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鐵累了,他感覺自己的眼前都是小星星。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流著汗水,天空中的太陽是那樣的耀眼。以至於齊鐵都有一些暈眩,機械的砍殺讓他挨了許多棒子。肩胛骨鑽心的疼,不知道是不是裏麵骨頭被砸碎了。


    頭盔又一次被掃中,巨大的震蕩使得他的鼻孔竄出了一股鮮血。耳朵裏開始有各種各樣奇怪的響聲,眼睛裏的景象也變得越來越黯淡模糊。齊鐵知道,自己就快暈倒了。隻要自己倒下,那便意味著生命的終結。那些野人會毫不猶豫的砸碎他的腦袋。


    忽然齊鐵感覺地麵微微的發顫,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黑線,紅底黑字的雲字大旗迎風招展。


    齊鐵精神一震,可後背被恨恨的敲了一棒子。他的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兩千名雲家的侍衛好像風卷殘雲一般的席卷了這些野人,他們慣用的大縱深戰術在人數相等的情況下顯然失去了功效。滾滾而來的雲家侍衛,好像天邊飄來的黑雲。


    一路上摧枯拉朽一般的將這些野人掀翻在地,尖銳的騎槍狠狠的將他們釘在地上。鋒利的馬刀在他們的身上割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碗口大的馬蹄無情的踏碎他們的胸骨。


    大軍過後,一片殘肢斷臂到處都是破碎的屍體。雲家的侍衛高舉著雪亮的馬刀,追殺著潰逃的野人。


    戴宇鐵青著臉看著眼前的一切,二百侍衛出去。現在能坐在地上倒氣的隻有不足五十人。除了小虎遇襲那次之外。還沒有遇到這麽大的損失。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這些野人是哪裏冒出來的。除了約翰,他還是第一次在漢境見過這種渾身是毛的家夥。


    “查查,這些都是什麽人。居然敢襲擊咱家的人,弄幾個活口。有村屠村有寨屠寨。雲家人的血不可以白流,他娘的!”戴宇狠狠的罵了一句,抬頭見幾名侍衛正到處砍樹製作擔架。


    一個身高八尺的漢子被抬到了戴宇的身前,戴宇看了一眼臉色好像金紙一樣的齊鐵。


    “拉到馬車上去,著醫館好生救治。”


    “戴爺,這種傷很難治。都是鈍器打的。比起刀傷箭傷更要命。好些人麵上看著沒事。可內裏的髒腑已經震碎了。齊爺恐怕……”一名隨軍的無奈檢查了齊鐵的傷勢無奈的說道。


    “我不管,救活他。老子要你救活他!”戴宇咆哮著,好像豹子一樣的橫衝直撞。四五名倒黴的戰俘正巧被押著經過他的身旁,雪亮的馬刀“刷”的一聲從鞘中飛出。


    荊楚第一劍客橫劈豎砍。可憐這些戰俘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身體已經被卸成了一塊塊。最後一名戰俘的屍體好像積木一樣的散了架。戴宇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再回過頭眼睛已經是赤紅一片。醫館嚇得雙股顫栗,生怕這位將軍殺紅了眼給自己也來上那麽一刀。


    侍衛們收斂了袍澤的屍體,押著兄弟用血換來的贖金回了熊嶽城。至於那些野人的屍體。就便宜了那些野狼。管殺不管埋一向是雲家人的作風,這一次也不會例外。熊嶽城外的野狼嚎叫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有些人家裏的狗眼睛都是紅紅的。


    二百名侍衛,死了一百三十一人。剩下的幾乎個個帶傷,重傷的就有四十多。全須全影還能走動的,隻有不到三十人。麵對這樣的傷亡數字,戴宇再次暴跳如雷。


    那些被俘的家夥倒是很配合,問什麽說什麽。可就是沒人聽得懂他們說什麽?那是一種打著嘟嚕的語言,當地人也沒人聽得懂。


    “戴爺,熊嶽城裏都打聽遍了。沒人見過這種好像鬼一樣的家夥,不過屬下可以斷定。這肯定不是漢人……”


    “啪”一個結結實實的嘴巴抽在了這名侍衛的臉上。“老子他媽的不瞎,漢人能生出這種模樣出來?”戴宇現在火大的很,聽了這樣的屁話好像燃燒的烈火上潑了一勺油,頓時便火冒三丈。


    那名侍衛捂著臉,喏喏的退下。


    “滾下去,別讓戴爺看著生氣。”金彪訓斥了一句。然後扶著戴宇坐下,思度著說道:“戴爺,屬下聽說更北邊兒有肅慎人。不過屬下沒有見過這肅慎人到底什麽模樣。您說會不會是肅慎人幹的?要不咱們找些行腳商人,讓他們認認這些究竟是不是肅慎人。”


    “肅慎人?倒是聽侯爺說過,不過侯爺說他們在北邊兒的千裏之外。怎麽會到這渤海之濱來。再說,這肅慎人長什麽樣侯爺也沒有說過。來人,張貼榜文隻要認出這些是什麽人的,賞錢兩貫。如果能夠翻譯他們的語言,賞錢五貫。”戴宇聽了金彪的話,覺得有道理便找人張貼榜文。


    “戴爺,這裏的人大多不認識字。還是找人沿街宣告比較好。”


    “嗯!就這麽辦,找幾個嗓門大的沿街宣告。另外挑選幾個全乎的,送大王城或許侯爺會知道這些人的來曆。”


    在戴宇的眼中,雲嘯是無所不能的存在。隻要將人送到雲嘯那裏,便一定會找出這幫雜碎的出身來曆。


    他不知道,雲嘯此時的心情比他還要煩躁。


    大舅子顏思聰穿越了大半個大漢,又在即墨登了船。經過舟車勞頓,終於踏過了漫漫征途來到了大王城。見到了自己這個病病歪歪的妹夫。


    雲嘯的臉色依然有些蠟黃,雖然走路不用人服了。但身子骨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顏纖陪著顏思聰來到了議事廳,雲嘯拖著孱弱的身體迎候在大殿的門口。這已經是給了顏思聰天大的麵子。


    “內兄遠到而來,雲嘯有失遠迎恕罪恕罪!”雲嘯與顏思聰乃是平輩,所以隻執了平禮。


    “你的身子不大好,何必講究這些虛禮。快進去,這地方的天怎地比長安還要熱些,著了暑氣就不好了。”顏思聰連忙回禮。


    議事廳裏用條冰鎮著,比起外麵來涼快了一些。


    “內兄此次千山萬水的前來,必定是有要事。還請內兄明示,咱們份屬親戚。有什麽話不妨直接的說出來。”雲嘯坐了主位,侍女又上了茶。


    “妹婿的身子怎地這般樣子,長安都瘋傳妹婿在海外開疆拓土。真沒有想到你會病得這般的厲害。”顏思聰看著雲嘯的氣色,沒有說起顏清交代的話,而是先關心起雲嘯的身體。


    “天作孽有可為,我這是自作孽,不說也罷!既然來了,就在這大王城好好的遊曆一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聖賢的話終究還是有道理的。”


    “妹婿,我哪裏有那個閑情逸致。今次來,是奉了父親大人的手令。至於什麽事,你先看看這封書信便知。”


    顏思聰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封火漆的信箋來,顏纖雙手接過去了火漆拆開遞到了雲嘯的桌前。


    信箋上的自己筆走龍蛇銀鉤鐵畫,一看便是顏清的筆跡。雲嘯越看眉頭鎖的越緊。看到最後,將信箋放到了桌子上沉吟不語。


    顏清寫了很多,但意思很直白。就是要雲嘯罷兵休戰,不要鶴蚌相爭讓匈奴人這個漁翁得了利。


    其實這裏的利害雲嘯不是沒有考慮過,不過匈奴人經過連番的打壓。現在已經沒有犯邊的實力,隻要依照既定政策數十年內大漠草原就會被縱橫的長城割裂。遊牧民族將永遠被鎖在漢人用長城構築的籠子裏,再也沒有機會出來。


    相對而言,劉徹的這種天下我有予取予求的心態更加的可怕。曆史的實踐證明,漢人隻要自己人不折騰自己人。那即便是有再大的強敵,也隻是過眼雲煙。


    一個自視甚高,視天下為府庫的皇帝。必然會透支國立,也必然會弄得民不聊生,最後鬧得烽煙四起無數人都作著皇帝夢的時候。那便已經晚了。大名鼎鼎的隋煬帝便是現成的例子。


    楊廣其人,天資不可謂不聰穎,才學不可謂不高,抱負不可謂不大。開運河征高麗,最後弄得國疲民衰,自己也埋骨於流珠堂下。偌大的一個大隋帝國風崩離析,各路豪強紛紛稱孤道寡。上億的人口,銳減得隻剩十之二三。


    血淋淋的教訓天人共悲!這才有了唐太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言論。因為他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三十六路烽煙,七十二家反王。


    如今劉徹與楊廣是多麽的相像,都是天資聰穎,都是少年天子。都是富有才學,都有抱負滿腔。


    今天他敢奪取雲嘯的軍馬,若是成了他的野心將會無限製的擴張。難怪曆史上的漢武帝最後的諡號為武。他的一生四處征戰,南平閩越北戰匈奴。開辟了絲綢之路,也征討了西域的烏孫國。


    滾滾黃沙漠漠瀚海,貳師將軍李廣利征討西域。班師之時,十餘二三。文景兩代帝王積攢下的家業,被劉徹揮霍一空。到了晚年,不得不下罪己詔。可到了那時,已經國弱兵疲。


    到了那時一切都晚了,死了的人不會再活過來。消耗的國力也要時間來恢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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