,則是她和法林和尚敘說私情的往來。


    “合上吧。”


    幽幽讓聶小倩將箱子合上,看向蘇陽,遲遲上前,輕牽蘇陽衣袖,說道:“公子,你將這箱子裏麵的財寶分文不取,送到了我的府上,這可讓我如何報答啊。”


    這模樣是恨不得以身相許。


    “不勞小姐報答。”


    蘇陽對幽幽一拱手,也順帶掙脫了幽幽牽過來的手,說道:“我是出自道義才幫助法林禪師的,法林禪師現在還身陷牢獄裏麵,他對我說,隻要我將這些東西給你送來,小姐就必然會不顧一切的將他救出來,他被白縣令冤枉,現在日夜遭受嚴刑拷打,生不如死,既然我已經把東西給姑娘送了過來,就請姑娘務必救法林禪師一把。”


    在來到了幽幽身前之後,蘇陽自覺這等鬼物,已經沒道理讓蘇陽離開了,因此在這時候,就刻意的表示自己該離去了。


    “公子,我自然是會搭救法林的。”


    幽幽牽著蘇陽衣袖,說道:“倒是你,既然來到這裏了,就請公子先到寒舍裏麵喝一杯茶,現在天色已暮,山中豺狼不少,公子還是明日離開方才為好。”


    今夜我走不了,明天你走不了。


    蘇陽伸手扯過了在幽幽手中捏著的衣袖,說道:“請小姐自重一些,您畢竟是法林禪師的情人,我們還是不要太過接近為好。”


    法林禪師的情人?


    幽幽手腳一頓,眸中微寒,她是能夠被一個男人占有的女子嗎?


    幽幽卻也沒有繼續再牽蘇陽衣袖,而是對蘇陽說道:“這裏麵可是有誤會之處?他是密印寺的大師傅,幽幽隻是一個民女……”


    法林居然當她撩漢的絆腳石,實在罪該萬死!


    “沒誤會,沒誤會。”


    蘇陽對幽幽笑道:“法林禪師還對我發了一個誓言,說他早就有了想要娶幽幽小姐的意向,就是怕幽幽小姐不同意,我也是聽了誓言,這才下定決定幫助你們兩個。”


    蘇陽可以和聶小倩虛與委蛇,但是並不願意和幽幽玩這一套,因此來到這裏,蘇陽自覺和幽幽拉開距離,為了怕露出破綻,讓幽幽自覺蘇陽在她這等美人麵前不動聲色,會有問題,幹脆就把法林和幽幽的事情拆穿了,如此他自己也就清淨了。


    “什麽誓言?”


    幽幽冷漠問道。


    “我立誓自今年起的5年之後,與幽幽建立夫妻關係。如我違背誓言,任憑佛祖懲罰我和我的密印佛門;如我在10年或者20年內並不娶她,任佛祖毀滅我的佛門,並將放逐在中土之外,永遠不能回來!”


    蘇陽念誦誓言,說道:“感人至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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