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倍列和殘剛問詢趕來,隻看到宗先用竹刀在自己的臉上不斷的亂刻,嘴裏還一直胡言亂語,頓時就知道不妙了。


    “大哥!宗先這是怎麽了?”倍列果然十分警覺,看到宗先不同尋常的表現,立馬就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沒有輕舉妄動,呼喚蚩尤來查看情況。


    蚩尤皺著眉頭展開雙翅,飛到了了宗先的旁邊,他揮揮右手,宗先身下的土地便裂開一道縫隙,將他牢牢地困在了泥土裏,接著,他靠近宗先,仔細研究著宗先的表情。


    “他...好像是被山神附身了。”


    “啊?”倍列的嘴張的能有三倍大,“可是,山神不都在那一邊嗎?”倍列指向了山丘那邊的方向,無數野豬人被填進了山丘之下的溝壑中,可還是無法平息山神的怒火。


    “能讓宗先失了心智,除了神再無他物能做到了,神的力量又豈是能估量的。”蚩尤的眉頭越皺越深,“看來要我親自動手了。”


    山神那邊的動靜突然停了下來,沒有震地的動靜也沒有駭人的咆哮,那五座山神一時間都一動不動,仿佛又陷入了沉睡一般!


    “薑黎!”


    一聲斥嗬在天空中響起,炸的雲層都是狠狠一震!


    “薑黎!你所做究竟為何!”


    雲層之上,響起一片呐喊之聲,雲層散去,天空中出現了兩方人馬開始交戰,一隊士兵皆是手持銅製的長矛大刀,寒光閃閃,銳利非常,士兵們都是牛頭馬麵、青麵獠牙、銅頭鐵臂、麵目猙獰地狂叫著殺來。另一方的士兵則散做兩端,讓出中間的一條通道來,像是在放任對方士兵長驅直入,在那些帶著麵具的士兵進入陣地之內後,通道後方一大批虎、豹、熊、羆等猛獸咆哮著奔跑而來,那些帶著麵具的士兵,盡管在怎麽英勇,又如何能抵擋的了真正的猛獸?猛獸們一起上前,看著那些帶著麵具的士兵,毫不留情的撕咬了起來...


    而蚩尤,眼看著天上的這一幕幕血腥殘忍的畫麵,脖頸上的血管都盡數暴起,一臉的悲愴和憤恨!


    接著,畫麵再次倒轉,一群群披散著頭發,臉上用草灰畫著條紋的人們跪倒在地,而等待他們的,是一根根長針!長針一下下的挑破他們臉上的皮膚,眼淚混雜著血水順著他們的頭發留下,接著,那些傷口被顏料鋪蓋,長針繼續將顏料刺入他們臉上更深的皮膚裏,無瑕的臉上就被紋上了草綠的顏色,代表他們的身份特殊...這些刺青,都是戰敗部族的標記,而他們的子子孫孫,也會被刺上這樣的顏色...


    “神啊...我的子孫經曆了什麽啊...”蚩尤看到這些畫麵,狠狠握緊的雙拳重重的砸在地麵上,他膝下一軟,對著天,對著地,對著一動不動的山神,跪了下來...


    “他們又做錯了什麽呢?現在過得又安好嗎?神啊...我隻是不甘心啊...神啊...為什麽你從來沒有站在我的這一邊...”


    “薑黎,你可願聽我一言!”


    “我將依照神的示現行事...”天空中的雲朵集結成了不同的顏色,整個沙灘都被金色的光輝所籠罩!


    “這天地莽莽,自有他的規律,你不必埋怨神的不公沒有哀佑於你,如今,你救護元初人有功,也算是天命該當如此,我願意給你這個機會。”


    蚩尤,不,應該叫他薑黎,他背負蚩尤這個名號已經太久太久,久到世間的人們已經忘了他的本名,也忘了他也曾有過英勇的戰績,和不朽的貢獻...


    薑黎虔誠的對著天空中,對著山神的方向俯身叩首,等待著神的示現,等待著那一個機會,那一個他已經等待了上千年的機會...


    我坐起身,也像蚩尤那般揮揮手,宗先就恢複了正常...


    “元初人...元...”倍列的話還沒有說完,蚩尤就在他身後,用巨大的翅膀壓住他的身子,將他的兩隻前足壓彎在地,也低頭叩首。


    “他...已經覺醒了,不再是張西元了...”薑黎小聲的對倍列說道。


    “我是張西元,也不是張西元,就像你,你還是曾經的薑黎嗎?”我笑著看著他,我的身體從未感受到如此的充盈,如此的飽滿...


    “元初人上,你對宗先到底做了什麽啊?為何他變成那般模樣了...”


    宗先還是呆呆傻傻的,摸著自己的臉,即便他臉上的那些傷痕已經不見了,他還是不安的摸著...


    “你其實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弱點在哪,即便不願意承認,宗先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容貌,但凡是講究過猶不及,太在乎的東西,反而不是你能真正擁有的。我隻不過,讓他體驗了一下,容貌不再的感受,他就不能自持了。”


    “小徒弟好像有點...不一樣了...”殘剛也擠了過來,好奇的打量著我。


    我對著他揮了揮手臂,那上麵還有一個孔洞,是殘剛留給我的毒液...傷口的孔洞慢慢愈合起來,傷口最後開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風兒輕輕吹過,將那朵花吹落了下來,我用手接住,遞給了殘剛。


    “一時迷途,如今回歸自性。”


    殘剛笑了起來,他三角形的腦袋上,一張大嘴極不協調的咧開來,這笑比哭還難看...“小徒弟,既然你已經覺醒,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笑而不語。


    “那那那...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可以覺醒嗎?”


    “當然。”


    殘剛還要開口,被薑黎悄悄的拽了一把,即使很隱蔽,但這一切動作都在我的眼皮底下無所遁形,“快帶我去!快帶我去!”薑黎沒有開口,我卻看到了他身體裏有一個不安的靈魂在躁動,在拍打!我知道,我看到的是他的心聲。


    “稍安勿躁,”我將拇指和中指相交,輕輕一點,一滴水從我的指尖彈向了薑黎的心口,他身體裏那個焦躁不安的‘他’安定了一些。


    “薑黎,你想回到的究竟是那一場戰爭,還是那一個世界?”


    “元初人上,我想回到那個世界,我想看看我的子孫們,我們的部族,現在到底如何了!”


    “僅此而已?”


    “呃...”薑黎一時語塞。


    “在我麵前,無需隱瞞,你盡管言說便是。”


    “我想改寫曆史...我不明白那場戰爭我為什麽會敗!我一路戰無不勝勢如破竹,一直打到了逐鹿,部落的毒霧陣一時間讓戰場上天昏地暗、陰雲密布、飛沙走石,我真的離勝利已經很近了!元初人上,砍下我的頭顱也無法讓我想明白,我究竟為何會輸啊!我不甘心!不甘心!”


    “你在乎的究竟是你的部族,還是你的名聲?你想改變的是你部族子孫的命運,還是曆史上記載你的蚩尤二字?”


    薑黎的表情很複雜,看起來十分的糾結,“元初人上,您能給我指點嗎?”


    “你不需要我的指點,你自己原本自足,知道該如何選擇。”


    “好!元初人上!求您帶我去到那個世界吧!”


    “我會為你們開啟通道,但路隻有你們自己走,真的做好準備了嗎?那個世界,比你們想象中的要苦的多。”


    薑黎重重的點頭,表示他的決心,宗先等人雖稍有麵色猶疑,但也跟著點了頭,“我們跟著大哥!無論到哪兒!都會跟著大哥!”


    “好。”


    我走向海邊,靜立了一會兒,周圍雅雀無聲,薑黎等眾,都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元初人上,我們究竟在等什麽?”


    “等浪花開。”我的眼睛穿透深不見底的層層海水,看到了在海底奮力遊動的青鶴,還有她正在追趕的兩個阿特蘭人。隻是,薑黎他們看不見。


    青鶴躍出水麵,透明的鰭翼化作豔麗的羽毛,抖落了一片的水花,她一出水,就看到了沙灘邊的我,接著,又看到我身後的薑黎一眾。


    “元..元初人上?你這是...”青鶴試探的說著。


    “元初人上,已經覺醒了!”薑黎說道。


    青鶴聽到覺醒二字,先是震驚,接著眼睛裏流出了淚水...嘴巴張了又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我輕輕的扶住她,“你守了三千年,做的很好。”我輕輕的撫摸著她背上的羽毛,那些受傷掉落殘缺的地方,如同樹木生長一般,長出了新的羽毛。


    青鶴笑著抹著臉上的淚,緩過來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元初人上,那兩個阿特蘭人!我把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可不知怎麽了,他們突然雙眼通紅,著魔一般的就往外遊著,我使勁兒追才追上,追到了這裏卻不見他們的蹤影了!”


    青鶴話音剛落,海麵上又飛來了密密麻麻的海鳥,與之前不同的是,海鳥像是搭成了一座飄在空中的毯子,而在海鳥的背上,馱著的居然都是之前從山丘轉移的那些生活在山神背上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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