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們一個個情緒高漲,所有人馬都在聲嘶力竭的喊著,過度的咆哮,讓他們的麵容都扭曲了,完全不是我從前認識的那些人馬了...


    “你們不需要相信元初人!你們隻需要相信我就夠了!”蚩尤驀地展開雙翅,飛到半空中,居高臨下的看著所有人馬,他的聲色威嚴,輕言淺語居然就蓋過了所有人馬的嘶喊。


    隨即,蚩尤的雙手自身體兩側舉過頭頂,然後自上而下,在胸口結了一個複雜的印,接著嘴唇翻動,開始吟誦起咒語。


    隨著蚩尤的施法,他身下的土地開始震動起來,地麵上麵擺放的一個個刻畫著人馬曆的石頭也開始隨著地麵的震動翻滾著,很快,他結印的手心中間開始射出金光,與此同時,那些石頭也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一道道篆刻的石縫中也開始透出金光,就像在呼應蚩尤的召喚一般,和他手心的金光如出一轍!


    “快停下!”周圍的人馬看到人馬曆發出如此變化,就想去拉住蚩尤打斷他的施法,可他們還沒有走出兩步,倍列從旁突然出現,大喝一聲,亮出了明晃晃的獠牙,攔住了人馬的去路。這一吼,那些人馬都瑟瑟發抖,沒人再敢靠近蚩尤一步。


    那些石頭中的金光愈來愈強,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個的金球!隨著光芒漸漸淡去,地上的石頭居然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骨頭!白森森的骨頭!


    “這下你們相信了吧,”倍列在那些骨頭周圍踱步著,“你們祖祖輩輩傳承著的人馬曆,是由我的兄弟漢聽,用自己的骨肉所刻就的!”


    人馬們看著地上散落著的骨架,表情由驚愕轉變為一種虔誠的信服,他們彎曲四蹄,匍匐在地上,對著那一具骨架,行著最高的大禮。


    蚩尤伸出指了一下我,倍列立馬心領神會。


    “元初人,該你了,來吧。”


    我走上前去,“這..這讓我如何喚醒?”


    蚩尤收回翅膀,單腳落地,示意我走到他身邊去,他現在是都不屑於跟我說話了嗎?


    蚩尤用手指在我手心中一劃,我的血就順著傷口流出來了,“我自己來吧。”我掙脫了蚩尤的力量,熟練的把自己的血往那些骸骨上麵淋著。


    出人意料的是,我的血一滴上去,並未像喚醒絕章時那樣,自己流動,那些骸骨一沾上我的血,就像被硫酸潑中一樣,腐蝕了起來,散出陣陣白煙和刺鼻的味道。


    “這...這好像行不通?”


    蚩尤皺皺眉,“那就用喚醒宗先的辦法吧。”


    我撕下一塊袍子上的醫療,胡亂纏繞了一下傷口,避免再有血跡沾染到骸骨上,而旁邊的倍列對於這種異象神色看起來更加擔憂一些。


    “這不應該啊...宗先一類和植物融合所以需要精神喚醒,可漢聽和絕章一樣,都是化形動物,怎麽可能有用元初人的血肉還喚醒不了的道理呢?而且大哥...你看到沒...”


    “別說了,用喚醒宗先的辦法再試一次。”蚩尤打斷了倍列的話,讓我再試一次。


    我凝視著地上的骸骨,本來我想舉起一塊,想了想,還是跪在了那些骸骨之前,俯下了身子,用額頭去觸碰那些骸骨。


    我閉上眼,等待了半晌,周圍好像都沒有什麽變化,我偷偷瞄了一眼,之間蚩尤眉頭緊鎖的盯著我,“你是不是沒有好好用心!再給我試!”


    我被他這麽一訓斥,趕緊閉上眼,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當時我是怎麽喚醒宗先的,我隻記得自己用額頭貼了貼宗先的竹身,不一會他就可以動了,好像沒有什麽其他特別的舉動,更談不上用心或者不用心。可現在怎麽就不靈了呢?


    我再一次試著去感受,甚至用我追眼的能力去感受去探知這些骸骨,可是還是半天也不起任何作用。


    “再給我試!”蚩尤的聲音裏充滿了毋庸置疑。


    我硬著頭皮又試了很多次,還是一絲一毫的變化也沒有,事情並沒有蚩尤設想的那麽順利,這樣的現象顯然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這麽多次都沒有成功,人馬族群裏又開始竊竊私語,躁動不安起來...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蚩尤湊到我耳邊,輕輕說道。


    “我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我用心感受了,也努力去試了,你不信的話就動手吧。”我已經受夠了威脅。


    “你覺得我不敢下手?”


    “你當然敢,要動手就快一點吧。”


    “那你可別後悔,她叫什麽來著,小白毛?是吧?你不想知道她最後的下落嗎?還有...溫娜?她是你的母親吧?溫娜在這裏做的事情,你真的了解嗎?”


    剛剛視死如歸平靜的心,瞬間就就崩塌了...


    “再給我試一次,這次如果還不行,我就送你去死,當然,你到死,也不會知道那些事情,隻會滿懷遺憾和怨恨的死去。”


    我第一次見到蚩尤時,他就曾透露過,他認識我的母親,可是我跟著他這麽久的時間,也曾多次旁敲側擊的問過他,他從沒有給我說過半點關於溫娜的事情,也從來沒用這件事情威脅過我...


    “我知道,他們對你很重要,我不是拿這個要挾你,我也是想讓你知道,漢聽對我也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喚醒漢聽。”


    呼...我長籲一口氣,“我盡力吧。”


    我何嚐不知道,自己已經盡力了,他要我這性命,拿去便罷,我這最後一次努力不是為了自己活命,僅僅是為了給溫娜和小白毛一個交代。


    總有人勸慰想不開的人說,你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這句話我覺得是有歧義的,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隨便找一棵歪脖子樹就行,活著,往往才需要更大的勇氣,古老的傳說中,總有為愛而殉情的人,可我認為,承受失去愛人的痛苦,代替她完成她的責任和使命,這才是一種擔當,我想成為那樣的人。所以無論我遇到什麽,曾經有多苦多難,我想到溫娜,都會堅持下去,可現在...我真的累了...無論我怎麽努力好像都沒有辦法做到溫娜希望的那樣...現在我連小白毛究竟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痛苦灼燒著我的心,我想起溫娜和小白毛,更加無法平靜...


    就在這時,我的手掌心中,那一個奇怪的疤痕刺痛起來,我攤開手掌,發現那裏如同被熱鐵烙印一般,紅腫發燙!


    這塊疤痕是在我蠱毒被解了之後就出現在我掌心中的,我一直不知道它是怎麽來的,問蚩尤他也總是含糊其辭,我就當做是他治療我的時候留下的創口,一個手心中的傷疤,一直也都沒怎麽在意,可今天這是怎麽了?!


    更離奇的是,我掌心中的傷疤,好像和地上的骸骨之間有一種引力一般,一直牽引著我去用手掌觸碰那些骸骨,一觸碰到,就緊緊貼合在一起,我拿都拿不下來了!


    “你這是做什麽!”蚩尤看到我奇奇怪怪的舉動問到。


    我使勁兒用另一隻手試圖把和骸骨貼合在一起的手掌剝離開,“我也不知道!好像被吸住了!”


    “吸住?”蚩尤湊近了看,抓著我的手,結果連地上的骸骨也粘著一起抬了起來!


    “你看!粘在一起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第一塊骸骨離開地麵之後,緊接著、第二塊、第三塊...所有的骸骨都排著隊一樣,一塊一塊的吸了過來,骸骨的關節處都像安了磁鐵一般,挨個拚湊著,竟然就從我的手心開始,一塊塊的在地麵上立了起來!不出一會兒,一個屹立在地麵上的人馬骨架就拚湊完全了!


    “天啊...”


    人馬們哪見過這個陣仗,全部又匍匐在地上磕起頭來...


    “這...”一向見怪不怪的蚩尤,看到這場麵,也語塞了。


    骨架拚湊完成,那股相吸的力量也戛然而止了,我屏住呼吸,慢慢的收回了那隻手,生怕呼吸動作稍微大了一點,這一具骨架就會倒塌...


    直到我完全拿回手,又退後了兩步,骨架依舊好好的立在那裏,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觀察著這副骨架,之前被我血液腐蝕的那一塊骨頭應該是骸骨中的手臂,還有一截尾骨也不見了,肋骨也少了幾根,這些消失了的骨頭大概是在人馬族的多次遷徙中遺失了...


    那些用作光照的小飛蟲,好像被骨骸召喚了一樣,紛紛都往這裏飛來,他們填充進了骨骸之中,這讓本來看起來恐怖的白森森的骨架,散發出柔和的橙光,多了幾分神聖光明的感覺。


    “大哥,好久不見。”


    是骨骸在傳聲!


    “漢聽!是你嗎?”蚩尤看著一動不動的骨骸問到。


    “大哥,是我。”


    我真的成功了嗎?!我喚醒了漢聽?可是為什麽他動不了呢...


    “漢聽,你真的回到我們的身邊了嗎?為什麽你...你會是這個樣子...難道是方法錯了嗎!”


    “方法沒有錯,是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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