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島航平沒有父母,他是被撿破爛的爺爺帶大的。


    據說他是爺爺在翻找垃圾箱的時候發現的,爺爺見他還有呼吸便帶回去喂了些白粥,沒想到就這麽活了下來。


    那時候他應該是九歲。


    身體恢複過來後他完全沒有之前的記憶,名字是爺爺取的,取自爺爺的姓氏,帶著爺爺對他的期望。


    爺爺之前教過書,認識字,所以他白天跟著爺爺四處翻找垃圾,晚上就在路邊的燈光下學習著爺爺教給他的知識。雖然貧困但是快樂。


    但好景不長,爺爺死了。


    那是一個傍晚,爺爺照例翻找著飯店後身的垃圾箱,卻有幾個喝多了的小混混過來,不由分說的打罵爺爺。北島航平嚇壞了,爺爺就抱著他趴在地上讓人打,血濺到他的臉上,他依稀聽見爺爺安慰他的聲音,漸漸地漸漸地弱了下去。


    北島航平看著近在咫尺的爺爺充滿溝壑的臉,看著那群小混混終於心滿意足的走人,看著爺爺逐漸進氣少出氣多,他聽見了喪鍾在為之送行。


    “航平,你要活下去啊。”爺爺聲音顫抖卻堅定的說道,手想要撫摸他的腦袋卻在半路落下,再也沒有了呼吸。


    北島航平想要死亡,從那個晚上他就想死,但爺爺想他活著,他也必須要活。


    他開始翻找垃圾、偷東西,年齡稍微大了就偷了把刀去搶劫,然後搶到了賭場老板身上,他也沒有想到那麽弱不禁風的女人一出手就將他摔了個底朝天。


    在給出的剁了右手和為她工作兩個選項中,北島航平選擇了後者。於是在他十五歲的這一年,正式步入了黑暗。


    他學格鬥、學觀察、學開槍、學賺錢……一步一步的成為老板的心腹,然後殺了老板取而代之,這一年他十八歲。


    他開始接觸更深的黑暗,找到船本的門路引進毒品來控製賭場骨幹,進而控製來賭博的富貴人家,勒索錢財後將人沉屍江中。


    北島航平什麽都幹,隻要他能活著。


    但今天終於到了盡頭了。


    “爺爺,對不起,我盡力了。”


    ……


    “多虧了佐藤警官,子彈雖然射中了頭部,但幸運的避開了腦組織,命看起來能夠保住了。”


    “等他醒來,我非要好好的說教他一番。”


    “佐藤警官……”


    黑木仁關閉了竊聽器,感受著車廂中異常沉默的氛圍,想要開口緩和一下氣氛。


    “波特大人。”有人比他先開口,“十分感謝您給我這次的工作機會。”


    “……自然。”黑木仁沉默了兩秒才開口,“事實上,你不做這些事情也沒關係的。”


    “一分錢一分貨,我心安些。”若木溫人低著頭,“情報員不都是這樣賺錢的嗎?接下來我會繼續在您這邊工作的,直到能夠付清我母親術後複健的全部費用。”


    “好。”黑木仁答應,將車靠邊停下,看著若木溫人下車。


    “多謝您送我回來。”若木溫人微微低頭鞠了一躬表示感謝,“祝您晚安。”


    “同樣祝你一切順利。”黑木仁笑笑,關上窗戶,將車駛離。


    “看起來今晚的事情全都是你安排的。”裝了半天死人的雪莉開口道。


    “是啊,腦細胞耗得我都餓了。”黑木仁並不否認,“不如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吃什麽?”


    “那就要看能找到什麽了。”


    於是黑木仁隻找到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無奈的去裏麵買了兩個麵包和兩瓶礦泉水出來。


    出門後他就看見雪莉表情嚴肅的靠在車邊打電話,他靜靜的站在原地,等雪莉放下電話才走過去。


    “出事了。”雪莉聲音平淡,絲毫不像是出什麽事的樣子。


    “那個新到的實驗品,沼淵己一郎逃跑了。”


    黑木仁與雪莉一路開飛車回到基地,基地內的氣氛十分的嚴肅,但看見雪莉的時候大家不免都是一怔。


    黑木仁順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雪莉依舊是化過妝的打扮。


    “那個……要不你先去卸個妝?”


    雪莉看他一眼,轉身進去,將門關死。


    在等雪莉出來的這段時間,黑木仁將這件事直接匯報給了琴酒,後者應該是沒有看見消息,暫時還沒有回複他。


    “說說具體的事吧。”雪莉換回了她日常的打扮,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示意大家隨意。


    黑木仁湊到門口去不礙著他們的眼,雪莉也當沒有黑木這麽個人在,其餘人自然不好說什麽。


    事情發生在晚上七點,由於怕白天目標明顯,實驗品的轉移是在天黑了之後進行的。實驗品沼淵己一郎在經過第二道安檢門時門上突然響起了警報,安保人員自然是讓他們停下來接受檢查,於是裝載沼淵己一郎的車就被停到了第二道門外。


    押送實驗品的是四個沒有代號的成員,三個b級一個b+級,在這裏自然沒有什麽發言權,乖乖的下來配合檢查。因為已經給沼淵己一郎注射過了麻醉藥物,所以車內並沒有留人看守。


    事故就發生在這個時候,沼淵己一郎不知為何醒了過來,趁著大家都沒注意到他的時候偷偷潛回了第一道門,襲擊了那裏的防守後奪了他們的槍,一路衝殺了出去。


    黑木仁聽完隻覺得腦袋上飛過一群烏鴉……他萬萬沒想到這裏的防備這麽鬆,他留在實驗室、手術台,甚至停屍間的後手完全沒有用上。


    同樣無語的還有雪莉,她擺擺手示意沒多大事,讓文秘將此事形成報告匯報給督查部,然後重新向上申請實驗品,這一申請可能又會是一到兩個月。


    督查部有值夜班的成員很快受理了這個事件,與此同時琴酒的郵件也到了黑木仁的手機上,黑木一看,對沼淵己一郎的清除任務下達給他了。


    黑木仁:“……”


    摔手機!


    “你幹嘛?”手機沒敢真摔但人突然間站起來,嚇了一屋子還沒走的人一跳。


    黑木仁抿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做出淡定的表情,除了麵部有點抽筋以外。


    “沒什麽,隻是我剛接到命令,沼淵己一郎的清除任務由我執行。”


    “咳。”雪莉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真是謝謝那個該死的混蛋。”黑木仁一語雙關的罵了一周前腦子抽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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