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賽選擇接受紅月的建議。


    他也知道一直緊繃著內心不是什麽好事,所以很快便出發了。


    不過這次去鎮上,林賽也不是單純散心。


    在前往鎮子的路上,他一路小跑,身後牽著那個木匠借給他的小板車。


    這趟盡力的奔跑下來,林賽的體質經驗條又上漲一些。


    進度不錯的敏捷也突破了。


    【敏捷:3】→【敏捷:4】


    敏捷的提升比體質要來得直觀。


    林賽趕路的速度立刻就快了幾分,身體也有一種輕盈感的變化。


    這讓他心情不錯。


    等來到鎮上,這時候天色已經偏暗。


    林賽確實看到了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孩子。


    但這些孩子……在玩躲貓貓。


    以林賽的內心年齡,實在沒法厚著臉皮去欺負孩子。


    “玩遊戲,我想玩的可不是這種遊戲。”


    “就算來把蜘蛛紙牌也比這個好啊。”


    林賽撓了撓頭發。


    他已經在考慮自己製作一副紙牌,然後玩玩空當接龍之類的小遊戲了。


    自己這輩子恐怕再也沒機會玩前世心愛的電子遊戲了。


    但通過一些簡單的東西,或許也能解一解相思之苦。


    林賽看著那些孩童開心地玩耍了一會兒,自己卻什麽都沒有。


    他心中不是滋味。


    於是幹脆拖著板車往木匠家走去,準備先把這東西還給對方。


    哐哐哐——


    林賽敲響房門,穿著粗布衣服的木匠大叔馬上就給他開門。


    “小兄弟,是你呀!”


    木匠看到林賽,表情有些驚喜。


    自己幫助的人信守承諾,而且對事情上心,這肯定會讓人覺得滿意。


    “紅月女士怎麽樣?身體還好嗎?”


    林賽回過去一個微笑:


    “她精神不錯,今天還指導我修複了墓地的籬笆。”


    聽到這話,木匠卻臉色一白,眼神中自責夾雜著一份懊悔。


    “唉,都怪我!”


    “那籬笆壞了,本該我去維修。”


    “但前幾次我去修理,紅月女士她都要給我報酬,我卻不好意思收下。沒想到推脫幾次,最後竟變成這樣!”


    懊悔之後,木匠也想補救。


    恰好修女的教子就在麵前,他便心生一計,打算留林賽在自己家吃個晚飯。


    “孩子,我這的飯剛剛做好,來一起吃點東西吧。”


    林賽搖頭拒絕道:


    “不了,我晚上吃過,一會兒還要回家呢。”


    “回家,真好啊,回家。”


    木匠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懷念。


    隱蔽邊陲有覺醒者常駐,但是在傳送能力失效之前,更多的普通人是從外地遷居而來。


    木匠大叔就是其中之一。


    林賽的一句回答,自然讓他想起了家鄉。


    隻是在世界完全隔斷以後,這份思鄉之情就沒有辦法處理了。


    此時的林賽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將木板車還給木匠,他便告辭回到鎮中,視線在周圍徘徊。


    “娛樂,我能找什麽娛樂呢?”


    林賽有些茫然。


    開始在鎮子裏漫無目的地閑逛。


    隱蔽邊陲的鎮子比安維爾村要大上好幾倍。


    他繼續沿著碎石小徑前行,穿過一個小廣場,看到有一尊青石雕塑。描繪的是一個身穿鬥篷的男人,手握登山杖,表情自信而開朗。


    雕塑的細節被打磨得十分精致,仿佛在講述著一段屬於過去的曆史。


    林賽靠過去一看,雕像底座寫著名字。


    【大探險家——波洛·威爾】


    “大探險家……”


    能在這隱蔽邊陲之地豎立雕像,這個名字的主人恐怕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林賽繼續在鎮子裏東竄西轉。


    初到陌生之地的新奇感還在,他也不覺得無聊。


    在這種情況下,他逐漸走到村子的最西邊,視線被一座灰白色的塔樓吸引。


    那是鎮子裏最高的建築,一座古老的鍾樓。


    石砌外牆被歲月褪去了色彩,但卻更增添了一份獨到的滄桑感。每到整點,鍾樓上的大鍾就會敲響對應的次數,其聲音悠揚,回蕩在整個小鎮上空。


    林賽被其吸引,走了過去。


    就在鍾樓下的正門底部,兩名衛兵坐在台階上,彼此打趣閑聊。


    好巧不巧,這正是早上要帶走林賽的人。


    此刻雙方再度遇到,他們已經沒有了見到修女時早晨的慌張,反而揮手向林賽打起招呼,露出討好的微笑:


    “小兄弟,你來啦。”


    “恭喜你成為紅月女士的教子!”


    林賽也樂意和人多聊幾句,深入了解這裏的情況。


    “謝謝,我也很高興能跟隨嬤嬤。”


    “不過我還有點好奇,鎮上的大家似乎都很尊敬我的教母?”


    衛兵直接回答道:


    “那是當然!”


    “因為無論覺醒者還是普通人,紅月女士都以認真的態度處理每一家每一戶的死者,不做任何區別,這是值得尊敬的大人啊!”


    林賽又詢問起眼前的鍾樓:


    “這個鍾樓為什麽建在村子邊上。”


    “報時的建築不該立在鎮子中央才最合適嗎?”


    聽到林賽的疑惑,比較胖的那個衛兵笑了笑,指了指西方:


    “小兄弟,你知道再往那邊是什麽嗎?”


    林賽往西邊一看。


    天空延伸到遙不可及的視線盡頭,太陽落下的餘暉將它染成一片橙紅色的幕布。


    但往下看,既沒有森林,也沒有小鎮了。


    “這個世界的盡頭?”


    “沒錯。”胖衛兵點了點頭,然後指向鍾樓,“你看它是個鍾樓,但那是麵對鎮子的方向;在朝著世界盡頭的一邊,它其實是個燈塔。”


    “每當夜幕降落或者天氣不佳,上麵的黃寶石就會點亮,為不知何時回來的大人物們指引方向。”


    林賽繼續問道:


    “我聽說有不少厲害的覺醒者,想要尋找對麵存在的世界。”


    “或許吧,但那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林賽原以為衛兵會對覺醒者十分敬畏,但實際上的看法卻不太一樣。


    胖衛兵吐槽以後,瘦一些的那位甚至抱怨起來:


    “真的,也不知道繼續守在這裏還有什麽意義,還把我們弄得沒法回家了。龍獸再怎麽厲害也隻有一頭,又不能看著整整一個黑山世界。有領主大人在,咱們就不能想辦法偷偷溜過去嗎?”


    在衛兵的抱怨聲中,林賽的視線投向遠方。


    那是隱蔽邊陲的邊界,也是整個已知宇宙的盡頭,遙遠邊境的最西端大空洞。


    林賽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衝動。


    那是人類對未知領域的好奇。


    他仿佛感覺到這空洞的對麵,一定不是什麽絕望的虛無深淵,而是真有個世界正在彼方。


    曾經的120年前。


    從各個世界前來這裏的強大覺醒者們,在這裏出發,至今未歸。


    這邊到底是什麽東西留住了他們,讓他們無法返回?


    可怕的危險、巨大的誘惑、亦或者某些重大的事情。


    甚至是死亡?


    林賽在燈塔鍾樓這裏呆了很久。


    衛兵離開以後他也沒有走,反而繼續矗立在這兒遙望天空。


    內心便在這種寧靜下徹底放鬆。


    直到夜幕即將降臨。


    林賽從鍾樓離開,奔跑著返回教堂。


    等他氣喘籲籲,帶著增長一節的經驗值回家,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東邊能看到白色的明月升起。


    “嬤嬤,我回來了。”


    林賽本以為這一天會充滿激情。


    但實際上有驚無險,就這麽充實而平凡地度過了。


    直到在熄燈入睡之前,紅月在墓地做完祈禱,這才把林賽叫到麵前,道出今日最後的吩咐:


    “林賽,明天早上和我學完文字,你需要去領主的莊園。”


    林賽不知道下午禮拜堂內的會談。


    聽到這裏,下意識認為領主還要找麻煩,內心緊繃起來:


    “這位領主先生,還是要對我下手?這是不是意味著您會和他產生很大的矛盾?”


    紅月搖了搖頭,說出具體安排:


    “沒有什麽矛盾。”


    “隱蔽邊陲很難補充新的覺醒者,所以他會教導你學習一些有用的東西,爭取讓你走上戰爭的道路。之後也有其他人要對你教導。”


    在紅月口中,這仿佛隻是領主安瑞,以及鎮中其他覺醒者的競爭。


    她矢口不提。


    這個機會完全是她幫林賽爭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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