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霧剛剛抬起頭,就看到在人群末尾,那些穿著巡邏服的人,趕忙又把頭縮了回來。


    “那些不都是你的人嗎?”我問夕霧。


    “在這裏沒有你的我的,你以為他們會幫助我?檢舉我會成為他們在這艘飛船裏得到跳板。”


    “那...”聽到夕霧這麽說,我本來想反問她,難道這些垃圾場裏的苦工就不會檢舉她得到這個離開臭氣熏天的垃圾場的機會嗎?顯然,這並不是一個好時機。


    可能因為這個垃圾場裏麵的味道實在太難聞,所以巡邏的人隻在門口朝裏麵象征性的看了兩眼,並沒有進來。


    “嗶!”門口傳來刺耳的哨聲,垃圾場裏的眾人聽到哨聲之後都是一個激靈,開始蹲下身子,在垃圾場了工作起來。


    中年女人一邊彎著腰,做著動作,一邊做著手勢,讓我們跟著她悄悄的往那邊轉移。


    “這麽多垃圾,都要靠人工來處理嗎?”我壓低聲音悄悄問著前麵的中年女人,同時盡可能的壓低身子,隱藏在那些大塊的垃圾後麵。


    “別提了...在這個牢籠裏麵,我們的地位比那些清掃機器人還要低。”


    我知道真正的完全的平等很難實現,但沒有想到在這裏居然不平等到這個程度!人比物賤!


    很快我們就移動到垃圾場的邊緣部位,隻要在經過一小片平坦的空地,就能到達邊緣,我看到有一個用廢料垃圾偽裝的暗門,中年女人應該就是想把我們帶到那裏去。


    可是那一片空地正對著大門,除非冒險跳過去!這樣做很難保證萬無一失,有可能還會連累這裏工作的苦工。


    中年女人對著四周招招手,周圍正在撿垃圾的幾個地球人,慢慢的忙著手上的活計靠了過來,形成了一堵人牆!


    “你不能帶他們去那裏,萬一日後他們出賣了我們,你能對得起垃圾場工作的這麽多兄弟姐妹嗎?”


    前麵的人牆中有一個中年男人焦急的說道。


    “噓!”旁邊的人立馬拉了他一把,怕引起了巡邏的注意。


    “fore.”捏著拳頭比了比自己的胸口說到。


    “fore!”中年女人也低聲做著同樣的動作回禮,眼睛裏似乎有淚花閃動。


    就這樣,在人牆的掩蓋下,我們轉移到牆邊,中年女人打開那道用廢鐵碎紙做成的暗門,帶我們走了進去,接著轉身在裏麵封好了門。


    這是一條非常狹窄的通道,原本應該是一個管道,女人從門後拿起一個卷筒,在手上不停的搖了起來,通道盡頭,一盞昏暗的燈就晃晃悠悠的亮了起來。


    “往那裏走。”


    夕霧跟在中年女人身後,我則在夕霧身後,抱著李詩的身體碎片在暗道中前進著。通道裏很潮濕,不停的有水滴滴落的聲音,我仔細聽了聽,聽不到外麵的聲音,說明這裏麵的密封性應該還算不錯。


    “你是怎麽被抓到這裏來的?”夕霧問在前麵帶路的中年女人。


    “我曾經,我曾經有一個女兒,她可愛又聰明,可能媽媽都會覺得自己的孩子可愛聰明...“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落寞。


    “那些人,在孩子們的飲食裏下東西,美其名曰改造提升孩子的體質...我她隻有5歲...”女人極力抑製自己的情緒,繼續說到,“我去找,去鬧,可是我一個家庭婦女,能有什麽用?他們反而告我誹謗,告我擾亂公共秩序,接著說我有精神病,將我關進了精神病院。之後有一些記者,他們想要來采訪我,我以為這是一個機會,哪知道他們聽到風聲,直接在我接受采訪的前夜,用麻袋把我從精神病院裏抓了起來,醒來之後我就在這裏了。”


    說到後麵,女人的眼淚不見了,一種恨意讓她瘦弱的身體都仿佛在燃燒。


    “不光是我,在垃圾場工作的地球苦工,很多都和我經曆相似,因為觸犯到他們的利益,所以讓我們直接從地球上消失了。不僅如此,他們還要從精神上不斷折磨我們,讓我們做這些活。”


    “他們...你說的他們究竟是地球人還是那些魯爾達人?”


    “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都是披著人皮的一群怪物!”


    燈的位置原來是一個拐角,拐過彎去,空間就變得大了很多,女人取下拐角的燈繼續往後照明。


    “不用取,我來吧。”我操控水元素在頭頂結成一塊塊冰麵,輕輕一彈指,就將小小的光源無限放大,照亮了周圍的所有。


    “天啊...”中年女人顯然沒有見過這種神通,“我不會真的被關出神經病了吧...這不會是在做夢吧!”她用手輕輕摸了一下冰塊,“涼涼的,...是冰...”


    “放心,你很健康,這是我的神通而已。”


    “對,他是一個有神通的地球人,地球上有很多像他這樣有神通的地球人已經站了出來,他們現在團結在一起,就是來拯救地球的!”夕霧拍著女人的肩膀說到。


    “fore!”女人錘了錘自己的胸口。


    這裏的四周擺放著很多裝飾一樣的東西,有在金屬上,用一些簡單的自製顏料畫的畫,有用廢紙剪成的窗花,還有用鐵片木屑做成的小模型,有山,有橋。雖然材料都十分的簡易,工藝也並非十足的精湛,但可以看出是精心耗時做出來的。


    “這些...”


    夕霧看著周圍的這些小東西,有些不解。


    “你肯定無法想象我們這些在飛船下層生活的地球苦工生活的有多艱難...”女人在一堆畫中,挑出了其中一副,捧在手心仔細看著,上麵畫的是一個紮著小小雙丸子頭的小女孩,穿著一件花裙子,手上似乎還舉著一個棒棒糖,“這是我女兒...”


    “在這裏,我們不可以有任何的私人物品,甚至連名字也被奪去,不允許提起自己的名字,不允許回憶過去,要把自己視為機器...”


    “在這裏我們常常吃不飽飯,所以有在食物處理部工作的苦工,會在這裏為大家藏一些吃的,這個昏暗的小房間對我們來說,是最後一寸淨土,我們可以在這裏藏著一些可以讓我們記起自己是誰的東西...可以讓我們記起,自己還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一個什麽東西,什麽機器...你懂嗎?!”


    “我幾乎要忘了她的臉長什麽樣了...”女人邊說著,邊小心翼翼的摸著那一張皺巴巴的畫。


    我沒有說話,沒有催促這個可憐的女人追思她的女兒,夕霧也沒有說話。


    “夕霧,如果你們出去之後,可以幫我畫一副我女兒的畫嗎?我實在不會畫畫...也沒有更好的材料了...如果你覺得我幫助到你了,可以幫我這一個忙嗎?”


    “可以。”我替夕霧做出了回答。


    聽到肯定的回答,女人將那張紙寶貝似的放在胸口,繼續帶我們向外麵走去。


    “你們準備把這具身體如何安置呢??”女人從開始就時不時的瞥著我懷裏的李詩的身體,“我就是看你們寧願冒這個險都要把這一具破損地球人帶走我才願意幫你們的,愛惜同伴的身體的人,肯定是有地球人感情的。你們是準備安葬她?還是...”


    “我們想修好她。”夕霧說到。


    “修好...那肯定更加困難了...”


    “我知道在上層有專門的修理部門,專門修補地球人的身體,我也在那裏修補過。”夕霧漫不經心的說著。


    “你說的那裏我也知道,像我們這些被俘虜奴役的苦工,連死的權利都被剝奪,有人受不了自盡,也會被修補好身體,還以加倍的精神折磨的...所以我們不敢犯錯,一旦犯錯,是求生求死了不可得...”女人回憶起這些,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我不解的問到,如此費時費力,想出這麽扭曲這麽變態的折磨方法,這些魯爾達人究竟要做什麽?


    “據我目前所掌握的種種線索,我認為他們在做一種實驗。”夕霧說到,我能感覺到她的煙癮犯了,在用力的咬著自己的牙齒。


    “但是這一具身體損壞的太嚴重了...”中年女人一臉擔憂得到說,“況且,她的神識被奪去了嗎?”


    “在我這裏。”


    “好,我知道一條近路,雖然不太好走,但是肯定沒有巡邏,隻是你們要抓緊一點,我出來的時間已經很久了,得馬上趕回去了,否則會讓巡邏起疑心的!”


    這麽一算,我們在這條暗道裏走了確實有一陣了,“那你趕快回去,今日多謝你幫忙,日後必當重謝!”夕霧說到。


    “fore!”


    “fore!你們走到這條暗道的盡頭,會進入一個運輸中轉站,隻要從那裏麵鑽上去,就到了工人的生活區域,這會兒那裏是沒有巡邏的,你們從那裏開始往上走就可以了。”


    說罷,我們就和女人開始分做兩端走。


    按著她所指的路,很快我們就找到了她口中的生活區域,那那是一個類似於室內體育場的空間,有層層的階梯,階梯上全是又髒又爛的床褥和枕頭,除了這些,真的看不到任何可以分辨性別分辨性格分辨個人愛好特征的任何東西!


    “你說他們做的到底是什麽實驗?”


    “完全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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