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貞鳴一向自認風流倜儻,白淨的臉膛對於東甌美女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可……那這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居然一下便將自己毀容。這讓歐貞鳴怎能釋懷。


    “啊……!”歐貞鳴的嗓子裏發出狼一般的慘嚎,聽著似乎比那些斷胳膊斷腿的軍卒更加瘮人。


    “將軍……將軍……”幾名親兵趕忙衝來過將幾欲發狂的歐貞鳴按住。此時的軍營已經是混亂成一團,他們不知道這威力巨大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東甌的軍卒從小便被灌輸天上有各種各樣的神靈,火藥弩的威力已經嚴重超出他們的認知範疇。人對於自己解釋不了的東西,一律會被推給老天也。


    天罰的說法在一瞬間便襲上了東甌軍卒們的心頭。他們不怕流血,也不害怕死亡。從軍多年,許多人已經可以直麵死亡。但是對於未知虛幻的東西,他們卻害怕的不得了。


    軍營之中到處是混亂奔逃的人群,人們漫無目的的跑著。隻要有一個人跑,後麵人就跟著他跑。逃亡的目標是盲目的,有時候兩隊人會匯合成為一隊,繼續在營地裏猶如迷路的野豬般亂撞。


    “吱”“啪”死亡之花再度綻放,隨之而來的又是那騰空而起的黑煙。巨大爆炸所產生的火花在二十裏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衛青一下便從臥榻上蹦了起來,這聲音非常熟悉。不是打雷,這他娘的是冬天。


    來不及穿上袍子,衛青走出了營帳外。平日裏討厭的濕冷,現在渾然不覺。他靜靜的傾聽,爆炸聲一聲接著一聲。是火藥弩,絕對是火藥弩。衛青敢肯定。這是火藥弩的爆炸聲。因為他還沒聽到過自然界有如此接近的聲音。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衛青的臉上留下了兩行熱淚。曾幾何時,他甚至感覺自己撐不下去了。盼望已久的雲嘯終於來了,那個撫養自己成人的侯爺沒有拋棄他。


    “將軍……您怎麽了。快穿些衣服,這樣會凍壞的。”中軍校尉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趕忙解下自己的披風給發癔症的將軍披上。這可是皇帝近臣加小舅子。前途無量的將軍。侍奉好了自然有他的好處。


    “快,快點讓軍卒都起來。點將,快擊點將鼓點將。”衛青好像失心瘋似的大喊大叫。惹得巡夜的軍卒都循聲望過來,就連那些打瞌睡的家夥也被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自家將軍發瘋。


    中軍校尉被嚇得傻掉,以為衛青真的發了瘋。這半夜三更的點什麽將,抬頭看了看天。沒錯啊,掛在天上的是月亮不是太陽。


    “你聽,爆炸聲。是爆炸聲。雲侯來了。是雲侯來了,他正在攻打東歐軍營地。東甌軍完蛋了,哈哈哈。”衛青興奮的抓住中軍校尉肩膀,也不顧中軍校尉齜牙咧嘴的喊疼,自顧自的說著,而後發出最暢快的狂笑。


    中軍校尉不明白什麽是爆炸,但雲侯的大名可是聽說過的。那是漢軍第一軍神,不過聽說與朝廷不睦已經遠走海外。怎麽又回來了?


    不過聯想到自家這位將軍的身份。又風聞一些羽林間流傳的傳言。校尉大人便釋然,長安城裏權貴們的故事點燃了校尉熊熊的八卦之火。


    中軍校尉還是靠譜的。在腹中八卦之餘沒有忘記命人敲響點將鼓。


    “咚”“咚”“咚”“咚”“咚”……緊密的鼓點連珠炮似的響起,漢軍的軍官們不知道為何半夜會敲響點將鼓。但軍營之中,點將鼓便是軍令。校尉們迅速的披掛,如果三通點將鼓不至會被殺頭的。將軍雖然年輕,但執行起軍令來還真是不含糊。


    雲嘯站在馬車的車轅上,身上已然披上厚實的裘皮。懷裏還抱著一個暖烘烘的湯婆子。遠處的東甌軍營已經亂成了一片。哭嚎聲,慘叫聲,打罵聲,嗬斥聲……等等的聲音混合成了一鍋粥。


    這些東甌兵將已然完全失去建製,失去指揮。火光的映照下。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群群軍卒好像沒頭蒼蠅一般亂撞。


    軍營的柵欄阻擋住了人流,不過軍營的大門卻已然被衝開。攔路的拒馬鹿砦被衝得稀裏嘩啦,有些鹿砦的尖刺上還掛著一兩名渾身是血的東甌軍卒。


    可那些衝出來的士卒運氣也不怎麽樣,嚴陣以待的雲家侍衛將弓弩射得好像潑水。這樣的戰鬥他們太過熟悉,亂哄哄沒有任何防備的人群,比草原上的羊群都不如。


    弓弩手似乎都不用瞄準,一群人衝將出來想射不中比射中要難多了。


    大院君與扶桑帶領著兵庫武卒看得驚心,沒有想到戰鬥居然可以這樣打。照這種打法,即便是軍營裏那兩萬人都死光,恐怕雲家連一個人都不會傷亡。這他娘的是打仗還是屠殺。


    父子倆對視一眼,心中暗自慶幸。如果當初自己堅決不投降,等待他們的很可能便是這樣的命運。在火藥弩的集火打擊下,即便是訓練有素極端尚武的兵庫武卒,也難免會崩潰。


    火藥弩已經不是齊射,而是自由發射。橘黃色的火焰不斷在人群中炸起,然後便是騰空而起的煙塵和落下的殘肢斷臂還有破衣碎布。


    如果說此時的軍營的人間地獄,那麽幾處營門便是地獄之門。營門口的屍體已經摞了幾層,插滿了箭矢的屍體疊加在一起。後麵的軍卒不得不爬出屍山,向外逃亡。可迎接他們的是無情箭雨,他們的屍體又形成另外一座屍山。


    屍山一座連著一座,看得讓人怵目驚心。可是,被嚇破了膽的東甌軍卒仍然不管不顧的往外爬。


    被製服的歐貞鳴已經清醒過來,看著應門前的屍山他便明白。這根本不是什麽天罰,而是漢人的夜襲。天知道漢人究竟用的是什麽神兵利器,反正自己今天晚上已然是敗了。


    現在他要做的便是盡可能保存東甌將士的性命,隻要手裏有兵便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放開我,放老子起來。你們這幫蠢貨,趕快吹號角全軍向我靠攏。中軍角樓掛出燈籠,全軍按照燈籠指揮突圍。”


    歐貞鳴連踢帶踹的趕走按住自己的親兵,劈手抓過自己的傳令兵。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張嘴便說將出來。


    傳令兵見他的臉上滿是鮮血,猙獰不堪。趕忙連連點頭,飛快的跑著去尋找司號兵吹號角。


    “嗚……”“嗚……”傳令兵也算運氣,沒跑多遠便看到腰挎號角的司號兵。


    沉悶的號角聲,好像在所有東甌士卒的心頭敲了一記重錘。所有的軍卒都開始向中軍營帳聚攏。


    與此同時,中軍營帳後麵的角樓上掛出了一連串六盞西瓜燈籠,在夜空中猶如一座指揮塔。召喚著那些逃散的軍卒。


    “看起來東甌的這位將軍也是一名將才,能夠從最初的打擊中清醒過來。吹號角聚眾,掛指揮燈統一指揮。不錯,不錯。”雲嘯站在車轅上,聞聽號角聲先是一愣。隨即見到西瓜燈被掛出來,便知道東甌軍將領已然從最初的打擊中清醒過來。


    這個年代不可能有無線電這玩意,燈火訊號便是傳遞簡單意思的最好媒介。一般中軍營帳後麵,都有一座高高的角樓。在角落上掛著一串燈火,黑暗之中這串燈火便是發號施令的重要工具。


    東甌軍卒從四麵八方開始向中軍集中,屍積如山的營門裏不再有東甌軍卒衝出來。


    雲嘯不緊不慢看了看前麵指揮的蒼鷹,計劃有變這最考驗將領臨陣指揮之術。他決定,今天晚上不給蒼鷹任何建議。完全放手讓他指揮,雲嘯要看看。這個跟隨自己南征北戰的老家夥,到底能不能指揮一次大型戰鬥。


    雲家發展到現在,不缺衝鋒陷陣的將軍。缺少的是能指揮作戰的將才,戴宇蒼虎之後,威望資曆都足夠的也隻有蒼鷹。


    蒼鷹有意無意的回頭看向雲嘯,卻發現雲嘯雙手縮在袖筒裏。眼睛看向戰場,根本一點給自己提示的意思都沒有。


    一貫奉命辦事的蒼鷹,沒來由的心頭一陣慌亂。難道侯爺真的要讓自己指揮這一萬多人?不知不覺間,蒼鷹的腦門兒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兒。


    “四叔,讓侄兒帶人衝進去。這幫直娘賊縮了進去,兄弟們的弩箭夠不到。”小熊吵吵嚷嚷的跑了過來。手中還揮舞著那柄標誌性的狼牙棒。


    “滾蛋,回你的隊伍裏去。”蒼鷹冷著臉訓斥小熊。


    “四叔……”


    “給老子滾回去,不然抽你鞭子。”蒼鷹掄起手中鞭子,憑空打了一個響兒。小熊見蒼鷹來真的,嘟嘟囔囔的返回自己隊伍中。


    “傳令,三弓床弩停止射擊。裝好弩箭,等我命令一起向燈籠處射擊。”


    蒼鷹琢磨了一會兒,便下達了第一道命令。傳令兵傳令給弓弩營的同時,雲嘯也知道了蒼鷹的命令。


    “不錯,那角樓之地必然是敵軍將領所處之地。而且那裏的敵軍也最為密集,集火攻擊定然收獲頗豐。哈哈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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