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天終於見到了雲嘯,樣子十分的淒慘,看樣子隻剩下了半條命。白淨的臉上滿是凍瘡,一隻鞋子已經不知道跑去了哪裏,另外一隻鞋子露出了五隻腳趾,小腳趾已經發黑,不停的流著膿水。散亂的頭發披在肩膀上,大大小小的寄生蟲在裏麵進進出出。渾身的衣服被樹枝刮的破破爛爛,一隻肩膀被三角巾裹的像是一隻粽子,裏麵發出濃濃的惡臭。


    製止了漁老用開水給他洗手的行為,雲嘯找來了一個大木桶。裏麵倒滿了溫水,然後將幻天放了進去。


    木桶裏麵的水很快變成了血水,三角巾已經勒進了肉裏,雲嘯拿著刀子左看右瞧也下不去手,漁老含著眼淚將腐爛的肉和三角巾一齊剃掉。


    “矩子,吳王派兵要來襲擊鄴城,步騎五千人。”


    這是幻天最後的一句話,說完便昏了過去。看的出來,這句話是他最大的動力,他全靠著這口心氣吊著才找到了鄴城。


    “這孩子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傷,是什麽人對他下這樣的毒手。”漁老一邊割幻天的腐肉一邊道。


    “先別說這個了,趕緊洗幹淨用氈被包好了,放在土炕上緩著。傷口讓紫楓去處理好了,他這樣,晚了怕是救不活。對了,把頭發剃了。”這樣可以避免細菌感染,虱子是非常合格的疾病傳播者,雲嘯明白這一點。


    將幻天剃了個光頭,洗幹淨換了身內依便用氈布一裹便放在了炕頭。兩隻手被布袋子死死的捆住,生怕他醒來抓撓。


    “侯爺,這裏遠離戰場。為什麽吳王會派步騎五千攻打鄴城,難道他知道了大軍的軍械糧秣中轉的中心在這裏?”


    蒼虎疑惑的問雲嘯。


    “堅固的堡壘最容易被人從內部攻破,到什麽時候內奸都是最可怕的存在。吳王一定是知道了大軍的軍械與糧秣都在這裏中轉,這才來攻打鄴城。還真看得起我,步騎五千人,恐怕是來搶東西的吧,二十萬人的人吃馬嚼對富可敵國的吳王也是個沉重的負擔。”


    “侯爺,咱們隻有一百人。算上城內守軍加上大倉的兵卒,也不到三百人。三百對五千,這仗還用打麽?”


    蒼熊擔心的說道。


    雲嘯打開地圖,仔細的看著。


    現在天寒地凍黃河根本不是障礙,吳軍主力都在睢陽城下,吳軍要來肯定也是從睢陽過來。雲嘯從睢陽劃了一條直線到鄴城,如果吳軍想要最快的到達鄴城,一定會走這條路。


    “你們來看,如果吳軍來進擊鄴城的話,一定會走這一條路。因為這是到達鄴城最近的一條路,而且可以避開洛陽兵馬的截擊。而且我相信吳王一定會派兵牽製洛陽兵馬,而且人數不少於洛陽人馬的兩倍。隻有這樣才能將洛陽的兵馬困在城裏,不能夠出來援助我們。


    也就是說,這一仗我們將不會有任何的援助。”


    雲嘯看了看一臉凝重的蒼氏兄弟和漁老與大鐵錘,見他們眼中沒有絲毫的懼色這才算是放下心來。


    “這一仗我們唯一依仗的就是這七十裏的距離,我們都是騎兵三弓床弩也是安裝在馬車上的。隻有在這一路上不停的消耗敵人,讓敵人的精神崩潰,到那個時候隻要一個衝鋒便可以衝垮他們。


    要做到這一點,最重要的是要消滅他們的騎兵。江南不產好馬不耐苦寒,吳軍的馬匹質量肯定不比我們的好。”


    “恩,在馬上我們肯定有優勢。吳兵曆來便是步兵為主,騎兵稀少五千步騎,騎兵多說也就二百。有鐵胎弩幹掉他們並不難,我以前去過吳國,他們的騎兵沒有馬鐙,射箭要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拉弓。射程不過百十步,根本不能和我們的鐵胎弩比。


    如果近戰,無論的長矛還是馬刀他們都不是對手。”


    蒼鷹看著地圖分析道。


    雲嘯指著地圖道:“如果我分析的不錯,他們應該在這裏渡河。


    風陵渡,這裏是黃河的轉彎水流遲緩。封凍的也最早,凍的結實冰麵還平坦,適合渡河。幻天的傷沒有五六天,不可能化膿成這個樣子。也就是說,現在吳軍已經離風陵渡不遠。咱們要搶占風陵渡,用三弓弩引誘出他們的騎兵幹掉。”


    “騎兵可以埋伏在這裏,我記得這地方路邊有一片樹林,適合藏人。他們的騎兵追到這裏,巴圖帶著人從斜刺裏用弩箭射他們。隻要兩三輪齊射,估計他們就剩不了幾個人,他們的馬還沒有我們的快,肯定跑不了。”


    蒼虎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


    “就這樣,連夜出發。大車卸掉所有的物資,去大倉裏麵裝弩箭與短矛能裝多少裝多少。”


    “諾。可是我們沒有竇將軍的手令,領東西需要手令啊。”


    “事急從權,如遇阻攔,殺。”


    雲嘯咬著牙道。無論鄴城出了什麽事,自己都難逃一死。在道友與貧道之間,雲嘯從來都是選擇寧死道友不死貧道。


    所有人都緊張的運作了起來,不出蒼虎所料大倉的軍卒果然不肯給雲嘯裝備物資。


    “老子就是不讓你們拿,難道你們敢搶不成。想拿軍械,沒說的拿大將軍的手令來。有手令你們就是搬光這裏,我都沒有二話,沒有手令休想動一刀一槍。”身後的軍卒見什長如此的硬起,均是在後麵興奮的鼓噪著。嘴不老實的已經開始指桑罵槐。


    雲嘯很是有些佩服這個拿鼻孔瞪蒼虎的人,一嘴的大道理說的冠冕堂皇,絲毫不懼怕蒼虎的凶惡。雲嘯一個眼神,鼻孔兄的腦袋便成為了一個碎西瓜。蒼熊用帶著腦漿的狼牙棒指著剩下的軍卒“你們哪個還想阻攔,過來。”


    剛才跟打了雞血似的叫喚得十分歡實的軍卒們,現在都變成一隻隻鵪鶉。縮頭縮腦的看著墨家弟子和匈奴漢子們往大車上搬弩箭與長矛,連屁都夾住不敢放。


    二十大車,整整塞了二十大車。雲嘯一揮手,大車與匈奴漢子便全部走了一空。


    整個軍寨隻有雲嘯從城裏調來的五十名軍卒。


    隊伍其實不需要雲嘯去管理,匈奴漢子們有巴圖管理。墨門的弟子有漁老來管理,蒼氏兄弟更是行伍出身,對於行軍更是駕輕就熟。雲嘯躺在馬車裏,一小覺一小覺的往黃河渡口的挨。直到蒼虎送來了早飯,雲嘯才知道已經到了。


    早飯很簡單,隻有幹餅與肉幹,無論合不合口味都要努力吃一點。沒見蒼熊一個獅子甩頭,半張餅已經進了嘴裏,嚼了幾口就不見了蹤影。


    跨上了自己的戰馬,雲嘯來到了冰封的黃河岸邊。


    冬日裏的太陽總是姍姍來遲,趕了一夜路的雲嘯已經帶著十輛大車來到了風鈴渡口。


    “矩子,你料對了。你看對麵影影綽綽,怕不下幾千人的樣子。他們果然是在這裏渡河。”


    雲嘯舉著手中的望遠鏡正在數對方的騎兵數量,蒼鷹說的沒有錯。吳軍大都是步兵,騎兵隻有不到二百騎。而且雲嘯驚奇的發現,許多吳軍穿的都是卒子製成的竹甲,隻有少部分精銳才身著鐵製重甲。


    雲嘯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殘忍的微笑,看來自己也要用人血來然一次紅頂子了。戰場之上,求生者死,求死者生。這不是一個講道德的地方,講道德的宋襄公終究會被戰爭淘汰,打生打死的地方是沒有道德完美的存在。


    十架三弓床弩一字排開,鋒利的矛尖在冬日清晨的陽光下閃著清冷的光芒。下一刻,這些冰冷的長矛就要飽嚐人血的滋味。


    吳國的軍卒十分好奇的看著這些千步之外的大車,不明白為什麽一大早會有這許多的大車在河對岸。仍然隊形密集的亂哄哄的過河,南方人沒見過冰凍的河流,小心翼翼的走在冰上。一個拉一個的樣子很像幼兒園的小朋友。


    當三弓床弩第一輪射擊的時候,好多手拉手的小朋友們被穿成了人串釘在了冰麵上。鋒利的長矛有如死神的鐮刀,無情的收割著生命。前些日子的大練兵很有效果,雲嘯數了數第一亂齊射便幹掉了二十多人。


    冰麵上的吳國士兵鬼哭狼嚎的向著後麵跑去,拚命的逃離三弓床弩的打擊。隻是發射了兩輪冰麵上便已經遺屍三十餘具,殷紅的血水染紅了好大一片冰雪,在初升的陽光裏散發著妖冶的的亮光。


    步雉發現前軍大亂,帶著親衛打馬來到了河邊。


    “將軍勿要靠近,他們不知道用的什麽東西。射的極遠,兄弟們距離千步就被他們射殺。將軍你看,好幾個人都被標槍串在了一起。”


    一名老百夫長指著河麵上的伏屍,警告步雉不要距離太近。


    步雉看到冰麵的屍體也是一驚,他從來沒有見過可以射的如此遠的弩箭。而且射的還是更為粗重的標槍,這要什麽樣的軍械才會有這樣大的威力,可以在千步外取人性命。


    舉目望去,之間一個身著裘皮的少年正舉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在看自己。旁邊的護衛均是身材高大之輩,一溜十輛大車一字排開,粗大的長矛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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