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燦爛,林深風勁,卷起地上厚厚的黃葉四散飄飛,深秋的大地,一片蕭殺。


    簌簌落葉中,一對男女在竹叢後一閃而過,身法靈巧輕盈,一人著灰衣勁裝,手持彎刀,一人紫衣長袖,手提長劍。這兩人藏在一大片茂密竹叢裏向院子這邊窺探。


    屋內的中年夫婦始終沒走出房門一步,房門半掩,誰也沒察覺外麵有生人來臨。


    柳如煙和羅香雪見那兩個神秘男人已離開,料想他們不會再折返,正欲前往房舍,不曾想,突然又冒出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這兩個人顯然不是先前那兩個人,這一對男女又是做什麽的?為什麽藏在竹林裏窺探?柳如煙不由皺起了眉頭,低聲道:「奇怪,剛走了兩個,怎麽又出現兩個?」他心裏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越想越不對勁。.Ь.


    羅香雪盯著院外竹叢中那兩個人,喃喃道:「今天是怎麽了,平素這林子裏幾乎沒有人來,難道也是衝我家來的?」她回頭望向柳如煙「柳大哥,現在我們怎麽辦?不如,我們去會會他們?」


    柳如煙揮手止住,緩緩道:「不可,對方的底細一無所知,萬不可節外生枝,還是先靜觀其變的好。鬼鬼祟祟之輩當不是什麽善類,我要瞧瞧他們究竟要幹什麽。」


    正說話的當兒,遠處那兩個人目光四掃,突然一前一後縱身竄了出來,如急射之箭一般掠到院門外,兩人小聲嘀咕著什麽,隨即兩人矮身一躍,翻身落入院中,惹得屋簷下那條大黃狗狂吠不已,呲牙裂嘴作勢要向他們撲來,院子裏的雞鴨受了驚,咕咕嘎嘎叫個不停。


    正當兩人閃身竄至窗欞下時,大門嘎吱一聲推開,屋內那中年婦人立在門口,神情嚴肅地朝四周打望,那一對男女無處躲藏,暴露在她目光中。他們先是一驚,轉瞬間便恢複如常。


    「你們是什麽人?在此鬼鬼祟祟做甚?」她厲聲喝道。


    那灰衣男子冷冷一笑道:「我們的名諱你就不必知道了,說出來怕嚇到夫人您!」他手裏的彎刀向上提了提。


    柳如煙和羅香雪見那兩個人進了院子,那中年婦人正與他們對峙,雖相隔得遠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麽,顯然情形不妙,羅香雪急道:「遭了,他們闖進我家去了,我爹娘會有危險,柳大哥,我們快去救我爹娘。」


    柳如煙道:「走,隨我來!」


    兩人起身朝院子裏飛掠而去,一個箭步騰空而起,翻身落入院中。


    「娘,他們是誰?你沒事吧?」羅香雪朝中年婦人喊道。


    中年婦人一看是羅香雪和柳如煙,麵露喜色,微笑道:「雪兒,你們回來了!」她轉向那一對陌生男女,警惕著道:「我不認得他們,我聽到院子外有響動就出來了,見他們伏在窗下。」


    那灰衣男子目光一閃,喝道:「你不必知道我們是誰,我們是來找羅林老賊的,他可是在家?」


    柳如煙見此人裝束奇異,出言不遜,心知這兩人來沒什麽好事,便道:「閣下來此做什麽?」他機警地盯著那人手裏的奇形彎刀。


    這時,那紫衣女子說話了:「我們別和他廢話,先宰了這幾個人再說!」她眼露凶光怒目而視,手上作勢拔劍。


    見對方口出狂言,羅香雪也不甘示弱,厲聲喝道:「哪裏來的賊寇,來這裏撒野,哼哼,你可別自視過高,誰宰了誰還不知道呢!」說著,便要拔劍。柳如煙劍眉一挑,伸手攔住羅香雪,沉聲道:「二位有話不妨好好說,你們聲稱找羅前輩,究竟所為何事,冤有頭債有主,說出個一二三,才好解決不是?」


    那灰衣男子斜眼道:「這是我們同羅林之間的事,與你們說不上,我們隻找羅林說話,他要在家就讓他出來!」他的眼睛瞥向房內,眼睛中有一抹火焰在跳動。


    中年婦人知道


    這兩個人來者不善,沒好氣的說道:「我家丈夫出去了。」有柳如煙和羅香雪在場,她並不懼怕。反而底氣更足,直瞪著那兩個人。


    那灰衣男子冷眼瞄向屋內,房門敞開,卻瞧不見房間內的狀況,冷冷道:「他真出去了麽?我進去瞧瞧,或許可以找得到他。」他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中年婦人怒喝道:「放肆,你們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膽敢造次,那就試試看!」她目光淩厲,直瞪著那一對男女,毫無懼色。


    那兩個人見她氣勢逼人,心知這女人非等閑之輩,卻也不敢妄自托大,淡淡道:「血債血償,這筆賬,羅林老兒是賴不掉的。」他目露凶光,身上手臂骨骼哢嚓作響,似乎每一根骨節都已斷裂,他臉上忽又現出一絲邪惡獰笑,朝裏麵叫嚷道:「羅林老兒,有種的就出來,在裏麵當縮頭烏龜算怎麽回事?」


    這時,那紫衣女子也接口道:「就是,你好歹曾也是一幫之主,若傳到江湖上去,豈不是要叫人恥笑!」她說著,嘲諷似的格格嬌笑起來。


    房間內雅雀無聲,中年婦人和羅香雪對望一眼,直氣得臉紅脖子粗,方待就要發作,柳如煙見對方蠻橫狂妄,也想試試對方的深淺,他對羅香雪示個眼色,羅香雪領會地點點頭,快步去到中年婦人身旁,在她耳旁低語幾句,母女倆站在一旁默不作聲。.Ь.


    柳如煙拾劍鞘的手緩緩抬起,另一隻手握在劍柄上,擺開架式,身體蓄勢待發,目光緊緊逼視著兩人手上的兵刃,那灰衣男子已然被激怒,瞥了一眼旁邊的女子,沉聲說道:「你讓開,我來會會他幾手高招!」他凝視著柳如煙,手上包裹著彎刀的粗布解開滑落在地,被風吹得翻騰在一旁,突然,他腳下猛地一滑,手上彎刀閃動,白光一亮,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旋轉飛舞著直取柳如煙前胸和臉龐。刹那之間,柳如煙劍已出鞘,一道寒芒亮起,如一條銀蛇般飛起,迎向那旋轉的彎刀。「嘣」的一聲,刀劍相交,撞出火花飛濺,顯然雙方力道均不弱,長劍斜劈擋住橫卷而來的彎刀,一合即分,乍一現,彎刀複又卷起再度削向柳如煙頸項,長劍抖起數個劍花,以一招以實化虛的打法,攻向對方胸腹,那灰衣人見勢淩空翻身,彎刀急轉相克,飛速旋轉切向長劍,「嘣嘣嘣」幾聲尖銳巨響,刀鋒舞出一串飛虹,劍影層層遞進,將刀鋒罩在當中,兩人攻勢猛烈,柳如煙淩空折身,一式回風舞柳斜刺那灰衣人眉心,劍勢飛速變幻,在空中如閃電劃過,直逼得那灰衣人連連後退,那人心下駭然,目中怒火燃燒,卻見她彎刀回轉,陡然間袖中飛出兩枚鋼釘,直射向柳如煙前胸和麵部。這陡然的變化,猝不及防,柳如煙又近在咫尺,兩枚鋼釘如兩團火焰飛來,眼見就要中招,柳如煙已無法躲避,隻聽「錚」的一聲,火花四濺,不知從那裏飛出來兩枚銅錢,將鋼釘截落。


    眼前變化,令當場眾人全都怔住,柳如煙暗道好險,幸得高人及時出手相助,否則自己是萬萬避不開這致命一擊的,可當場眾人,誰也沒能看清這兩枚銅錢是從哪裏飛來的。羅香雪一顆心吊在嗓子眼,正要驚呼出聲,見鋼釘墜地,她的心才落了下去,嚇得她心頭怦怦直跳。中年婦人,羅香雪,以及那一對男女全都怔住。


    那灰衣男子一怔之下,放眼四望,周圍皆是風聲和落葉,除了院子裏這幾個人,哪裏還有別的人影?


    他的目光朝眾人掃視一遍,又落在房舍裏,門扉半掩,四周除了風聲,再沒有別的聲音,那灰衣人朝房舍喝道:「姓羅的,我知道你藏在裏麵,有種的就給我出來,莫非是被我們嚇得不敢出門了吧?」說著,輕蔑地喋喋怪笑。


    中年婦人麵上神色變了變,眼神撲閃,她心裏已然明白,這兩枚銅錢是自己丈夫發出來的,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轉念,她不由得對丈夫擔憂起來,雖然她並不知道


    ,這兩個人與羅林有什麽恩怨,但總不願丈夫受到威脅傷害。眼見丈夫露出這一手暗器功夫,著實令她吃了一驚,她隻道丈夫是曾經的飛鵬幫幫主,忙於打理幫中事務,也同江湖上的朋友做點生意,卻不明白他有多高的武功。這驟然間出手,當看得出武功不俗。xь.


    屋內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眾人的目光齊聚在屋舍上,羅香雪心亂如麻,擔心如此僵持下去,勢必終將不可收拾,她拉一拉母親衣襟,低聲道:「娘,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麽?我擔心爹的安危!」她瞥向柳如煙,見他神色冷峻,目光盯在那兩人身上,提防對方再施突襲。


    中年婦人看著那兩個人,搖一搖頭道:「不知道,我從未見過他們。你放心吧,你爹不會有事的,我看這兩人聯手也未必是你爹的對手。」


    羅香雪瞥向屋內,悄聲道:「我想進去看看爹。」中年婦人微微搖頭示意,阻攔道:「不可,你現在進去,他們一定會起疑心,不能讓他們知道你爹在家。」


    羅香雪眉頭緊鎖焦慮不安,隻是緊張地看著柳如煙。


    那灰衣人逼視著柳如煙,冷冷道:「閣下身手不凡,不知如何稱呼?」


    柳如煙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誰,你要找的人不在,我奉勸兩位盡快離開這裏。」


    那灰衣人嘿嘿笑道:「你我本素不相識,這件事也與你無幹,你還是莫要趟這渾水的好!」


    柳如煙道:「我雖不了解你們之間的恩怨,但冤有頭債有主,閣下若是一意孤行,執意為難她們母女,那這個閑事我是管定了。」說著,握了握手中劍,已拉開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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