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鬧騰的雞飛狗跳,小雲冪很明顯也感到了家中那異樣的氣氛。


    壓抑的清晨,圍攏的圓桌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吃飯的人都靜悄悄的,雲冪剛想說話便被艾利斯製止。平時艾利斯從來沒有用這樣嚴厲的眼神瞪過雲冪。


    因為母親的原因,小小的人兒多了幾分別樣的心思。匆匆吃罷了早飯便出去玩兒,雲艾與雲顏在她的眼裏都是小屁孩。用她的話說,自己已經是大姑娘了。


    一蹦一跳的跑進了雲家的花園,羊角辮在腦袋上一起一伏。七歲的小孩子就像是一隻上滿了發條的機器,隻要腳沾著地就開始跑。丫鬟婆子們被雲冪甩得東搖西晃,隻有啞姑身子輕盈的跟在雲冪的身後。


    花園裏有一個大大的秋千,這是雲冪最喜歡來的地方。她喜歡那種騰空的感覺,每次丫鬟推著她。小丫頭都會大叫著“高一點兒,再高一點兒。”直到丫鬟怕出事不敢再推為止。


    看見了那座寬大的秋千,雲冪歡叫著衝了過去。丫鬟婆子對她的突然啟動一點防備都沒有,待她們追過去時已經落後了一大截。


    啞姑悠然的跟在後麵,別說是一個小丫頭就算是靈巧的小白她也跟得上。忽然,一抹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她的心頭。常年刀頭舔血的日子,練就了赤煉超然敏感的神經。雖然在雲家有些蛻化,但依然靈敏。


    赤煉想也不想,幾步竄到雲冪的麵前。伸手一攬。便將雲冪摟在了懷裏。接著一個轉身便躲在了樹後,“叮”一根針一樣的東西打在了石板上。聲音很輕,但還是沒有逃過赤煉的耳朵。


    是吹管,曾經赤煉最喜歡用的殺人武器之一。植物尖刺製造的吹針尖利而輕薄,吹針上往往塗上劇毒,有人喜歡塗植物的汁液。有人喜歡塗毒蟲的毒囊,赤煉最喜歡的蛇毒。


    赤煉用這東西殺過不下百人,如今有人在她麵前賣弄這玩意,簡直就是關公麵前耍大刀。毒蛇一樣森冷的眸子向毒針的來路掃去,一個頭發有些花白的婦人正拎著一根竹管驚訝的望著自己。目光跟赤煉那陰冷的眸子一碰。立刻敗下陣來向著花園裏麵便逃。


    臉上掠過一抹殘忍的笑。這女人她見過。一個不入流的家夥,前幾次針對雲冪都是用拐的,一看就是要活口的意思。看來公孫詭改主意了,這一次要死的。動用了吹管這樣陰毒的東西就是證明。


    這不能怪雲家的守衛。雲家畢竟人多一個婦人帶著一根竹管進來還不算太難。雲冪又喜歡來玩秋千。埋伏在這裏伏擊的確是個好法子。如果不是自己在。那些丫鬟婆子還以為小姐隻不過摔了一跤。待毒物發作,那時人已經沒救了。


    “啞姑,再來!”雲冪可不知道剛剛的危險。對於她來說剛才的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天知道使用吹管之人用的是什麽毒,如果是一種異域的毒物。那可能無藥可解。


    小小的人兒沒有這個覺悟,她隻覺得被啞姑甩開的感覺很好。很有那種被秋千拋飛的感覺。


    “啞姑,你幹什麽還不放開小姐。”奶娘見啞姑死死的抱著雲冪,立刻出聲責問。小姐平時跟這啞姑很是親近。奶娘早就看她有些不順眼,隻是礙於艾利斯很喜歡一直不敢造次。這次艾利斯沒在身邊,雲冪又小她自然要在這些丫鬟麵前逞一把威風。


    赤煉見來了人,沒功夫跟奶娘磨嘰。按照她的性子,既然對自己就威脅那便是斷然除掉了事。再說她現在的身份的啞姑,也不可能跟人吵嘴。將雲冪往奶娘懷裏一塞,便追著逃跑的殺手而去。


    “哎,你這人……你給老娘回來!看我不稟告夫人扒了你的皮,哼氣死我了。”奶娘抱著雲冪,一邊哄一邊對著竄進樹林中的赤煉嚷嚷。丫鬟們一個個都捂著嘴樂,奶娘見狀更加的生氣。


    赤煉追著那個女刺客,論身法這女刺客顯然要慢上許多。可是一路上有不少雲家的仆役路過,赤煉一直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她從骨子裏喜歡小雲冪。就因為馬車上,這小小的人居然可以用身子護著自己。赤煉便願意守護她一生一世。


    從小到大,赤煉接受的是最嚴格的殺手訓練。從來沒有人給她禮物,她也不知道父母是誰,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兄弟姐妹。從記事起她便見識殺戮,除了殺戮還是殺戮。


    雲冪的一點點小關心,讓赤煉修築了二十幾年的心理防線轟然崩塌。原來這個世上還是有人對她好,至少這個小姑娘願意用身體保護自己。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那一瞬間赤煉願意用一輩子來換。


    估摸了一下那殺手逃走的線路,赤煉的嘴角掠過了一抹微笑。這家夥肯定是從那個仆役們走的角門進來,要想從那裏再出去必定路過……嘿嘿,那裏貌似正好有一口枯井。


    赤煉想也不想,抄近路便潛了過去。


    殺手一路都撿人多的地方走,因為她發現隻要碰見人。赤煉就會慢下速度,生怕被別人知道她會武功。


    這個殺手很聰明,但雲家仆役再多也不可能處處有人。現在正是上午繁忙的時候,急於脫身的她終於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


    身子猛然停住,因為在她的對麵正是赤煉。臉上帶著冷酷的笑意,手中拿著一根翠竹坐在井沿兒上。神情悠閑得好像是走累在了歇腿兒。


    “赤煉,沒想到你還活著。館主三番五次派人來掠雲家的小丫頭都不成,萬沒想到居然是你從中作梗。”


    殺手認得赤煉,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隻要等到有人經過,赤煉就不敢殺自己。那座小門也就隻有十幾丈遠,隻要出了門就是大街,那裏處處有人想必她也不敢當街殺人。


    赤煉沒有回答她的話,她打的什麽算盤赤煉自然明白。一抬手,手中的那支翠竹便向著殺手激射而來。殺手本能的用手格擋,翠竹打在了她的胳膊上。可手臂上卻忽然傳來了針紮一般的劇痛,大驚之下仔細一看。


    原來那支翠竹之上居然盤踞著一條翠綠色小細蛇,那小蛇雖然隻有兩尺多長。卻通身翠綠連眼睛都是綠色的,正是大名鼎鼎的竹葉青。據說被這種蛇咬過的人從來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唯一能活下來的方式隻有壯誌斷腕,可雲家門徑森嚴。她根本不可能帶著刀子進來,這也是她選擇吹管的原因之一。事實上相比吹管,她更擅長飛刀。


    “你好毒。”殺手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那是自然,我叫赤煉嘛。”赤煉說話時舌頭有些生硬,長時間不說話讓她的語言功能有些蛻化。


    殺手覺得自己的整條胳膊已經開始酸麻,甚至能夠感覺到麻癢的感覺正順著血液麻醉全身。殺手從心底開始發冷,自己現在就算走出去也會被人認為是被毒蛇咬死。


    況且自己也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機會,從來沒聽人說過有人可以醫好竹葉青的蛇毒。


    拚了,就算是死也要拉著赤煉墊背。


    這殺手橫下一條心,伸手抓向地上的那條竹葉青向著赤煉擲去。希望竹葉青也咬她一口。


    那隻好手的手背也被針紮了一般,傷口立刻好像火燒一樣的疼起來。一條黑線以雙目可視的速度順著手臂向上爬。


    那條竹葉青剛剛咬完這殺手就被擲到了赤煉的身上。毒蛇剛觸到赤煉的身子便被赤煉一手抓起,團成了幾圈纏繞在胳膊上。


    殺手麵如死灰,怎麽就忘記了。赤煉之所以叫做赤煉,是因為她會馭蛇之術。比竹葉青毒上許多的赤鏈蛇都在她手中跟麵條一樣,更別說這竹葉青了。


    胸口開始發悶,雙手上的灼燒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完全沒有知覺的麻痹,接著視力便開始模糊。最後的影響便是越來越模糊的赤煉向自己走來,倒拖著自己的雙腿扔進了剛剛坐在屁股底下的枯井。


    做完了這一切,赤煉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以前為了錢而殺人,現在為了嗬護自己心中最柔軟的部分殺人。後者好像更加的有動力一些。


    這口枯井很深,平日裏又沒什麽人關注。即便這家夥爛成骨頭怕也沒人發現,人們就是這樣。平日裏天天走過的地方都懶得看一樣,而那些沒有去過的地方卻想看個不停。


    處理完了這個殺手,赤煉拍了拍手。那隻竹葉青聽話的從赤煉的胳膊上爬了下來,赤煉的手臂抬起將它送上了一株翠竹之上。


    竹葉青蜿蜒而上,順著翠竹的竹節向上爬去。赤煉順著原路走向雲家的花園,小雲冪還在那裏等待自己的守護。


    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翠竹之間,一個黑衣人從門外走了進來。顯然他已經觀察了很長時間。


    “原來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赤煉。”幻天看著已經消失在視線中的赤煉,喃喃自語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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