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尖的利爪仿佛能抓破這道青綠色的光膜,隨後印在門上的是爪子的整體形狀,而這扇光波組成的門,雖看起來並沒有我進來時看到那麵黑色的岩壁堅硬,但是卻是真正的牢不可摧,它被那利爪抓出一個爪印,那些震動波的能量遇強則強,迸發出更大的一股衝擊力將那隻爪子衝翻了!


    我好像聽到了光波的聲音,起初,像是嗡嗡的電流聲,但漸漸聽到後麵,就好像一種語言,像是低聲的呼麥,又像是有成千上萬個僧人用藏密喉音發出低沉、宏大、神秘、威嚴的聲音。


    剛剛出現的...難道就是窮奇?!


    門後的猛獸在煩躁的低聲吼叫著,好像非常痛苦又非常憤怒,而在這光波的聲音之下,竟然漸漸轉化成了一種像小貓小狗的嗚咽聲...


    “走!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


    這次青鶴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直接拽著我再次往石橋上飛去,我聽到在那晶石鋪成的銀河深處,有很多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輕笑還有冷哼!


    這些聲音不光來自橋底,四麵八方都有!他們漸漸逼近,我眼前卻什麽都看不見,青鶴的眉頭緊皺,漂亮的丹鳳眼中流露出一種悲戚。


    我們飛過那棵優曇花樹,那聖潔的花瓣已經一片一片的如同大片的雪花一般紛紛飄落,落在地上就消失不見了...


    青鶴一直拽著我飛,飛過了石橋,飛過了平台,她的額頭上已經有了細密的汗珠,那些聲音卻還是擺脫不掉,一直如影隨形的跟著我們,我知道青鶴已經很吃力了...


    前麵就是那峭壁間隻能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的石縫,她這樣帶著我肯定是很難通過的,顯然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銀牙一咬把我放了下來。


    “快往前跑!”


    “你呢?”


    後麵的聲音已經逼近了,讓我在女人的保護下苟且偷生,那可不是我的性格。


    我一把像她拉住我那樣拉住她,向前飛奔而去,她巨大的翅膀在這石縫裏通過十分困難,我看到她的羽毛掉落了不少,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她的青衣。


    後麵的聲音像爬蟲一樣,從低處爬到我的肩頭,在我的耳邊低語,讓我的頭腦一陣陣的暈眩。


    “千萬不要停!守住你的心!”


    青鶴在我旁邊叫著,那聲音就像蚊子一樣,找不到蹤跡,卻一直在我的耳邊回旋,不斷的想要鑽進我的腦子!


    我用力咬著嘴唇想要用痛感刺激自己的意識,腳下卻一直發軟,踉踉蹌蹌的繼續向前跑著。


    我們轉過一個彎,那地上蹲著一個人,在用棒子一下一下的捶打著,我的腳步遲疑了,抽出了匕首,想要上去攻擊,握著匕首的手被青鶴死死按住了,那人影打的是另一個人,地上躺著那個被打的人已經是血肉模糊看不出原來的五官了,就像是一團爛肉。


    那拿棒子的人抬頭,對著我邪魅一笑,天啊!那竟然是...那竟然是我的臉!!


    而地上躺著的人,再仔細看...是溫娜!是我殺了溫娜!?


    我的記憶好像都錯亂了,不可能!不可能是我殺了溫娜!


    我痛苦的嚎叫著,我頭腦中的記憶真的是真實的嗎?還是我看到的是真實的...


    青鶴連拖帶拽把我拖離了這裏,而黑暗中,另一個‘我’,還是一直笑著看著我...


    麵前已經是死路了,青鶴拉著我,一頭撞上了黑色的岩壁!


    麵前站著的正是一臉焦急的蚩尤。


    “你再不出來,我就準備一個人走了。”蚩尤說,他的旁邊,是上躥下跳的本竟和與介。


    我出來了?那...青鶴呢?


    正想著,青鶴也從岩壁中出來了,她的翅膀掉落了很多羽毛,看起來受傷很嚴重,蒼白的臉顯得更加虛弱了...


    青鶴的出現顯然是蚩尤意料之外的,但反之,青鶴看到蚩尤卻沒有表現的太驚訝,她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蚩尤,倒是本竟和與介,對這個和我一起從這岩壁後麵走出的女孩子很感興趣,一直在她身邊圍繞著,從我的角度看過去,青鶴在本竟和與介的圍繞之下,像雲端之上的仙女一般。


    這是我第一次看蚩尤收起了那淩傲的態度,他的嘴巴開開合合,一個字也沒說,看起來倒有幾分順從的模樣。蚩尤是誰,蚩尤是麵對貝哈穆特那種神創巨獸都霸氣十足的魔王,現在怎麽對一個小姑娘模樣的人唯唯諾諾的了?我不理解,我深深地不理解!


    這讓我對青鶴的身份多了一分好奇,一個在漆黑岩洞中獨自生活上千年的女孩,隻為等一樹花開,她長著這樣豔麗的翅膀,眼神又是那樣虛無。


    而且不同於這一維度的人對於我是元初人的反應,她對於我是不是元初人壓根不關心,她等的隻是那個讓優曇花現的人。


    剛開始見到她,我隻是想知道她的名字,現在,我對她的故事感到很好奇,她究竟是什麽人?或許...蚩尤也知道她?


    “天已經要黑了,想必那些魚人已經快要回巢了。我們趕快先出去了再說!”蚩尤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自然。青鶴也不搭理,自顧自的往前走著,我看到她翅膀的傷口在往下淌著血。


    “你的傷口沒事吧?”我追上去問。


    “沒事。”她麵無表情,仿佛受傷的不是她一樣。


    我們沿著來時的路一直往前走著,直到走到了那些相連的洞穴那裏,腥味兒越來越重,想必我們快要到水邊了。


    “漁人回來了又怎麽樣啊?咱們就是經過,給他們說說就行了唄。”


    “你知不知道魚人是什麽?”蚩尤對我說話又是那討厭的語氣!真是看人下菜碟啊!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我對他的態度十分不滿。


    “在這陰溝裏生活的,都是邪惡的東西。”


    蚩尤的語氣裏是輕慢和鄙夷,看來他非常討厭這東西。


    但是他自己不也生活在山洞裏的嗎,他有什麽資格說人家呢!


    “膚淺。”


    青鶴說出兩個字,蚩尤立馬閉上了嘴,我心裏樂開了花,終於有人能收拾收拾這個老頭了!


    漁人,不就是打魚的人嘛,人家生活在這裏也是迫不得已嘛。說著,我們已經走到了水池邊上。


    “怎麽?還是遊回去?可這沒有那種草啊...”我在周圍尋找著蚩尤製成的那種可以讓我在水下閉氣的草泥,麵前的水開始翻滾起了水泡,就像沸騰了一般!


    “還是晚了,他們回來了。”


    我望著眼前沸騰的水池還是不明所以,但看蚩尤的臉色鐵青,我知道,我們可能遇到了難以擺平的麻煩了。


    在一圈一圈的水泡中,漸漸浮現出了一個個巨大的背鰭,這些背鰭並非像海豚的背鰭那樣十分光滑,倒像是一根根連起來的尖刺,由薄薄的粘膜連在一起。


    天啊...到底什麽樣的魚會長這樣的背鰭?食人魚嗎?!


    他們說的漁人?難道養的是食人魚?


    很快,我的猜測就被證明是錯的。


    其中一條背鰭迅速靠近岸邊,然後一隻墨綠色的爪子伸上了岸,這爪子的大小和形狀很像人手,隻是隻有四根手指,每根都奇長無比,中間還有透明的淡綠色的薄膜,就像是蹼!


    隨後就是我一張足以讓我一生難以磨滅的一張奇醜無比的臉。


    他的眼睛間距極寬。幾乎分布在太陽穴的兩邊,突兀的鼓在外麵,頭十分巨大,沒有脖子,基本和身體的寬度差不多了,沒有鼻梁,隻有兩個小孔點綴鼻子的位置,紅豔豔的嘴唇下麵,沒有下巴的過渡,全是褶皺的像蜥蜴又像鱸魚那樣的鱗片。


    從頭頂到尾椎,全部都是背鰭上那樣的尖刺,耳孔旁邊也有那樣的鰭,一張一合,就像魚類鼓動的鰓。


    他完全出水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他們的下半身很像青蛙那樣,反弓的膝關節,腳底也是巨大的蹼,我終於明白,他們說的漁人,我一直理解的是打漁的漁人,原來這魚人,是真正的長得像魚一樣的人啊!


    我的童話夢想徹底被破滅,小時候幻想的美人魚,大都是有著美豔的五官,海藻一般的長發,誘人的身段,下半身是夢幻的魚尾,我從沒想過,人魚和魚人,隻不過顛倒了前後位置,竟是這樣天差地別!


    我們都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因為從這玩意出水的那一刻,蚩尤就開始向洞內傳聲,他說這東西夜不識色,天黑以後就回到洞穴之中,隻靠聲音來分辨周圍環境,所以盡量不要發出聲音。


    這些東西有著非常強烈的領地意識,一旦交手,非常難纏,而且這魚人,繁殖極快,數量龐大,如果惹上他們,他們會不惜幾代的生命複仇!


    我聽到這玩意報複心這麽強,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這玩意的怨念也太重了吧,如果有這麽重的怨念,該有多凶殘的習性呢?


    果然,它們的聽覺很敏感,我隻不過打了個抖,好幾隻魚人的耳朵立馬往我這個方向側過來!我趕緊隱匿自己的氣息,它們聽了一會兒,沒有覺察到異樣,才繼續向洞穴深處爬去。


    池水中,源源不斷的爬出麵目醜陋的魚人,這麽多魚人,即使它們的戰鬥力一般,我們能以一當百,這麽多魚人,也是夠難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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