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項三秋死了沒有。”


    “我眼看著他的坐船爆炸,然後水麵上太亂,也看不清楚。反正飄著的像個人的東西都至少挨了一箭。許多屍體都被身上的甲胄拖進了河底,看來想知道他死沒死要撈屍才行。”


    劉成聽到這裏立刻帶住了韁繩。


    “兄弟,咱不能走。這屍首有多重要你知道麽?你就不怕叛軍晚上來搶屍?”


    雲嘯頓時明白了過來,對啊。這具屍體對於叛軍對於朝廷都是重要無比。


    “巴圖你帶著傷員先回去,讓十三帶著地窖裏麵的東西速速趕來。”


    “諾”


    巴圖隻得事情的重要性,立刻派了兩名沒有負傷的匈奴漢子飛馬向江都趕去調兵。


    人馬剛剛折回,便見到一條火龍蜿蜒著向河邊行來。速度甚是迅捷,不過聽聲音好像沒有多少騎兵參與。


    “熄滅火把,向有火把的地方攢射。”


    雲嘯立即命令所有人熄滅了火把,黑暗中身著黑甲的鐵衛匈奴騎士完全與背景融為了一體。劉成忙著解下漢甲,隻穿裏麵的黑衣。


    地上全都是燒過的蘆葦灰,黑衣是最自然的保護色,這比漢甲的保護有效的多。整個隊伍仿佛一下便消失在了那些叛軍軍卒的視線裏。


    鐵胎弩向著火把密集的地方一頓攢射,許多火把墜到了地上。河邊一陣的人仰馬翻,雲嘯將隊伍散得非常的開,一百多人呈半弧形包圍了河邊的叛軍。


    叛軍們亂作一團。黑暗中各各方向都有弩箭射來。而且奇準無比,再也沒有黑暗中火把這麽好的靶子了。


    “快熄滅火把。”


    領軍的校尉也是一位老軍伍。他很快便反應過來,忙不迭的吩咐手下的軍卒熄滅火把。士卒們紛紛將火把丟進河裏。燃燒的火焰遇見冰冷的河水,一瞬間便熄滅河邊又恢複了黑暗。


    “刀盾手,刀盾手到前邊來。”


    刀盾手的盾牆剛剛立好,遠處便傳來撕裂布匹的聲音。一支粗大的標槍便射了過來,前排的三層刀盾手立刻被穿了幾個血胡同出來。巨大的慣性帶著一名刀盾手直接飛到了河裏。


    “可惜啊,火藥弩都放了否則這個時候用是最好的。”


    “四周都是火的環境你還敢把火藥弩留在身邊,你活膩歪了。”


    戴宇訓斥著一名正在感慨的鐵衛。見識了火藥弩的威力,他對雲嘯將火藥弩胡亂扔出去的決定大感欽佩。


    三弓床弩巨大的威力徹底的震撼了叛軍,黑暗之中弩箭嗖嗖。他們也不知道對方究竟來了多少人馬。河邊的軍卒開始混亂起來。


    “撤”帶隊的校尉也是一個謹慎之人,沒有盲目讓自己的部下向黑暗中進攻。天亮之後就可以看清楚情況,不用急於一時。項將軍有九成九的可能是掛了,隻好再讓將軍在河水裏再泡一個晚上。


    叛軍的軍卒迅速的退卻。


    雲嘯也不組織掩殺,隻是派出遊騎不斷的騷擾撤退中的叛軍。


    河邊一時靜了下來,冬日裏清冷的夜格外的難熬。剛剛作戰時渾身緊張還不覺得,可是一停下來。渾身的汗水迅速的變涼,這感覺就好像整個人都被扔到冰窖裏。所有的人都在打著哆嗦,偏偏還不敢生火。剛才叛軍的下場就在眼前。誰也不敢犯這樣要命的錯誤。


    雲家的人這時候就更苦了,堅硬的鎧甲阻止了人們的靠近,就連抱團取暖都做不到。清冷的風順著鎧甲的縫隙向裏麵灌,一絲絲的帶走人體的熱量。所有人都打著擺子咒罵著老天。


    “這樣下去不成啊,雖然打熬的筋骨結實。但是這樣凍一宿也會凍壞的,得想個辦法不然明天還如何作戰。”


    雲嘯凍得在原地直蹦。他現在也是又凍又餓。今天一整天隻吃了油紙包的一塊牛肉,現在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牛肉幹在嶽陽損失了太多。不然這個時候嚼上幾條將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這他娘的賊老天,剛剛十一月就這麽冷。”


    劉成也跳著腳罵。這是雲嘯教的運動一下會感覺暖和許多。


    “留出崗哨,半個時辰一換。剩下的人都進到大車裏麵去。蓋上帆布擠一擠,挺著吧。黑暗處說不定有潛伏的探子,咱們一生火不但會暴露咱們的位置。還會從我們的火堆數量上猜出我們的人數,若是他們不要命的猛撲過來。那咱們可就糟糕嘍。”


    雲嘯從來不認為在這樣的夜晚可以睡覺,不過今天他居然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睡著了。


    早晨醒來的時候,頭昏昏沉沉的。摸了摸額頭有些發燙,不好好像是發燒了。當初學習野外生存的時候就學過,冬日的夜裏千萬不要在戶外睡覺,這樣很容易感冒。


    “阿嚏”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清淡如水一般的鼻涕流了下來。雲嘯心道壞了,在這關鍵的時候感冒了。嗓子火燒火燎的疼,吞咽一口唾沫都艱難無比。渾身哆嗦的站不住,隻能倚靠在大車上。


    戴宇發現了雲嘯的不對,急忙喊來了劉成。


    “兄弟你怎麽了。”


    劉成這個夯貨居然扶著雲嘯的肩膀搖晃,頭本來就很暈的雲嘯這下更暈了。


    “別晃了,再晃我就死了。十三來了沒有,派人去想辦法弄口鍋,再弄些薑來煮點薑湯給大家喝。不然都像我這樣就慘了,會讓人家一勺給燴了。我可不想帶著你們去陰間和項三秋接著打。”


    很明顯這個話題一點都不好笑,劉成忙不迭的傳達著雲嘯的吩咐。一邊招呼人,將大車上的氈子都拿下來給雲嘯鋪在身下。


    告別了硬硬的車廂板,雲嘯感覺舒服多了。初升的太陽也給了大家一絲溫暖的感覺,雖然僅僅是心理作用。劉成的手下很能幹,居然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口鐵鍋。還有一大包生薑,砍了幾顆小樹堆了一個灶便取了河水咕嘟咕嘟的煮了起來。


    喝了一大碗生薑,雲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夢裏沒有了後世的妻子,兒子還有老爸老媽。卻夢見欒玲抱著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寶寶,這一定是自己的大閨女。樣子很模糊,雲嘯使勁的揉了揉眼睛,還是看不清楚。正打算開清楚一些,發現抱著孩子的是太後,那個白白嫩嫩的娃娃長大了許多,奶奶的是劉小豬。


    大群的朝臣正在對這兩個人跪拜,自己好像飛翔在空中。怎麽回事,難道自己死了。看到了劉啟,他和自己一樣飛翔在空中。旁邊是半個身子的晁錯,雲嘯正要上前打招呼。項三秋拎著寶劍,嘴裏噴著火向自己衝了過來,一副拚命的架勢,想跑腳卻被什麽東西拖住。


    低頭一看,居然是一臉笑吟吟模樣的竇嬰。這家夥看來混的不好,身子都不見了隻剩下的一個頭。眼看帶著藍色業火的寶劍就要落到自己的頭上,雲嘯忽然覺得山搖地動,仿佛天地都將崩塌一般。


    艱難的睜開了眼睛,是劉成的那張討厭的臉。不過他好像異常的興奮,笑得五官都有些扭曲。娘的,老子感冒了,連昏迷都打攪。這也太不是人了吧。


    “兄弟,撈出來了。撈出來了。”


    劉成手舞足蹈的比劃,戴宇扶著腳步虛浮的雲嘯走到河邊。身旁簇擁著渾身黑甲的鐵衛們,河邊已經被鄉勇們包圍了起來,幾艘烏蓬小船在河裏麵遊蕩。岸邊擺了一大堆屍體足有幾十具,看樣子都是撈出來的叛軍士卒。


    項三秋安靜的躺在河灘上,身下還在泊泊的淌著水。除了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幾乎就跟睡著了一般。讓雲嘯驚奇的是這家夥居然與自己夢見的一模一樣。就連發飾胡須都相同,而且他腰間的佩劍也很像夢中拿著的那把冒著藍色業火的佩劍。


    雲嘯敢肯定自己沒有仔細看過項三秋,所謂的見麵從來沒有近到一千步以內。為什麽自己居然會夢見他,這太靈異了。若是後世,雲嘯實在想去找吳半仙去算算。


    “這家夥就是項三秋?”


    雲嘯詢問身邊的戴宇,他與項三秋打過多年的交道,一定不會認錯。


    “是他沒錯,撈上來的時候我便認出了是他,這把佩劍是吳王曾經佩戴過的,項三秋從不離身。”


    也許是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的原因,皮膚有些鬆弛。看起來很像水晶肘子的皮,雲嘯有些惡心。轉身便往回走,走的急了些腳下一拌差一點摔跤。


    戴宇和張十三一左一右的攙扶著,雲嘯大口大口的嘔吐。沒有一丁點的食物都是酸水。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能吐出東西出來就怪了。肚子裏好像有很多的水,吐得急了從鼻子裏都噴出了好些。也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時候這幫殺才給自己喂了多少薑湯,反正現在鼻子裏辣辣的。眼淚鼻涕止不住的流。


    所有人都驚奇侯爺的反應,侯爺看到項三秋的屍體居然會流淚。殺才們百思不得其解,目光看向劉成。


    這貨思索了半天,然後縷著胡子擠出了一句。“識英雄,重英雄。惺惺相惜啊。”


    你妹,老子是被薑湯辣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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