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無有想到明理長老想的居然是這個,應如何說他的想法呢?


    所圖甚大?


    異想天開?


    他要的是,用廟子的力量,反過來鎮壓土司和宗本的力量!


    這樣做有可能成功麽?自然是有可能成功的,不說其餘,廟子裏麵的力量,便也是一股子“三足鼎立”的力量之一,這股子力量,也是主持尊者用以掌握廟子的力量本源。


    廟子裏麵的這些勢力是切實存在的,但是也是不斷地運動改變的,在“依附”其餘兩大勢力和“媾和”其餘勢力,形成了新勢力壓製另外一方勢力之中,三股勢力,分分合合,沒有一個特定的標準,可是不管怎麽樣,廟子裏麵的力量,須得有一個頭。


    這個頭,便是主持尊者。


    是主持尊者把持著這一股勢力,和廟子裏麵其餘兩座勢力抗衡,可是現在,主持尊者親手打散了他們,他們便失去凝聚之力,離開了廟子。


    土司貴族和宗本貴族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不管是打壓還是拉攏,他們都是不會允許這一股勢力還存在的,這也就是“散去容易聚起難”。


    但是無論是其餘兩家勢力許諾了什麽,土司貴族和宗本貴族的給的地位和資糧,都不可能比他們自己在廟子前麵的權勢更加的吸引人,畢竟不管是土司貴族還是宗本貴族,他們便都是以血脈作為紐帶,位置給自己人便都嫌棄少,更何況給外人?


    這些主持尊者提拔上去的大多數上師,可都無有這些人身上的血脈,他們注定不會是土司貴族或者宗本貴族的核心層次,所以他們注定不甘心,但是不甘心歸於不甘心,有一點陸峰很清楚,那便是他們不是傻子。


    他們不會去送死。


    所以要陸峰收攏起來這些殘兵敗將,須要得他們自己願意,止這願意二字,陸峰看著眼前的“本尊上師”,無明白自己的“本尊上師”,哪裏來的手段可以匯集這些人,便是主持尊者想要重新收斂起來這些人,便也是一件吃力的事情,但是陸峰無有將自己的這些疑惑說出來,他隻是雙手合十在黑暗之中說道:“是的,上師,謹遵上師法旨。


    我不日便去尋得這些人,看看這些人之麵目。”


    “也不須得這樣著急。”


    明理長老緩緩說道。


    陸峰答應了這件事情,雙方細節之上的一些事情,須得之後,才要仔細商議之事,現在,明理長老需要的是陸峰同意他的這個想法,參與進去他的計劃,至於說具體怎麽做,明理長老自己現在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便是此時,明理長老才動問起來了陸峰來這裏的原因,陸峰說他今日來這裏,有兩個原因。


    第一件事情是將才旦倫珠在雜湖朗諾山上獲得了“天授”的事情告訴上師,將這孩子帶過來叫“本尊上師”看看,陸峰便是因這件事情而來。


    第二件事情,應是一件順便的事情,自然就是陸峰想要得到關於“巫教”小五明的書籍,還有佛教的典籍,他想要詢問自己的“本尊上師”這裏是否有如此的書籍。


    陸峰說出來了自己的要求,明理長老睜著眼睛,看著陸峰,久久未有說話,陸峰無有在黑暗之中直視明理長老,應他在不斷的思索事情,所以此刻對視,眼神之中未免會有一點點波瀾被人發覺,所以陸峰便低頭,方才更能顯示出來了自己的恭敬,並且提出來了自己的要求,顯示謙卑。


    有求於人便是如此。


    請人賜予智慧,便應要以等同的黃金和佛寶來交換。


    這是數位“巫教”和佛門的大智慧者都言語過的事情,在密法域無有白得的智慧,任何智慧都是。


    過了半晌,明理長老開口說道:“過來吧,叫才旦倫珠過來。


    孩子,過來,教我看看你!”


    明理長老前半段話是對陸峰說的,後半段話自然就是對才旦倫珠說的,才旦倫珠在黑暗之中也無害怕,但是明理長老這般說了,陸峰便想要牽著他走過去,畢竟此處都是黑暗,就算是將才旦倫珠放在了明理長老麵前,也未必可見得才旦倫珠能夠摸到明理長老,但是無有想到的是,明理長老見到了陸峰的動作,搖頭說道:“不妨礙,不妨礙,永真啊,放手罷,他的身上便是有我的骨血,這裏的厲詭不會傷害他的。


    叫他過來吧。”


    陸峰聽到這裏,便放開了自己拉著才旦倫珠的手,對才旦倫珠說道:“去,才旦倫珠,去明理上師的身邊。”


    才旦倫珠點了點頭,朝著前麵走去,陸峰便如此冷靜的看著他離開,注視著才旦倫珠的後背,看著才旦倫珠緩緩的朝著黑暗之中走了過去,他走的歪歪扭扭,但是奇怪的是,便是這樣走的不方便,他還是走到了明理長老的身邊,明理長老用自己粗糙的雙手抓住了才旦倫珠的手。


    看到這裏,陸峰便才放心,明理長老用粗糙的雙手撫摸著才旦倫珠的臉,用力的摸索著,過了一會兒,他才長聲的出氣的歎息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永真啊,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是一個有福氣的人,跟著伱的人也是有大福氣的人。


    永真啊,你可知道為什麽我會如此放心的將這孩子交給你嗎?


    交在你的手上嗎?”


    他看起來很感慨的反問,陸峰恭敬的說道:“永真不知道。”


    明理長老說道:“便是因為你有一顆慈悲心啊,永真啊,在密法域,是有慈悲心的人,已經不多了。


    我也無是沒有見過有慈悲心的人,但是可惜啊,這樣的人,大多數是還未有什麽氣候,便已經成為了別人手裏的嘎巴拉,亦或者是連嘎巴拉都無資格去做。


    少部分人,活倒是活了下來,可是一顆慈悲心啊,早就無影無蹤了。


    止你這般人,我無有看錯,你的身上便是有一股子執著,有慈悲心,有佛緣,有執著,你便是真的相信慈悲心,所以呀,永真,你須要記得的呀!


    在密法域,這諸般因為情欲而產生的燃燒,最後便是也以情欲而熄滅。


    求得的,也有可能失去,得到的,也有可能消失。


    一切是真,一切也都是空。


    便隻有證得空性不二,真性永固,佛性不滅,像是菩薩的使者一樣,如風馬一般永遠的流轉在了密法域的風中,方才是不二正道。


    永真啊,你便是有一顆大慈悲心,我將我的後背交給你,我也是放心的,但是更重要的是,我觀你不是一個短壽的人,你有一顆佛心啊。”


    說話的時候,他也將才旦倫珠抱了起來,緩緩的對著陸峰說道:“你要的那些物,我這裏都有,但是它們願不願意跟著你,願不願意被你找到,那我也是說不準的。


    我止能如此告訴你,你先想要的所有,便都在這個碉房裏麵。


    不在東邊,也不在西邊,不在北邊,也不在南邊,不在上麵,也不在下麵。


    你想要在這裏留著很長時間尋找也好,你想要在這裏即刻就也罷,它們便都在這裏。


    不影響你去找到它們。


    它們不會因為你來而來,不會因為你走而走。


    你自己去尋找罷。


    找的到,那便是你的緣法,找不到,那便是說明你的緣法還無有到。


    止我叫你做的事情,你也止須得記在心裏,記得還有這樣一件事情就好。


    反正這一番通知,現在不能去,那些被放逐出來的上師,便都是草原上成精的野狼,吃人便都不眨眼睛。


    他們可聰明的很,他們狡猾的很,到了現在,他們才不管什麽主持尊者,他們止看得到眼前的這一寸土地。


    在這而言,這件事情,和主持尊者也無有關係。


    所以現在不要去,再過些日子,再過些日子,到了鐵鼠年那一年,便是你應該去四處聯絡的時間了。


    到了那個時候,等到了不吉利的風吹起來的時候,你便要去聯絡他們,若是他們願意和我們師徒一起回廟子裏麵,那便帶著他們一起回到廟子裏麵,若是他們不願意,那麽他們便也無要想要繼續做一個地方上的快活上師了,應等到那個時候,他們無有了廟子作為靠山,無有了未來的可能,他們被紅塵俗世的豬油迷糊了自己的心,看不清楚危險到底來自於什麽地方。


    那個時候,他們也無有用處了。


    沒有了廟子,他們的農奴和莊園,遲早也要被土司和宗本吞掉。


    他們的後輩,會變成自己耕種的頭人,再過幾年,便會失去自己的土地,成為奴仆。”


    明理長老溫和的說著一個極其可怕的現象——小莊園主破產成為自耕農,自耕農破產成為奴隸,從“人”變成“畜生”的過程,並且這個過程很快很快,無有了權力的庇護,這個過程,可能隻須得幾年。


    甚至幾個月。


    再甚至是機緣巧合下的一個“機會”。


    當然,這樣的事情不會出現在陸峰這樣的上師的身上,應陸峰上師的“佛法精深”,他無是第五階次第學位的上師,無有這個名,但是已經有了這個“實”,所以他這樣的上師,便是在廟子外麵正常的土司家族,亦也是一個有名氣的上師。


    等閑之間,隻要土司老爺還無有得了瘋病,心裏麵住了魔詭,便不會對這樣一個僧做什麽,陸峰還可以建立好大的家業,止他還活著,這個家業一般情況下便都在,這種快速的破落,止可能出現在了一些“第六階次第”學位上師,佛法修為不夠深厚,並且因為各種俗世的緣故,他的佛法不但沒有隨著時間不斷地加深,反而因為俗世的諸般事情,佛心蒙塵,無有機緣。


    佛法還下降了不少!


    這樣的情況之下,到了最後,便是連一個密咒都念不出來也是可能的事情,到了這種時候,他便壓根無法保護的住自己的“資糧”了。


    說完了之後,明理長老對著陸峰做出來了一個揮手的動作,示意陸峰自己去尋找罷,在這充滿了經幡和經幔的地方尋找陸峰需要的典籍,陸峰對自己的“本尊上師”行大禮,隨後站了起來,掀開了經幡和經幔走了出去。


    陸峰現在越發的肯定自己的“本尊上師”應是在自己離開之後,有了別的機遇和佛緣,不然的話,陸峰壓根就想不到,自己的“本尊上師”會有如此的手段,這種涉及到了空間的手段,並且他說的這些話,其實已經為陸峰指明了方向,不在上下左右正常的時空之中,那不就和“伏藏”差不多關係。


    它可以就在自己下一個掀開的經幡之後,也可以不在任何地方,十分的唯心。


    陸峰沒有說話,他行走在其中,在這無有光亮無有方向的地方,人很容易迷失在了裏麵,隻不過陸峰已經今非昔比了,說起來“空間”和“時間”,陸峰經受過“班智達上師”的教導之後,起碼他遇見的地方,無有比“屍陀林”還要神秘的地方了。


    陸峰雙手合十,行走在這中間,他不斷地念“不動明王心咒”,心叫他去什麽地方,他便去什麽地方,壓根就沒有指明的方向,想要朝著什麽地方走,就朝著什麽地方走。


    和明理長老一樣,陸峰的密咒聲音亦很低,明理長老也聽不到這密咒是甚麽,隨著“不動明王心咒”的緩慢擴散,周圍的厲詭都散開,無有靠近陸峰,那些沉沉的經幡被一陣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來的風卷開,露出了一條路來。


    陸峰不看路,他隻管低著頭往前麵走,明理長老則是不說話,他抱著才旦倫珠,不知道在思考什麽,看著陸峰離開,隨後無有了蹤跡,明理長老則是叫才旦倫珠在自己的對麵坐下,叫他安心的念經,明理長老也是一樣,閉上眼睛,好像是真的不管自己的弟子一樣,叫自己的弟子自身自滅,不過好在陸峰的機緣一直都不錯,他行走在了黑暗之中,一把扯開了經幡之後,看到了在經幡之後的經文,還有經文旁邊的厲詭。


    陸峰看著厲詭,吹動了自己的“龍根罡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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