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好大的威風哩,不能在山上招惹這些人,要離的遠遠的。


    他們都是藏馬熊,會吃人哩。


    連我們這些僧人,也懼怕他們三分,他們的管家業巴會用鞭子抽打我們,像是抽打那些奴隸一樣。”


    那黃衣侍從僧有些畏懼的悄悄說道。


    說話的時候,眼神都不敢跟著這些人走。


    等到他們離開的遠了,方才小心意的斜眼瞥一眼,和這位草原漢子說。


    巴圖溫都蘇倒是不忌諱這些,他手裏把持著小刀,說道:“這些人如何穿著的僧衣都不一樣?”


    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些僧人之中,還帶著數個啞巴奴隸,充作轎夫。便是家主人嫌棄他們會說話,便用刀子在他們的嘴巴裏麵一絞,將舌頭絞了下來。


    本是應有密咒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亦或者是毒藥。不過是動手的行刑頭人無幹在意他們的性命,便是一刀子下去,活則活了,死便算了,止這樣下去,抬輦的青壯奴隸更迭替換亦快的很,多都是新麵孔。這些奴婢抬著一座步輦上山,巴圖溫都蘇倒是不清楚這些事情,主要是他在的此時大草原上,亦無有這般的“奢靡”,無有如此的“耗費人力”,亦奢耗不起來。


    自是從是當年草原上的貴族立下來了那限製“草原巫教”的規矩,草原上便早早就是僧侶們的天下。寺廟之中大小事務,都少不得僧侶們的參加,更有甚者,在一些地方,大佛爺的威信,比一般之台吉都要高的多,一呼百應,從者如雲,這般的大寺廟之中有甚麽的情況,他這個三等閑散台吉,如何能知道?


    還離的遠哩!


    止跟著陸峰這位“永真”上師,他方才能觀到這“密法域”上層,到底是如何的模樣,不過今日,在“永真上師”的廟子外頭,他第一次見到了“阿布曲州”左近,這“巫教”的領主,是如何的姿態。


    那步輦裏頭,坐著的還無是那大家族裏頭的大貴族哩!


    他倒是無可得知這些人上山是做甚麽的,當然,若是他知道了,怕是這漢子哪怕敵眾我寡,亦是要掏出來刀子在那些人身上來上一刀子,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便是這些人,要搶奪他的“紮薩上師”的機緣,便是這座山,有陸峰的“日出寺”在其中,那按照道理,此地便和底下的“羅仁地區”,俱都是陸峰這個“日出寺”的範圍,特別是底下“羅仁”這個地區的村子,它是須得供養了這“日出寺”闔寺上下的。


    止此刻,“日出寺”這個地方,便是菩薩保佑,風調雨順,有一部分“羅仁”的村民——現在一可以稱之為“自耕農”從下頭上來,在紮娃的首肯之下,在此地耕種,供養佛爺。


    不過還有一個事情——其實便是人口的問題,不過陸峰無有想過這個問題,各地對於“逃奴”的策略都分外的一致,便是陸峰此地寬和,允許逃奴,止許多逃奴,其實都逃不到這裏。


    不過陸峰也不真的指望這些人做出來甚麽,光活著就好了!


    陸峰其實止一言語。


    “別死”。


    便是這一句話,就是陸峰對於他們的大期望了。


    這些“龍出氣的山口”家族上了山,他們也不顧其餘人,便順著那路上去了。走的是昔日“黑色的鐵匠”和“花龍”的地。


    不過此刻,那處都已經人去樓空,無有甚麽危險了,連“智雲僧”的遺骸,在這裏卻也找尋不到。


    不過在這地方上,還留下來了些許祭祀的痕跡。


    不過這些痕跡,卻無是“日出寺”的僧人留下的。


    “日出寺”的僧人止在這裏留下來了“瑪尼堆”和“風馬旗”,叫風烈烈,叫菩薩保佑,叫自家“主持僧”的慈悲永駐。


    卻無有多餘的力,在這裏做出旁的事情的。


    卻是在此地留下來黑黃二色骨頭的,便是“巫教”僧侶和“神巫”們所做。


    這些地方,那些“日出寺”的黃衣僧們,還不得常常涉足。


    便是有幾個被陸峰賜了“密咒”的僧人,亦算不得“持咒士”,“羅仁老爺”的“神巫”,卻也不是一個能征善戰的,止在這山中能保全自己,便是善舉了,有了菩薩的保佑,亦不過是在廟子之中的安寧。


    攔得住些“厲詭”,“狼熊”,卻也遮護不得其它。


    故而這山中,陸峰做的“好事”,反倒是叫“巫教”的這些家族得了好處。


    這幾家家族和山下旁邊的土司老爺,無是沒有想過動些手腳,將這“日出寺”收到了自己手裏。


    止一則,“無盡白塔寺”那邊將此處看護的緊,特別是“佛子”的老師,“明理長老”更是看護的厲害,像是護住了崽子的母狼。


    另外一邊,倒是幾個“巫教”家族欲要動手,卻總會在夢中得到些“啟示”,最後打卦之後,作罷了。


    不過,這地方到底是“甘耶寺餘孽”所在。


    便是無得對付這廟子,無有將“日出寺”拔了,幾個“巫教”家族也將在此地,當做了自己的“後院”。


    予取予奪。


    便是“永真”上師不出來為好。


    若是他出來了,那便更好了。


    他們連帶著“永真上師”這個“甘耶寺”最大的餘孽,順便除掉!一個不留!


    反倒是安生的很。


    故而陸峰花了三年時間做出來的好大場麵,最後方便了“自耕農”,卻是更大的方便了那些想要害了“永真”上師的“巫教”家族!叫他們吃了些肉,得了陸峰的好處,還要陸峰的命來!


    便是陸峰想要降服的“岡措”,也和他們有幹係。


    陸峰無有在那處等待到,也有他們的手腳。不過這一次,倒無是針對“永真”。他們還不知道“永真上師”想要降服了這山上的“閻王”。他們止是自己想要清掃了這一座山,也學一下那些西來的僧侶,亦或者是他們的“巫教”祖先!


    現在坐在了步輦上的,是“達朗花”老爺的子嗣,名字叫做“尼瑪那曲”的漢子。


    他是“達朗花”老爺的子嗣,亦是得了神人血脈的優秀後代,便是和“天上雄鷹一樣的雄主”。


    他的阿媽,亦是一個當地土司的珍貴女兒,止他的阿媽土司家族卻不如“龍出氣的山口”,性格更是軟弱,卻無能在“官寨”裏頭,撐起來一道法幡來。


    不過好在他生出來,亦有些蹊蹺。


    那接生之後,第一眼見到他的家族僧人,看到了他之後喜不自勝地說道:“哎呀,哎呀,老爺,阿五神給我們送來了一隻守家的‘龍’出來!”


    素來外寬內忌的“達朗花”老爺,那一次都無有生氣,他甚至親自抱了一下那小娃子,哈哈的笑著說道:“好娃子,好娃子。”還用筷子蘸了一點肉湯,蘸了一點青稞酒,拿著羊尾巴皮子在“尼瑪那曲”的嘴巴上麵那麽一抹說道:“好啊好啊,我達朗花的兒子,出生就是和那些——不一樣。”


    他在此處用了一個很粗鄙的詞語,隨後說道:“是要吃肉的”。


    於是,這位達朗花家族之中的少爺,便備受關注。止是他的哥哥,都在他小的時候抱著他說道:“尼瑪那曲呀,你就和我們家的獒犬一樣,以後便是守護神山的‘龍’了。


    你要好好的守著我們的家。”


    他說的“龍”,便就是守山獒犬,傳說之中的一些神山之上,都會有獒犬來守護,這些就是菩薩的使者。


    當然,這是傳說。


    不像是在“日出寺”之中,是有真正的,菩薩的使者。


    那財寶天王的“紅鬃白玉獅子”。


    止其餘人都不得見機緣,見到菩薩的使者。


    連帶著另外一邊比較特殊的“真心烏察蘇拉”,都不被人所知。


    止在廟子之中,卻如不在一樣。


    這位並非是菩薩認證的守山的“龍”,他此刻便上了山。


    不過和常人想象的不相同,這位守護著自己家族的“神巫”,眼睛之中,卻都有紅血絲。


    眼皮子直跳,跳出來了他心中的不安寧。


    他的這種不安,不在於其餘的地方,是在於自己家中的“官寨”之中。


    便是相較於其餘的地方,他們家族——這裏說的是“龍出氣的山口”所建立的官寨,不是他誇口,便是連飛鳥都不得進來的。


    整個“官寨”,上上下下都是碉房,甚至無止是三層的碉房,便是六層高的那般的碉樓,亦有不少。


    這些碉樓舉都是石頭打造,建立在要害處,與其說是一個官寨群,毋寧說這便是一個“軍事堡壘”,便是廟子和其餘的大領主攻打上來,亦要無功而返。


    此地壓根不是大炮便可以攻下的。


    為了建造這位“官寨”,損耗甚巨。


    故而用漢人的話說。


    這裏便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不過他們亦會和外麵進行通商,更在這大冰川許多要害的地方上,建立了收實稅的“烏拉站”。


    更兼具他們亦有自己的手段,在這山嶺之上,也有些田地。


    所以整個家族,便是在這山上形成了自給自足的情況,亦不甚需求外頭。


    不過他這個守山的獒犬,最近敏銳的察覺到了自己父親的變化。


    這種變化很是古怪,這種感覺叫他說不出來,但是亦咽不下去。


    他憂心忡忡,卻不敢被人所知。


    應他心裏知道,自己不可違逆了自己阿爸的意思。


    上一次阿爸便是在這山上受了重傷,匆匆而來,便是使用了“儀軌”,請來了“阿五神”。


    不過這樣亦是付出來了巨大的代價。


    ——這些且不在意。


    然而,救回來的父親,卻多了些變化。


    就連家中亦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其中有一點不好,便是他們家中豢養的許多狗兒,都開始莫名的在天還無明亮之前,開始亂叫。


    日日如此。


    這些狗兒,不是守家的獒犬,是留放在了官寨旁邊的狗兒。


    平日之中攪合來攪合去,亦能起到一定量的作用。


    平日裏麵也無須得如同家中獒犬那般的精心豢養,止須得一些殘羹剩飯即可。


    止這些狗兒每一日到了的時候的吠叫,便是家中有了不祥的事端。


    還有阿五神的使者。


    那貓頭鷹。


    家中忽而的不多見了。


    但是他在阿爸碉房的二樓門窗上,見到了幹涸的鮮血和粘連在上麵的羽毛。


    他當時膽寒的厲害,哆嗦了一下,但是一點都無敢多想。


    還是家中的阿爸。


    這些時候,到了地上的蟲子都開始從土裏爬出來的時候,他會忽然叫家中的“背屍人”去他的住處。


    這便是大大的,不吉利的事情。


    “背屍人”是一個家族不可或缺的人,但是亦是和“屠夫”一樣,遊離在正常人之外。


    他們有的時候,會被當做材料。


    這樣的人,便是家裏的管家業巴,都無會那樣頻繁的叫他們過去,更無可能叫這些肮髒的人,進入了貴人的碉房之中。


    但是他的阿爸卻如此做了。


    其餘的人,都無敢於亂說話。


    他也不敢說些甚麽。


    畢竟,在家裏,到底還是阿爸說了算的。


    但是那種不安的感覺,還是叫“尼瑪那曲”感覺到了難受,故而向來寬仁的他,也鞭笞死了好幾個不長眼的奴隸。


    前來此處,他亦是嚐試降服亦或者是調服此間的一些“厲詭”。


    不過便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上山的時節,他忽而聽到了如同是嬰兒哭啼的聲音。


    “哇!”


    “哇!”


    “哇!”


    這聲音從山的那邊傳了過來,聽到了這個聲音,便是內心不安的“尼瑪那曲”,也挑開了簾子,望向了遠處。


    在他的旁邊,跟著他的那步輦走,渾身上下都穿著厚厚的旱獺皮子所做袍子的僧侶,臉上都露出來了歡喜的聲色。


    他抬起了頭,對著“尼瑪那曲”說道:“那是阿五神的使者的聲音——阿五神在那邊有旨意,叫我們過去。”


    “是啊,是啊,朝那處走!”


    “尼瑪那曲”忽而說道,他伸出來了自己掛著綠鬆石念珠的手,指著那邊說道:“快,快,那邊應有阿五神給我們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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