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郡,祁縣。


    “溫韜,聽說太學招天下莘莘學子。這可是光耀門楣的好時機。”求學致仕是每個讀書人的夢想,溫韜也不例外。


    比起大人物舉手間天下風雲際會,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他更喜歡掀風起浪,獨占鼇頭。


    “阮嗣宗,定要見一見這不貪圖功名利祿,率性不羈的天下名士。”名滿天下,不為五鬥米折腰的阮步兵,無疑是天下玄儒兩家學說的典範。


    阮籍勤學而成才,天賦秉異,八歲就能寫文章,終日彈琴長嘯。在他少年時期好學不倦,酷愛研習儒家的詩書,同時也表現為不慕榮利富貴,以道德高尚、樂天安貧的古代賢者為效法榜樣的誌趣。


    “溫南,快準備一匹良駒,擇日起程。”溫韜早已按耐不住,求學之欲在內心燎燎燃燒。是寢不能寐,食不能甘味。


    “溫公子別來無恙。”郭瑗出身寒門士族,是曹魏名將郭淮的表親。喜好經書學術,精通天文,卜筮之術。


    郭瑗是溫韜的忘年之交,兩人經常酣暢飲酒,高談闊論。講陰陽八卦,日月星辰。


    “兄長!來來來!這是新釀的桃花釀。”俗話說有朋自遠方來,當以賓客待之。


    “某明日便同庾謀甫任尚書都令史。”郭瑗年長,有長者風範。一身鶴氅道袍,端的是神鬼莫測。


    “郭兄雅量,彼素有才名,聞達鄉裏,又有庾純引薦,可喜可賀。”郭瑗雖不過是四百石的小吏,卻也落得清閑自在。


    “杜武庫特命征召,許是興兵伐吳了。”郭瑗精通陰陽術數及曆法算學,是後勤保障不二之選。


    酒至三巡,郭瑗早已喝的酩酊大醉,怏怏不快。


    “伯鸞,我為了你卜了一卦。乃是下下簽,你此番入仕,雖平步青雲。”


    “然需要審時度勢,不要參與漩渦之中。”


    “不然到時身首異處,屍骨無存。”


    溫韜此時雲裏霧裏,臉麵色紅潤,唇齒間糟粕之氣甚是難聞,呼之欲出的呼嚕之聲吱吱作響。


    “說甚幹嘛!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有”此時溫韜下意識便喝的意識模糊,不省人事。


    “咚咚咚!”一陣秋風吹來,隻有秋蟲漸唱漸衰的悲鳴和秋木愈來愈孤立的寒枝。


    時天高露濃,淅瀝瀝的下著小雨,秋雨霏霏,秋意蕭瑟。


    “老人家!麻煩通告你家主人。天黑路滑,想借宿一晚,明日便走。”來行三人極其謙遜有禮,有的腰帶佩劍,為首的臉如桃杏,姿態閑雅。


    “可是穎川庾大人。”老人雖彎軀如弓,手如槁木。但眼光卻毒得很,一眼便認出來。


    “溫公子再和摯友飲酒,諸君可隨我到西廂房。”溫南帶著幾人走向錯落有致的廂房,房間十分考究,南北通透,十分典雅。


    “太行山匪患猖獗,待我稟明家主。”太行山地理位置錯綜複雜,險峻陡峭,沼澤廣布,號稱天下之脊。


    “那張安世端的無禮,浩浩蕩蕩帶僮仆數十人,好是威風。”介於其父顏麵,其女長寧十分羞哧,連其祖宗張文遠都罵了一遍。


    “你呀你!那張安世善於騎射,自然不比京中那些養尊處優的公子。”


    “如今伐吳,正靠這些威振疆場,搴旗斬將的虎賁之士。”


    “我看過麵相,此子姿容儀偉,身軀凜凜絕非池中之物。”


    長寧嘴嘟囔著,喋喋不休。心裏卻十分厭惡,就像老鼠過街一樣。


    傍晚,月朗風清。


    “小侯爺此處是祁縣麓台山。”太行山北麓下的祁縣,乃去往洛陽的重要樞紐之一,四通八達,來返商賈絡繹不絕。


    “麓台山有巨盜公孫止,嘯聚山林,劫掠鄉裏。”


    “公孫止,江湖綠林中的豪雄。曾得罪過權臣賈充而遭貶,後來落草為寇。”


    “他娘的,不好好報效朝廷,非得落草為寇。”此人手執環首刀,身高八尺,虎背熊腰,龍精虎猛。


    時值深秋,萬木搖落,在一片死寂之中,有角聲嗚嗚咽咽地鳴響起來。


    “有敵襲!需得小心!”一些身經百戰的將士,精神抖擻,壯懷激烈猶如易水之寒。


    連綿起伏的山嶺百草凋敞,霜重地滑。由於這幾日陰雨綿綿,土質疏軟,泥濘中伴隨著雨水激成層層浪花漣漪。


    “就走了?”雖然敵軍有數百之眾,但部曲眾將都是熊羆之將,廝殺未必不是對手。


    “許武,你可知他們未曾察覺我們嗎?”雖說虎豹騎藏得十分隱蔽,但土匪們根本沒有停滯,前路疾行。


    “他們目光堅定,像是蓄謀已久!”劫匪所圖,不過二點,金銀珠寶和糧食輜重。


    “不好,祁縣溫家。”溫家是太原的名門望族,生而富貴,窮奢極欲。有資財數十萬,占有大片土地和勞動力,並有自己的武裝力量。


    是夜,大雨滂沱。


    “溫恭呢?”溫恭是溫家家主,是家中長者,德高望重,先任祁縣縣令。


    “大當家,那塢堡易守難攻。”當時北方大饑,社會動蕩不安。富豪之家為求自保,紛紛構築塢堡營壁。


    “屯聚堡塢,據險自守。”塢堡之內,麵對突如其來的悍匪,大家早就手忙腳亂。


    “塢主,快要頂不住了。”說罷,隻聽“嗖”的一聲,時箭如飛蝗,生生把門外禦敵幾人射成刺蝟。


    頓時,硝火通明。始料未及的城中無辜百姓,成了這些罪大惡極,殺人如麻的刀下亡魂。


    頓時哀鳴遍野,屍骨成山。有的奸淫擄掠,發泄獸欲。


    “放肆!雁門馬邑張安世在此!爾等速速下馬投降。”聲音震耳發聵,聲震屋瓦。


    ''看身後人馬不過二十騎之後,但見一個鷹嘴鼻子,蜂目豺身的人。


    “小子,活膩歪了。”揮舞著鋼刀,纖長挺直、結實鋒利。


    “少主,且待我斬殺此獠。”側身走出持槍少年,槍長而鋒利尖銳,使用靈便,槍頭刃可刺可斬。舞動時,寒星點點,銀光皪皪。隻一擲,那人便擊飛數米,血濺當場。


    來回挑刺數十人,槍宛如遊龍,直擊長空。


    “那是“虎豹騎”李由!”李由出身隴西,典型的關中大漢。


    叛軍畢竟良莠不齊,素無軍紀。星散四處的賊人,有的就地誅殺,有的抱頭逃竄。


    “將軍,饒命啊。”此人光頭錚亮,凶神惡煞。


    “吾乃東觀鎮人,受那公孫止挑唆。”麵對生死存亡,光頭畢恭屈膝,跪地求饒。


    塢堡內,河晏清明,他們組織兵民,趕跑了來犯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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