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步卒守衛府庫,劉襄帶著宿衛和越騎就出發了。</p>


    剛才他都看清楚了,七個府邸安安靜靜的待在這座城池裏麵,他要一個一個的去拜訪。</p>


    第一家是縣尉張仁的府邸,有驚喜。把綁著的張仁往前麵一推,裏麵就衝出來幾十個忠仆,一輪箭雨之後,他們就幫張仁打前站去了。</p>


    越騎衝進府邸搜查,又抓出來二十幾個,一個婦孺都沒有,估計是提前藏起來了。</p>


    或許很多年以後,也會流傳出一個“張氏孤兒”的故事,裏麵可能也會有一個,用親生兒子的性命,換取主人遺孤的忠仆,這種美好的品德,真殘忍。</p>


    劉襄無所謂,他對追殺婦孺沒興趣,他就是來消滅叛軍的,這二十幾個,也被當街斬首。</p>


    繼續下一家。</p>


    就像開盲盒一樣,推著家主去叫門,有衝出來搶人的,有衝出來求饒的,有閉門不出的,有翻牆逃跑的。</p>


    所有人,都被當街斬首,劉襄一個俘虜都不想留。</p>


    看著衝天而起,怎麽都無法撲滅的火焰,看著燒成漆黑的殘垣斷壁,看著街邊上哭得撕心裂肺的百姓,看著火場裏扭曲得不成人形的焦炭。</p>


    這些人必須付出代價。</p>


    特別是,輸了的時候。</p>


    七個府邸走了一遍,六七百顆人頭落地,劉襄知道裏麵有無辜之人。那又如何?這是叛亂,是戰爭,容不得絲毫心軟。</p>


    這是劉襄第一次麵對豪強的反撲,所以他下手特別狠,但凡抓住的,一個活口都沒留。</p>


    算是一個警醒吧。</p>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p>


    等到中午的時候,這些豪強家族的嫡係們,也會當眾斬首,要不是為了給百姓泄憤,他們早就涼了。</p>


    等援軍到來,這些人在城外的莊園塢堡也需要清洗一遍的。</p>


    清理了大部分的叛軍,剩餘的也鬧不出什麽大動靜了,隻需以後慢慢抓捕。</p>


    劉襄下令幫助百姓救火。</p>


    漢代的救火措施真的很簡陋,這事劉襄疏忽了,雖然周朝的時候,就設立了司烜這個負責防火的官職,漢代也有望火樓,但小縣城是沒有的。</p>


    至少,在幽州的這些小城裏,劉襄沒見過司烜,也沒有專門的望火樓。</p>


    望樓全是軍用的。</p>


    北方的小城,都是戰爭優先,防禦措施都不錯。聽說內地的很多縣城,沒有護城河,有些甚至連城牆都沒有,這在北方邊疆是難以接受的事情。</p>


    劉襄晃晃腦袋,思緒發散過度了。</p>


    繼續思考救火的問題,漢朝的救火裝備,沒什麽印象,好像全靠民間自己解決?這可不行,必須得考慮一下專業人員和救火工具的問題。</p>


    唐宋時期的武侯鋪和潛火隊,就完全可以效仿。</p>


    救火用的水囊、濺筒、雲梯,以漢代的技術,是可以製造出來的。水囊就是裝水的皮口袋,濺筒就是在皮口袋上插個打通的竹竿,雲梯漢代就有,製造救火用的雲梯比攻城雲梯難嗎?</p>


    至於明清時期的藤鬥水槍和水龍車,技術上就比較難了,回頭得找工匠好好聊一聊。</p>


    人多力量大,劉襄又指揮兵卒,在火焰蔓延的方向拆出隔離帶,火勢終於控製住了。</p>


    天終於亮了。</p>


    太陽在東方冒了出來,越升越高,北新城也逐漸褪去了赤紅的顏色,隻是地麵的血跡和漆黑的殘垣斷壁,訴說著昨夜的淒慘。</p>


    劉襄帶隊回到了縣衙,第一件事就是脫掉鎧甲,讓宿衛幫忙看了看後背的傷勢,已經紅腫一片了。</p>


    忍著疼痛用鹽水清洗了一遍,希望不會感染吧。</p>


    “老子要是感染了,就把世家豪強全砍死。”他低聲嘟囔了一句。</p>


    發泄了一下憤懣的心情,該做的事情還得做。昨夜的火災很嚴重,上千百姓痛失家園,一夜之間變得一貧如洗。</p>


    還有不少燒傷的,以漢代的醫療條件,怕是救不回來了。可是該救還得救,有些時候治病救人,救的不是病人而是家屬。</p>


    救災救災,怎麽這麽多災啊!劉襄歎息一聲,心裏堵得慌。</p>


    他拿過筆墨竹簡,救災第一步,先救百姓的肚子。</p>


    寫調糧文書,寫任命文書,寫征召的文書,寫安民的告示。</p>


    每條街道都要安排專人負責。</p>


    賑濟的粥鋪,清理屍首的車隊,征召醫者義診,征調藥材,發放工具,清理衛生,防備瘟疫。</p>


    還有維護治安的人員,別以為災民很可憐,就覺得他們會善良,有些時候,這些可憐人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得多。</p>


    受災百姓的容身之所倒是好找,七個被殺光的府邸,足夠容納這些百姓了。</p>


    隻是需要先清理,屍首要拉走,錢財也要搬走,然後就能讓百姓暫時借住了。直接給是不行的,憑什麽呀,那都是錢,劉襄舍不得。他用錢的地方太多,又不想搜刮百姓,隻能到處算計了。</p>


    “主公,身體要緊,先休息一下吧。”</p>


    劉襄在思索怎麽救災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跟他說話,他疑惑的抬頭觀瞧,趙雲正站在旁邊。</p>


    “子龍何時來的?城門處沒出什麽亂子吧?”</p>


    “主公安心,城門無事,吾已經安排好城防諸事,前來回稟。方才進來之時,主公正在沉思。”趙雲回答了劉襄的問題,又接著勸說道:“主公有傷在身,要注意身體,還是先休息一下吧。”</p>


    劉襄搖搖頭,無奈的說道:“事情太多,急需處理,無法安眠啊。”</p>


    趙雲繼續勸說:“主公愛民如子,趙某佩服,可若是病倒了,就更不能處理政務了,還請主公愛惜身體。”</p>


    趙雲是真怕劉襄病死了,主公什麽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弱了,萬一沒了,那就命苦了,到哪再找個這麽欣賞自己的人去。</p>


    見趙雲態度堅決,劉襄也確實累得夠嗆,就點點頭:“多謝子龍掛心了,吾去休息一會,不過有件事,子龍幫我去辦吧。”</p>


    “請主公吩咐。”</p>


    “昨夜叛軍的首級,全都砍下來,用石灰硝製一下,運到刑場,中午給百姓觀看。屍體趕緊掩埋,征召民夫的文書已經寫好,子龍幫我辦理吧。”劉襄不知道這樣的命令,趙雲會不會執行,這種砍頭堆積或者在城門處懸掛首級,用來震懾百姓的方式,是比較殘酷的。</p>


    給不給百姓看人頭,其實無所謂,他就是想試探一下趙雲。</p>


    看一看趙雲的反應,聽一聽趙雲怎麽勸他。</p>


    人與人相處,不論什麽關係,都是要磨合的。趙雲的名氣再大,劉襄受演義的影響再深,這一步都是要走的。</p>


    </p>


    趙雲是劉襄找來的屬下,是幫手,不是祖宗。</p>


    劉襄欣賞他,但不會供著他。</p>


    若於我無用,當棄之。</p>


    若與我為敵,當殺之。</p>


    這裏不是後世,在東漢這個亂世,劉襄沒有任性的資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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