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哥,我媽說,讓你和鄭娟初五那天來我家吃餃子。你們,你們一定要來啊。”</p>


    可能是走的急緣故,周蓉有些氣喘,說話也斷斷續續起來。</p>


    聽到周蓉的話,陸天想到鄭娟那天對自己的誤會,覺得還是和周蓉保持些距離的好。</p>


    </p>


    於是道:</p>


    “周蓉,鄭娟她媽身體不好,她弟弟眼睛也不好,都需要我們照顧,就不過去麻煩你們了。”</p>


    “沒關係,那天鄭娟說過她家的情況,我媽說帶上她弟弟和娘來就行了。要是不方便,就多包一些,給她媽、她弟弟帶回去。</p>


    吉春有講究,初五吃別人家的餃子,能封小人嘴,這一年都順溜。你們在吉春也沒什麽親人,我哥、秉昆包括冬梅姐都想讓你們過來。”</p>


    “這個,這個我得回去跟鄭娟說說。”</p>


    見周蓉一臉期盼,陸天不好直接拒絕,隻好拿鄭娟做擋箭牌。</p>


    “好,那你回去問問。明天你還過來收垃圾吧?要是過來,我還這個點過來。”周蓉甩著小辮道。</p>


    “過來,明天還過來。”</p>


    “那就好,陸天,我走了。”</p>


    說著,周蓉轉過身,蹦蹦跳跳地走開了。</p>


    陸天見周蓉走遠,回身對水自流道:“水哥,咱們走吧。”</p>


    “老大,別說,吉春確實有這個講究。既然人家都請了,不去不好。”水自流把鐵鍬也放到了垃圾車上,道。</p>


    “周五我還得來運垃圾呢,一身髒兮兮的,怎麽去人家吃飯啊。”</p>


    陸天抬起了車把手,雙臂一用力,垃圾車動了起來。</p>


    “我和賓子多幹一天,沒什麽的。”</p>


    水自流從後麵用力推著。</p>


    “我還看不出來,賓子能少幹一天活,就少幹一天活。大過年的,讓他來幹活,他能願意麽。”陸天不屑道。</p>


    “沒事,我兩都知道,過了十五,你就去站裏宣傳室工作,不再和我們一副架了。</p>


    我們到二月底,也不用來環衛站這邊勞動教育了。以後再見麵不容易,能幫你多出些力,賓子不會有怨言的。</p>


    再說,那個小姑娘那麽上心,你要是不去就不好了。”</p>


    水自流似乎看穿了周蓉的心思,特意又提起了她。</p>


    “我,尋思,尋思吧……”陸天隨口道。</p>


    “多想想也好。老大,我也有件事跟你說說。”</p>


    “什麽事?”</p>


    “春節前,強子讓你打了,你也答應給他找個場。昨天晚上,強子找到我和賓子,想這兩天就把這個場圓了。”水自流用力推著車,喘著粗氣道。</p>


    “他手指頭好了?”</p>


    “手指頭都給你掰折了,哪有那麽快能好。</p>


    不過,人能下地了。</p>


    強子畢竟是社會人,還是在小弟麵前丟的臉,要是這個場子不找回來,以後就沒法在社會混了。”</p>


    “你和賓子什麽意思?”陸天扭過頭,問道。</p>


    “我和賓子的意思,明天晚上,你、我、賓子,強子和他小弟,一起在我家吃頓飯。我家就我一個人,方便。</p>


    到時候,老大你就客氣幾句就行,不用別的。”</p>


    聽到水自流的話,陸天一百個不願意去,在他心中,上一次打塗自強,還是輕了。像塗自強這種臭地賴讓他半個月下不來炕,才能長記性。</p>


    不過,畢竟答應過駱士賓、水自流要為塗自強員這個場,現在推了,有些不講究。</p>


    思量片刻,陸天道:</p>


    “行,明天中午忙完我見他一麵。不過,吃飯就免了,喝杯水意思意思就行了。”</p>


    “老大,要是不喝幾杯酒,不好吧。”水自流試著說道。</p>


    “有什麽不好的,連我對象都敢惦記,沒廢了他,算他命大。</p>


    你去問問塗自強行不行,要是不行,這個局沒了。”</p>


    想到塗自強差點欺負到鄭娟,陸天心火一下湧了起來,說話也不再客氣。</p>


    聽陸天語氣霸道,水自流知道多說不宜,“好好,老大,回去我就問問。”</p>


    說完,水自流用力推起車來。</p>


    ……</p>


    陸天回到家中,已經過了中午。</p>


    進到屋裏,鄭娟聽到開門聲,趕忙從裏屋走了出來,“天哥,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p>


    “平時是三個人幹,過年了輪著休,變兩個人了,自然比平時慢。”</p>


    陸天一邊解開圍巾,一邊說道。</p>


    “也是,過年了,垃圾也比平時多,人再少了,自然要慢些。”鄭娟接過陸天手中的圍巾和帽子。</p>


    看到桌子上的紙盒,陸天道:</p>


    “娟子,這一上午沒在家陪你媽?”</p>


    “別提了,這大過年的也不消停。</p>


    街道的人在我家坐了一上午,勸我媽讓我下鄉。要是不下鄉,我就要搬出市裏。我現在被逼的,隻能呆在你家了。”鄭娟柔聲柔語道。</p>


    “那你就在我家呆著吧,別怕燒煤,可勁造,別冷了。”</p>


    陸天脫下厚重的棉衣,上了炕,坐到炕頭。</p>


    “冷到不怕,過了春節,天就變暖和了。就是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真要是哪一天,街道的人晚上也來,我就真的無家可歸了。”</p>


    鄭娟歎了一口氣,坐在了炕沿。</p>


    陸天見狀,握起鄭娟的手,“來我這住,不就完了。”</p>


    “臭美,我們也沒結婚,住在一起,多讓人笑話。我,我不想在結婚前,跟你做那個……”鄭娟臉上湧起兩朵紅雲,抽出被陸天緊握的手。</p>


    “做,做哪個?”陸天故意說道。</p>


    “你壞死了,不跟你說話了。”</p>


    鄭娟轉過了頭。</p>


    “好好,不說了。明明是你想歪,還說起我來了。</p>


    光字片那麽多家,兩代人都睡一鋪炕,中間就掛個簾,也沒怎麽樣。</p>


    我這個人多老實,不會把你怎樣的。”</p>


    說著,陸天又握起鄭娟的手。</p>


    鄭娟抿了抿嘴唇,柔聲柔語:“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再說吧。中午的飯,我給你做好了,熱一熱就能吃,你在炕上等著吧。”</p>


    說完,鄭娟又抽出被陸天緊握的手。</p>


    沒用多會兒,鄭娟把做好的飯菜熱好,端上了炕桌。</p>


    陸天也是真的餓了,狼吞虎咽吃了起來。</p>


    吃了差不多了,陸天放下碗筷,對坐在炕沿的鄭娟道:</p>


    “娟子,今天收拾垃圾堆的時候,周秉昆來找我,讓你我初五一起去他家吃餃子。</p>


    我說有你媽和你弟弟要照顧,不方便,周秉昆說,可以帶著你媽和你弟弟一起去。”</p>


    回來路上,陸天覺得還是不說是周蓉找他的好,否則鄭娟又多心了,於是便說是周秉昆找的他。</p>


    聽了陸天的話,鄭娟輕輕咬了咬嘴唇,開口道:“天哥,你想去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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