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北野一木在一番思考過後徑直朝兩個男性好友的桌子走去,未免他繼續丟人現眼,鬱江及時招手吸引對方注意。


    “這邊!”


    然後他便看到北野一木瞳孔地震,滿臉不敢置信。


    他至少在原地僵了兩秒鍾,才謹慎地向鬱江走來。


    波本真厲害啊,不愧是情報課的不敗神話,同為情報人員,他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居然真的有組織成員為了情報和偽裝,心甘情願演出情根深種的模樣,如此自然地和女伴相處。


    北野一木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在鬱江身邊的位置坐下——他總覺得如果坐在宮本由美身邊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午安,北野警官~”宮本由美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空氣中凝重的氣氛,笑著打招呼。


    北野一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她單純還是蠢,居然就這麽叫出了他的身份,難道是想用警察身份威脅他強迫他就範嗎?


    北野一木深吸了一口氣,坐直身體,打算好好看看對麵女人的樣子:“午安,女士……”


    然後他就:……!!?!


    這不是隔壁警視廳的宮本由美警官嗎??


    那一瞬間,北野一木是真的慌了。他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搞錯了目標,能和宮本由美這個時間來咖啡廳的一定也是警察或警察家屬,那他跟自己打招呼的原因就不是接頭,而是單純看到了熟悉的同事。


    糟了!


    如果波本就在這間咖啡廳,他必然已經注意到了這兩個警察,他會不會認為他們有可能探聽到組織的秘密,因而威脅到他們的人身安全?


    北野一木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就多餘回應宮本由美那句招呼!


    現在波本肯定已經確認他們認識甚至就是一個單位的了。


    如果這事發生在以前,北野一木作為組織安插進公安係統的臥底,其實並不怕組織成員發現他和警察有來往。可最近他隱約意識到自己向公安傳遞情報的事情似乎已經被組織發現了。


    來之前他甚至都做好鴻門宴的心理準備,也和公安那邊的上級及時溝通過,就等著波本入局。


    這種情況下,貿然與宮本警官接觸隻會給她帶去麻煩和危險。


    宮本由美見他半天沒反應,伸手在北野一木眼前晃了晃:“北野警官在發呆嗎?不過話說回來,真的沒想到您居然和由弦認識,這個世界可真小啊。”


    “是啊,”或許他該想個辦法讓宮本由美盡快離開咖啡廳,“可能曾經在哪裏碰到過吧。”


    “北野,帶著你對麵的人去b點。”


    北野一木下意識撫上耳側的隱蔽式耳機,又被專業素養強製壓下衝動,一動一頓間頗為怪異。


    “您哪裏不舒服?”宮本由美關心道。


    北野一木連忙搖頭:“不,我很好。我隻是有些意外你們怎麽會選擇北海道咖啡廳吃午飯,這家店似乎有不太好的傳言。”


    是了,因為心知肚明今天的碰麵極有可能是針對他設的局,他專門提前聯係了公安上級,準備上演一場將計就計引君入甕的戲碼。


    當時的謹慎卻成了讓他進退兩難的緣由。


    “不好的傳言?”


    “對,據說是附近死過人所以風水不太好。”


    宮本由美“噗嗤”笑出聲:“原來北野警官竟然信這種東西,沒關係啦,什麽問題都不會有。”


    北野一木卻格外堅持,他一邊起身一邊對鬱江說:“有些東西寧可信其有也不能賭運氣,何況你應該不想宮本警官出事吧?”


    這話說得就很有意思了。


    不過鬱江本來就想把誤入的宮本由美送出去,因此十分配合道:“其實我一直覺得東京尤其是米花町的風水有問題,要不然也不會隔三差五發生刑事案件。我們還是換家店吧。”


    “誒?可是人家難得喝到這麽正宗的愛爾蘭咖啡!”


    “回家我調給你喝吧。”


    “真的嗎??”


    北野一木向鬱江投來了感激的目光,他迅速將鬱江和宮本由美領出北海道咖啡廳,並在出門時借助風鈴聲掩護,低聲說給耳機對麵的人聽:“他們不是目標,放行。”


    不是目標?


    遠處負責配合北野一木的公安警察困惑地看著屏幕上清水由弦的資料,這份資料不知道被誰打了“特別注意”的紅標,身份一欄也寫著大大的“可疑”。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份安全檔案,他們才確定北野一木已經與組織成員碰頭。


    公安短暫猶豫了幾秒鍾,還是依言下達了放行的指示。


    別看咖啡廳所在的商業街人頭攢動熱鬧非凡,這裏麵不知道有多少都是便衣警察偽裝的。


    北野一木察覺到他們位置的變動,壓下心中緊張的情緒。


    “走吧。”他低聲對鬱江說。


    遠離咖啡廳的冷氣,鬱江立刻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熱浪。


    街道上行人如織,繁忙的商業街一片喧囂,但在這喧囂的表象下,隱藏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氛。


    幾輛私家車停在街區附近,車邊鬆散地站著幾名年輕人,他們叼著煙有說有笑,卻時不時與街對麵叫賣的老板或路過的行人悄悄交換眼神。在鬱江的目光掃過之時,他們又不約而同地向四麵八方轉移視線,避免任何對視。


    北野一木忍不住加快了腳步,他緊張地穿過街區,穿過被公安警察包圍的區域,一直走到電車站才鬆了口氣。


    “坐電車到終點站下,出了站台左拐五十米有一家厚切豬排飯店。店主是我的朋友,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你們過去可以免單。”北野一木飛速交代的同時已經買好了車票,快速遞給鬱江和宮本由美,“祝你們約會愉快!”


    如果是任何一個受過專業教育的公安警察在這裏,都會意識到北野一木在執行特殊任務,但宮本由美隻是交警。


    見他們絲毫沒有進站的打算,北野一木歎了口氣,無聲地做口型:“快走。”


    宮本由美想說什麽,卻忽然被鬱江扯了下胳膊。


    “今天真的謝謝你,北野警官。”鬱江認真地注視著北野一木的眼睛說。


    北野一木頓感欣慰,甚至一瞬間有了熱淚盈眶的衝動。


    總算不是太糟糕,至少這個麵生的警察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們應該能安全撤離了。


    北野一木放心的轉過身,打算繼續投身於自己的戰場。


    然而——


    “今天這件事,你打算怎麽向組織解釋呢,巴貝拉?”


    鬱江低沉冰冷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如驚雷乍響在北野一木的腦海。電閃雷鳴之下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無法思考。


    巴貝拉……那是他在組織的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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