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江當然不可能答應赤井瑪麗這種無厘頭的要求,他不客氣道:“那就算了,讓mi6窩在英國永遠也不要出來,省得給我們惹是生非。”


    “啊?”世良真純蒙了。


    不是,媽媽你的條件似乎根本吸引不到由弦哥。


    赤井秀一已經忍笑忍了半天了,他掩住嘴唇低低地笑咳出聲:“mi6那邊無須擔心,我們和英國人還是有些合作條款的。而且他們的新生代也已經發現老爺們遮掩的秘密,很樂意加入我們的陣營。”


    鬱江倒是很寬宏大量,隻要不跟赤井瑪麗扯上關係,他無所謂mi6參不參與:“那mi6和 cia就都交給你了,日本公安這邊我會幫你們牽線,至於組織……”


    “我撤出組織多年,對裏麵的情況不太了解。”赤井秀一有點擔心,“如果給你造成影響,遇到危險,你可以立即撤出,不用顧慮其他任何人。”


    “是啊是啊,由弦哥偶爾也要多相信相信我們,秀哥很厲害的,就算你不冒險他也能成功。”世良真純總是對哥哥充滿了信心。


    鬱江倒是沒有直接拒絕他們的好意,他認真思索了幾秒鍾才說:“目前的情況都在掌握之中,不必擔心。如果真到那一天我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做什麽,我沒那麽大義。”


    世良真純雖然覺得這個說法有點不對勁,但還是私心占了上風,鬆了口氣:“哈哈,幸好由美姐今天去參加交通警察的交流會了,要是被她聽到我們今天談論的內容一定會超級擔心。”


    沒人知道那天鬱江留到最後究竟和boss聊了什麽,他們堅定不移地相信著正義終將降臨,如果有人破壞,那就一定有人在堅持。


    “鬱江,你以為我年輕的時候沒有想過摧毀這些惡心的、肮髒的、卑劣的試驗嗎?”其他人都退出去後,那位年邁的老人在鬱江麵前流露出了一點點遺憾和不甘心,“你知道為了遮蓋醜陋不堪的真相,有多少人前仆後繼地死在這裏,又有多少外表光鮮亮麗的政客匍匐在我的腳下祈求原諒?”


    他深沉地講述著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


    從戰爭時期那段罪惡的曆史開始。


    他講日本公安前身特高課在東亞地區犯下的累累罪行,他講那些由科學家領導的非人實驗,他講數以百計的被稱為最璀璨星子的豐富科研項目和靈感,他講阿莫洛斯計劃也是其中之一。


    他說:“人間的皇帝想要攫取神明的神格,偷竊永生的鑰匙。”


    他說:“戰爭的罪犯互相推諉責任,曾經引以為傲的試驗成為燙手的汙點和罪名。”


    他說:“主導罪行調查的美利堅參與其中,幫助阿莫洛斯從光明隱匿黑暗。”


    他說:“自由的白鳩妄圖撕碎烏鴉的黑羽,銀色子彈成為劃破黑暗刺殺吸血鬼的希望。”


    “但是白鳩死了,活下來的隻有烏鴉。”


    烏丸蓮耶深深凝望著指間古樸的指環,上麵烏鴉血紅的眼睛默默盯著他,像是一直隱匿在黑暗中的殺手,隨時可能奪走他的性命。


    “以前那些boss,都是白鳩?”鬱江開口問。他自己都要驚異於語氣的平靜和淡定,仿佛根本不是第一次接觸這種驚人的隱秘。


    “哈!”烏丸蓮耶發出一聲氣音,“我還以為你會把我當成吸血鬼,從戰爭時期苟延殘喘到現在的殘軀。”


    “如果你是吸血鬼,羽田浩司和我就不會被公安和你盯上了。”鬱江平靜地說,“羽田浩司和我的遭遇證明阿莫洛斯計劃根本沒有成功,他們指望著一個特殊的初代能夠成為真正的吸血鬼,證明他們五十年來的研究是正確的。”


    早在發現公安隱藏的關於阿莫洛斯計劃的秘密時,鬱江就預料到了今天。


    他猜到烏丸蓮耶代表的組織可能分裂成了兩半,一部分繼承自罪惡的前身,也是組織至今屹立黑色世界不倒的根基,一部分則發源於可貴的人性,促使一代又一代白鳩冒險與罪惡抗爭。


    雪莉姐妹的父母是白鳩,那些死在鬥爭中的前任boss是白鳩,一直拒絕實驗幫助,渴求永遠的死亡的貝爾摩德是白鳩,被烏丸蓮耶救下,耳提麵命組織的責任和忠誠的他……同樣也是白鳩。


    當代表著正義和光明的警察墮入黑暗,就總會有新的希望自淤泥中誕生。這是人類作為人的兩麵性,也是人類得以存續的內驅力。


    所以到了今天,當他窺探到了世界的真相,當白色不再潔白,當黑色不再漆黑,那些以前困擾著他的情感和糾結,也變成了不值一提的過去。


    鬱江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垂垂老矣的烏丸蓮耶,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老人頭頂的白發,那些白發似乎對應著死在鬥爭中的白鳩,他們曾經都試圖改變過這個糟糕的世界。


    “不要為自己的罪責狡辯。”鬱江開口,“你有罪。但他們更該死。”


    他的心髒在劇烈跳動,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堅定於自己即將去做的事,他一字一頓地對烏丸蓮耶說:“你做不到的事,我可以。”


    烏丸蓮耶從來都不是好人,組織也不是正義的團體,這一點沒有任何人可以為他們辯護。


    aptx長長的使用名單,死在琴酒槍下的亡魂,那些身份暴露後的臥底聲聲泣血的悲鳴,無時無刻不在宣告著他們的罪責。


    但有人更該死,有人更該為此負責。


    鬱江沒有赤井秀一那種紅方特有的正義感,他已經被養歪了,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現在所要做的、堅持的也跟以前那些白鳩不一樣,他隻是在為自己操蛋的人生鳴不平。


    阿莫洛斯計劃毀了他的人生?那他也要把這玩意兒毀掉看看!


    從boss那裏離開後,關於組織、烏鴉、白鳩的一切他都沒有向任何人提起。皮艾特羅·塔姆他們身上佩戴後來又被卸下的白鳩已經證明,沒有任何夥伴是永恒的,烏丸蓮耶已經在這個問題上吃過虧,他可不會步他的後塵。


    鬱江不能去賭他那些紅方夥伴們知道真相後會怎樣選擇,畢竟一部分高位者為非作歹和效忠的信仰從根就是爛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反正他以前就沒說過多少實話,隱瞞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也沒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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