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在路上亦無有停留。胯下那馬兒在草原上飛馳,到了駐馬地,陸峰還順便救了那些被馬釘釘在地上的馬匹。


    他一人帶著一群馬隊遠離了陰山,到了這地上都有了綠色的草場上。


    便是這樣一二下的耽擱,天已暮色。


    在大日之下都顯示的有些陰森的陰山,到了暮色之下,更加令人窒息,陰影鋪蓋了過來,似乎是要壓住了這所有的場地。


    就算是在跑路之中,陸峰亦遠遠的望了這陰山一眼,拿出來了自己的“人皮古卷”。


    遠離了這山,“人皮古卷”之上就無有了這山的樣貌。


    這山,不追不趕,但是它便是在這裏,要是通往中原,一定要通過了這“陰山”的話,那一般的馬隊,的確是無有辦法。


    陸峰將牲口都帶到了“烏拉站”,叫哲不汗將這些馬兒都拴了。


    哲不汗尋常時候,哪裏是做這事情的人?


    但是他無敢於反抗和違逆這位上師的言語,於是忍氣吞聲,老老實實的做起來了那些奴隸的事情,在“烏拉站”裏頭尋找拴馬石,一張臉都是黑的。


    巴圖溫都蘇台吉聽到了馬蹄聲音,焦躁不安的從“烏拉站”出來,便見到了自己的仇敵哲不汗!仇人相見,十分眼紅,“次郎”一下,巴圖溫都蘇台吉便從自己靴子裏頭,拔出來了自己的小匕首,就要在哲不汗的身上囊出來十幾個血洞子出來,哲不汗見到了巴圖溫都蘇台吉,亦拔出來了自己的金匕首,劍拔弩張了起來。


    不過陸峰對他們搖頭,說道:“且住。


    你們二人要是有甚麽恩怨,我是不管的,待我問完了事情,你們便是要在這裏鬥刀子也好,絆腳也好,我都管不得。


    但是現在,你們都須得活著,若是你們還不依從我的言語,我這裏倒是有些刑罰,要告於你們。


    也無是甚麽殘酷刑罰,便止鞭十。


    你們若是能挨得住這十鞭子,你們便在這裏鬥!”


    說話的時候,陸峰察覺到周圍的牲口,都有些不安了起來。


    應夜晚到要到了,這草原之上的風又吹了起來,並且陸峰發現,這風啊,永遠都是從陰山朝著這邊吹過來的。


    那倆台吉聽到了“紮薩上師”的話語,雖然怒目相視,但是的確是不敢私鬥了,應他們也見過十鞭子會有甚麽後果,十鞭子過後,那必定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鞭子的火毒,侵入了肺腑,直接要了人命。


    有陸峰在這裏看著,這二位台吉,無有了平日之中的囂張,陸峰叫他們起了篝火,這篝火對他無有作用,但是對於這兩個人來說,都有安定的作用,巴圖溫都蘇台吉雖然看人很不順眼,可是見到這草原的天逐漸的黑了,心裏亦有些發虛,他拿出來了自己的火引子——便是在自己胸口,和“嘎烏盒”在一起的銀子打造的引火器,點燃了柴火。


    柴火“劈裏啪啦”的響了起來。


    陸峰手持金剛杵,又將自己的咒文布滿了整個“烏拉站”。


    做完了這些,陸峰亦不放心,諸般密咒之下,陸峰將自己的“嘎巴拉念珠”雙手合十,放在了入門處,並且還看了一遍所有牲口。


    就在做這些的時候,陸峰忽而心有所感,他抬頭,看向了正在拾取“柴火”的人,哲不汗弓腰正在拾取柴火,陸峰盯著哲不汗的後背,忽而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施完密咒。


    陸峰叫那“黑夜”包裹著“傘”,等到了真正天黑的時候,這“黑夜”和“傘”就遮曜在此間,叫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們。


    趁著篝火,陸峰盤膝坐下開始念經,那囔囔的念經聲音和柴火的“劈裏啪啦”聲音一起響動在這裏,反倒是給了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就算是兩位台吉,這個時候亦不針鋒相對的說話了。


    他們心中,亦開始有些不安。


    都閉上嘴巴,朝著外麵看過去,眼前的這位上師不吃飯,他們也不好吃飯,所以止能硬挨著,直到他們肚子都開始響動了起來。


    等到外頭風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黑的時候,哲不汗和巴圖溫都蘇台吉二人就看到了周圍好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黑色薄霧,這黑色的薄霧遮蓋住了這裏,叫這裏遮蓋的比外頭的黑夜顏色要淺淡了一些。


    再加上這位紅衣大僧人的所在,他們都安心了些許,陸峰念完了經文,睜開眼睛看著二人,二人俱不敢開口,陸峰將一根柴火撅斷,丟在了火焰之中,緩緩開口說道:“餓了,就吃罷。


    哲不汗,說罷,關於呼圖克圖的法性,你都知道一些甚麽?


    都說出來,我便也不會對伱做些甚麽。


    你和巴圖溫都蘇台吉的恩怨,我也無意插手。


    但是你若是無有說出來,便是謗佛,便是對僧人不敬,便是對佛不敬,當然,要是你願意說的話,我可以救了你一條命!”


    陸峰輕描淡寫的說道。


    他此刻,思緒良久。


    見到了眼前這樣的陰山,陸峰便知道了紮舉本寺的厲害。


    原先,陸峰以為這亦不過是一個諸侯之寺。


    可是現在看起來,紮舉本寺,的確是了不得。


    連這樣的山都能翻越過去。


    並且應這一座山的存在,中原王朝,的確是將手伸不到此方,那能決定這裏的,無非就是多少年來一直都在這片世界上的法則,那便是誰的人多,誰的刀子利,誰的佛法“大”。


    大,便是美。


    現在,台吉們的刀子不夠鋒利,不夠大,那便是佛法最大的陸峰說了算的。


    此處便應是他說了算。


    哲不汗被陸峰氣勢所懾,陸峰叫他說,他不敢不說。


    不過說起來這個,他知道的亦不算是多。


    他不知道陸峰具體想要知道些甚,陸峰則是慢悠悠的,原本他是要叫哲不汗說些法性的事情,可是現在看起來,哲不汗,巴圖溫都蘇台吉,亦都不過是棋子罷了。


    隨時可以放棄的棋子。


    還不如陸峰這個牛馬。


    故而陸峰撚動著自己的念珠,說道:“哲不汗,從實說。


    你是如何知道此處有‘呼圖克圖’法性,是誰告訴了你們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我都要你詳細的說出來。


    你是如何來了這裏,是如何知道了這事情,還有,最近你接觸了甚麽人?


    都細細的說罷。”


    陸峰便是如是坐下來,看起來和哲不汗一樣高,止比哲不汗看起來要結實許多。


    可是他的話,哲不汗不敢不聽。


    那眼前的僧侶以“獅子吼”叫他叫醒,就在他心中種下來了“畏怖”的種子。


    止他想到了家族之中還在的那位紅衣上僧,他雖然害怕,可是他現在眼前上僧,對他的恐懼和壓迫,還是超過了那位紅衣上師,叫他打心眼裏麵不敢反抗,所以他還是順從了陸峰,道:“上師,這些事情都是‘吉多嘉布’家族告訴我的呀,是他們來了四位僧侶,言語之間告訴我,在這‘風都不來’的山下,有呼圖克圖的法性。


    他叫我過來,拿了法性就回去,那上師還打卦,他說我那兄弟幾個之中,止有我能來這裏。


    他也無有告訴我法性到底是長得甚麽樣子,他止說法性,緣分到了,法性就到了。


    說我自然會知道。”


    他說的惶恐,陸峰盯著他,點了點頭。


    未曾說自己相信,也無有說自己不相信。


    止他伸手迅捷如電,一把抓住了哲不汗的手臂,像是在把脈一樣,隨即放開了他的手。


    陸峰說道:“巴圖溫都蘇台吉——有些涼了,你去外頭再取來些幹糧,還有些柴火過來。


    不著急,慢慢來。”


    巴圖溫都蘇台吉自然知道是因為甚麽,他也不敢言語,雖然也不想要離開篝火,但是眼見“紮薩上師”可能和哲不汗有些言語要說,他老老實實的出去了,不過出去的時候,他手裏還拿了一根燃燒著的柴火。


    見巴圖溫都蘇台吉離開了,陸峰繼續說道:“那說說那四位上師罷,這四位上師,都是甚麽樣子的人?”


    “這四位上師?”


    哲不汗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的上師問起來這個。


    但是他還是順著陸峰的言語說道:“那四位上師,都是‘吉多嘉布’家族的上師呀。


    我也無知道他們是甚麽樣子的人。


    便是我,亦不敢去侵擾了他們四位。”


    那四位上師在他部落之中的地位極高,便是他都不敢去打擾這四位,當然,其中也有“吉多嘉布”家族的緣故,這“巫教”家族本來並非是本地的家族,是遠遷而來的家族,但是奈何他這個台吉部落的衰敗,無可挽回。


    早就不複往日的榮光了!


    “那他們到來之後,有了甚麽不一樣的動作?”


    陸峰再問道。


    這,哲不汗亦不知道了。


    就算是要人血人腸子,這亦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不是甚麽稀奇古怪的要求。


    但是說起來這個。


    哲不汗忽而想起來了一些甚麽。


    他說道:“阿耶,上師問起來了這個,倒是有的,上師的智慧果真好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樣的明亮,像是草原上的大日一樣的無處不在。


    ——應如何說呢?


    倒是那四位上師在念經的時候,還須得一些東西,止那些東西是甚麽,我也不知道。


    他們專門找了部落之中的女人去抓來,就算是我,亦無可得知那是甚麽。”


    陸峰不住的撥弄著自己的念珠,又問起來了“吉多嘉布”家族,特別是問這三年之間,“吉多嘉布”家族發生過的大事情。


    三年.


    便是他遇見了“吉多嘉布”家族之後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吉多嘉布”家族應無變化。


    他想要試試。


    “這三年。”


    說到了這裏,哲不汗忽而的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說道:“啊呀,上師,啊呀,這我倒是想起了,倒是真的有這樣一回事情,算得上是大變化了。


    主母變了。


    是‘吉多嘉布’家族的主母,在兩年半之前忽而的害了龍病,好端端的沒了,就算是來了‘神巫’和‘僧侶’,都束手無策。


    後來‘吉多嘉布’的老爺,又娶了妻子。


    雖然也有僧侶貪嘴,不住的說這無是一件好事情,‘吉多嘉布’家族的老爺是被魔女蠱惑了心髒,止說出來這話的僧侶,立刻就被殺掉了頭,將屍體掛在了‘吉多嘉布’的莊園外頭,做了警示。


    止這話不知道怎麽地,就流傳了出來,不過大家都無敢於當麵說出來,止在暗地裏麵說。”


    到了這裏,哲不汗便不敢再說了,不過這亦是他知道的極限了。


    他便這樣說道:“這就是‘吉多嘉布’家族,三個新年之內發生過的最大的事情了,除此之外,我再也無有聽過別的事情。”


    陸峰對他的回答很滿意。


    在篝火之下,陸峰平靜的說道:“老的主母害了龍病,所以老爺迎娶了新的主母。


    新的主母卻又被僧侶說,是魔女轉世。


    這卻有意思的很了。


    這僧侶,可能無有說錯了話!”


    陸峰一把抓住了哲不汗,直接扒了他的衣裳!哲不汗還要說話,卻被陸峰一把踏在腳下,看著他後背上,那一隻又一隻緩緩張開的,綠色皮膚之上,黑色的眼睛!


    那些眼睛,痛苦又邪惡的看著陸峰。


    陸峰見狀,不疾不徐的緩緩開口說道:“在我讀書的時候——便是那《三巫考學》,我便從上麵看到了一件密聞。


    說的是吐蕃王朝的時候,那一位應護持佛法有功勞的讚普大王,他的孫子娶了一個美麗異常的妻子。


    止這位妻子雖然過分美麗,但是她得了一種怪病。


    ——他開始越來越醜陋了。


    於是,這位在讚普大王的孫子就焦躁不已。


    他問道‘我美麗的妻子啊,我應該如何,才能夠叫你重新變回那樣美麗的樣子呢?是我不夠虔誠,得罪了菩薩,還是我做錯了甚麽,叫巫教的神靈都為之不喜?’


    他的妻子回答他,‘我的丈夫啊,你不須得這樣的擔心’。


    她止須得吃了一些家鄉的美食,就可以恢複痊愈。


    是她便吃了一道美食,便恢複了那美麗異常的樣子。


    這美食,便是油炸了的青蛙。


    止這位讚普的孫子,他不知道秘密的重要性,所以他想要勘破這個秘密,卻自己害了龍病死了,就算是菩薩,都無有救助他回來。


    哲不汗。”


    陸峰對著是問著哲不汗,但是實際上是看著他背後那一眨眼一眨眼的眼睛,對著哲不汗問道:“這個故事,你聽過沒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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