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齊觀。


    蘇陽抬頭看著觀名,然後邁步走入到了天齊觀內。


    這天齊觀內古木森森,氣相莊嚴,蘇陽隨著前麵的道士一路往前,走到了天齊觀的正殿,隻見正殿裏麵供奉著三清,讓蘇陽不由就笑出聲來。


    帶著蘇陽進來的道士正是那清了城隍廟,讓何公子和璐娘兩個人死去,逼迫著婁元搬入地藏王殿的常洪,此時常洪看到了蘇陽發笑,不明就裏。


    “貴客因何發笑?”


    常洪問蘇陽道。


    “沒事。”


    蘇陽手背在後麵,瞧著正殿裏麵供奉著的三清,說道:“隻是覺得,你這個廟似乎小了些。”


    常洪聽蘇陽如此說,肅容說道:“我等修道之人,收心簡事,對外物需求不大,我在這個地方潛心學道,仁智自安,不為世俗所累,因此像這種廟院,大一些,小一些都無分別。”說話時候,常洪還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院落。


    這天齊觀用的是當下最實行的土木堆建,期中山石磚塊皆是從開封拉開,所修建的道觀南北長一百六十丈,東西寬六十六丈,單就一個山門就有三間房子的麵寬,而山門處用的房梁木材,是一個有一千八百年的好木,整個天齊觀通身氣派,此人為何會說小?


    常洪再請,帶著蘇陽到了一邊的偏殿。


    這個偏殿裏麵有桌椅櫃櫥,房間裏麵的一應家具皆是用紫檀木所做,而這紫檀木上更有雕紋,讓這房間無一不精,無一不美。


    常洪請蘇陽坐下,又請來到房間裏麵的何以煙,洛十二,蘇修武這三個人分別坐下,而後派小道童捧出香茗。


    蘇陽瞧了瞧碗裏麵飄著的茶葉,輕輕晃晃茶碗,就把茶碗放在了桌上。


    “聽說道長能掐會算,可是真的?”


    蘇陽問常洪道。


    常洪聽聞此言,麵有自得,說道:“此乃小道,是貧道術法中的皮毛,實在微不足道,而這世上偏偏有許多的人隻看到了貧道的皮毛本事。”


    蘇陽聽此言隻是一笑,而下麵的蘇修武,洛十二,何以煙聽到這言論,神思皆有所動。


    “既然道長能掐會算,事有前知,我們也就不跟道長繞彎子了。”


    蘇陽看著常洪,說道:“我們來到這裏的緣由很是簡單,就是因為道長能掐會算,妄害人命,今日我們四個人來此,也是為死去的人來討公道,道長知道我們要來,應該也知道如何應對我們吧。”


    蘇陽打開天窗說亮話。


    他來到這裏就是找場子的。


    “唉……”


    常洪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茶碗,站起身來在廳中渡步,說道:“這是他們兩個命數使然,該在這個時候死,貧道也沒有辦法……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將他們兩個人分開,是貧道的慈悲,貧道正在救他們。”


    常洪說話帶著一種悲天憫人。


    “願聞其詳。”


    蘇陽來了興趣,準備聽聽常洪的言論。


    常洪瞧著蘇陽,又看了看身旁的何以煙,洛十二,以及蘇修武,說道:“貧道自幼就對奇門遁甲之術極有興趣,而後曆年修行,逐漸能勘破過去未來,雖不能像諸葛武侯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卻也能看到未來許多事情,就像那個何書明,他的命數就在這個時候,在貧道看來,倘若放任他和璐娘繼續交往,兩人之間自然就有了死結……”


    常洪對蘇陽說了另外一個版本的故事。


    何書明公子寄宿在璐娘的家中,兩個人兩情相悅,但是單師傅卻心有不滿,對何書明一直都有薄待,一天何書明在外做工,單師傅回家吃飯,送飯的時候,璐娘將煮好的雞蛋讓單師傅帶給何書明,單師傅在半路上便吃了,何書明回家之後,璐娘問何書明可曾吃蛋,何書明回答不曾,璐娘方知父親薄待,回頭就在家中上吊死了。


    何書明也隨之而去。


    這故事在常洪說來,可當真是有鼻子有眼,除了這故事沒有發生過以外,簡直就讓人要把它當真了。


    “正因如此,貧道才想要拆開他們兩個人,讓這世間少一對癡男怨女,多兩個長壽之人。”


    常洪歎道:“隻是命數使然,何書明就此而死,可見這事有前定,不可更改。”


    說起此事來,常洪很是唏噓。


    “哦……”


    何以煙幽幽說道:“他們兩人已經跑出了青雲,道長若是鬆鬆手,自然就放過了他們兩個,為何要在青雲之外,將他們兩人抓回來呢?”


    常洪聽到此話,仍是一聲歎息,說道:“都是命數,非貧道能移。”


    輕輕巧巧,常洪將這一件事情全都推給了命數。


    蘇陽聽到常洪已經為自己辯解完了,指了指自己,說道:“既然道長懂得命數,不妨為我看一下,看看我的命數如何?”


    蘇陽想要看看此人究竟有多少本事。


    常洪轉過身來,正麵審度蘇陽,笑道:“其實你的命貧道早已經為你算好了,隻是卦象所顯,非是前途,而是姻緣。”


    這回答真有些出乎蘇陽意料,點了點頭,願聽其詳。


    常洪看著蘇陽,笑道:“秋河牛女各西東,掩抑心扉未敢通,織女隻做且過鳥,牛郎亦是可憐蟲,難消美人多才福,忍心隔愛陌路中,猶憶襄王**夢,舊席之上太匆匆。”


    常洪將這卦解開之後,真是讓蘇陽不自在。


    織女且過,牛郎可憐,難以消受美人恩,草席上麵太匆匆……


    這一套套的,蘇陽相信如果織女在側聽到,一定會打死他!


    但是這詩句隱隱又和織女和蘇陽兩人在舊廟之中那一夜,這牛郎織女又戳到了蘇陽的心,再看向常洪的時候,蘇陽忽然感覺有些看不透了……莫非又是一個大能在這裏裝?


    慧眼達觀,卻又不像。


    “我呢?”


    洛十二也跟著問道。


    常洪瞧著洛十二,笑道:“你們的卦象都在一起,又何必問?”言語之意,洛十二就是卦象中的“織女。”


    此言說的自信坦然,也徹底消除了蘇陽的疑慮。


    洛十二聽了常洪的話,麵色緋紅,看向蘇陽,但是蘇陽卻坐在那裏平平淡淡,手中拿過了常洪送上來的茶碗,喝了一口。


    當初蘇陽在城隍廟裏,這個道士便來到了青雲山,他並沒有籙文,不屬於神道的道士,顏如玉說他能夠和鳥說話,更是能預料人的禍福,當時的蘇陽將他當做是會些本事的江湖人,沒有理會他。


    那時候蘇陽便說,這十言九中,未必稱奇,而他這種江湖騙子,想要在青雲這裏安家落戶,一言不中,可能就待不下去了。


    天地萬物,多以收斂為主,外發是迫不得已,真正的神仙人物絕對不會在這山上擺下門庭,將神通之術就此表演給平常百姓。


    現在的常洪便是露出了算卦的破綻。


    他應當有有一本神異的卦書,但是他對於卦書卻一知半解,因此算卦之後,就用鳥語做了一些輔助了解,例如這洛十二對蘇陽癡迷的神態,一些言語,被鳥類匯報給了常洪,讓常洪結合卦象,才能有如此自信。


    “你知道天齊觀究竟是什麽意思嗎?”


    蘇陽問常洪道。


    常洪聽到此言,皺皺眉頭,說道:“天齊觀自然是與天平齊,相傳元始天王是無極根源,是道的主宰,而在元始天王之後,這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才分化了三清道祖,這天齊觀,就是供奉著天,供奉著三清。”


    “哈哈哈哈……”


    蘇陽搖頭而笑,說道:“道廟雖然能隨意命名,隻要和清虛自在皆可,但是其中還是有講究的,就像是這天齊觀。”


    “東嶽帝君全稱東嶽天齊仁聖大帝,這天齊二字便在東嶽帝君的名號之後,因此在寺廟上麵寫了天齊,便是東嶽帝君的廟,而你在東嶽帝君的廟中供奉三清,因此我才說這廟太小了。”


    神仙位列,自然是三清在上,東嶽帝君在下。


    讓三清占東嶽帝君的廟,太上老君自然是做不出來,而在東嶽帝君廟中供奉三清,東嶽帝君自然也不會來此,而像蘇陽所說的事情,其實是隻要有籙文的道士皆知道的常識,但是眼前的常洪並沒有籙文,也根本不懂這個常識,這才有了東嶽帝君的廟中供三清的烏龍事。


    蘇陽這般將事情戳開之後,讓常洪麵色青白,極不自在。


    “嗤!”


    一把短刃從常洪的後心刺入,直出胸膛。


    這一刺,讓常洪防不勝防,還不及有什麽動作,便覺心髒扭動抽搐,一身的力量在迅速的散去。


    勉強的回過頭,常洪看到了在他後麵的何以煙。


    “賤婢,你……”


    常洪怒眼瞪著何以煙,他一身本事也是不俗,但就在他適才心中猶豫躊躇之時,被這女子背刺,是他防不勝防的,因此這一擊致命,讓他萬事皆休。


    何以煙目光淒迷,幽幽說道:“我就看不得有人拆散這本該走在一起的情侶,何況,你害的人還姓何……”


    嗤的一聲抽出了短刃,何以煙在袖子中抽出了一張符篆,便扔在了常洪的屍身上麵。


    不是陽神境界的人,在白日死了,陰神都要躲藏軀體之中,而這符咒扔下,就是鎮壓常洪的陰神。


    “賤婢!”


    常洪屍身瞪眼,口中仍道:“你作孽多端,報應馬上就來了!”


    何以煙咯咯而笑。


    ps: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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