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了風雨之中,頃刻之間便失去了聯係。


    今夜的風雨大的連人都要被風吹走,那種令人恐懼的自然偉力仿佛是通過了班圖仁的記憶,想要蔓延到陸峰的身上。


    可惜,無效。


    和那“巫教”大經師的記憶不同,那“巫教”大經師實力強勁,並且情況特殊。


    陸峰進入了他的記憶之中,止是按照他的記憶行事,仿佛自己就是大經師。


    是按照他的一舉一動走的既定。


    可是在這位連法號都無有的“學經僧”。


    在他的記憶之中,陸峰可以自如思考。


    陰雨連綿,那叫人不喜的,黏貼潮濕的衣服,此處正在濕噠噠的貼在了他的身上,叫他十分不舒服,但是他又說不出甚麽來,應這是他的差事。他們出門的時候,五個人,可是走著走著,不知道為何,班圖仁感覺自己背後的師兄弟們消失了。


    他想要回頭看,但是不敢。


    應這是前麵的上師三五次言語的事情。


    在廟子之中“巡邏”的時候,無有他的言語吩咐,全都不許回頭。


    所以班圖仁盡管心中沒底。


    但是他還是依從了上師的言語,不回頭看。


    行走了沒有幾步罷,外麵的風雨大的太過於驚人了,他們走在了紮舉本寺的大道上,連眼皮子都睜不開了!


    雨滴打在人的身上,像是有人拿著鞭子抽打他們一樣!


    “上師!”


    班圖仁扯開嗓子想要呼喊,想要叫前頭的上師走的稍微慢點,他有些跟不住了。


    前頭的路,實在是太黑了,他們手裏的燈籠,早就被大風吹的熄滅。


    遠處那浮屠上和大殿之中的燈火,距離這裏太遠。


    壓根就叫人看不清楚。


    就算是陸峰,也感覺到了這種種氣氛之下,隱藏著的詭秘,大家夥兒的聲音就算是勉強從嘴巴裏麵吐出來,也會俄而之間就消失不見,消散在了風中。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大家走散在了這裏都有可能。


    特別是走到了這樣的地方。


    班圖仁心裏開始發虛,所以他拚命的想要抬頭到處去看,陸峰便順著他的眼光,他在記憶,他在將這位已經逝去的“班圖仁”的記憶,映照在自己的腦子之中,方便他順著這位“班圖仁”的原路走一遍。


    ‘先要找到那個小僧舍,那些僧人住的地方。


    好在也不是很困難。


    有浮屠和大殿作為標準,想要找到它們並不難。


    獒公僧將此物給我,實際上,也是廟子之中有的大佛爺,想要叫我徹底解決掉和甘耶寺的因果。


    也許有人會反對。


    但是對我來說,這不是送上門的機緣?’


    陸峰此刻並不害怕,應雖然“獒公僧”說的清楚,法脈傳承如同伏藏,能得其一,便能得完整的“一”。


    陸峰見過甘耶寺呼圖克圖的善念化身,他知道這些呼圖克圖,到底是多深厚的佛法。


    順勢而為。


    陸峰的大小念頭並不影響他的觀察,順著有些驚慌起來的班圖仁的視角,陸峰觀察到了周圍。


    ——此處便是大道之中的小道之所,岔路奇多,也是班圖仁在“巡邏”之中,最為危險的地方。誰也不知道在大日落下之後,廟子之中的小道會通往甚麽地方去。


    往日在通過這裏的時候,那位上師便都會再三叮囑,可是在現在這等天氣之中,他的話語如何能傳遞的過來?


    並且這裏無有住太多的僧人,所以也不必敲打手中的板子,可是人在恐懼之下總是要做些什麽,就在班圖仁心中惶恐,想要敲動了自己的板子的時候。


    前麵忽而響起來了金剛鈴的聲音。


    “叮鈴!”


    “叮鈴!”


    “叮鈴!”


    聽到了這聲音,班圖仁心中一鬆,這是上師金剛鈴指引道路的聲音,他止須得順著這個聲音往前走即可。


    但是陸峰很清楚,這個聲音不對。


    這不是金剛鈴的聲音。


    金剛鈴作為二元之中,和金剛杵做對應的“母”,無管是甚麽材料做成,都不會是如此的聲音。


    這聲音生硬的更像是趴在了牆頭上的“厲詭”,用自己的嘴巴,“嘬嘬嘬”的模仿出來了金剛鈴的聲音,叫人進去,引誘人去死。


    ——並且這個忽而的想象,就是陸峰聽到了鈴聲之後,腦子之中就立刻出現的形象,這便是他苦修之後,得以開啟的“如來藏”本源,是人在成佛的時候,本來就有的,辨別危險的智慧。


    也可以是他佛心的映照。


    映照出來了趴在牆上的“厲詭”。


    可惜的是,這種情形之下,陸峰知道,但是班圖仁不知道。


    他止傻乎乎和的其餘的僧人——也無知道他身後有沒有其餘的僧人了,他傻乎乎的順著“金剛鈴”的指引,走了過去,走到了一條深不見底的,陰沉的小道之上,順著那前麵晦暗的風雨往前看。


    班圖仁還是可以看見前麵領著他走的“上師”的背影。


    這叫班圖仁心中有了一種虛假的安然,但是陸峰卻知道這已經是危險到了跟前,班圖仁甚麽都不知道,他止覺得上師走的速度,有些太快了。


    平日裏麵,上師雖然快的快,但是也無有超出他們這些小夥子的腳程。


    他還時常“叱罵”他們這些小夥子,說他們走的和山間的羚羊一樣快,他又不是山裏的豹子,他們走這麽快做甚麽?小心折斷了手腳。


    但是這一次,他自己卻走的奇快無比。


    叫後麵的班圖仁一陣好追。


    這個時候班圖仁其實便應該感覺到不妙,可惜的是,“詭迷心竅”。


    他此刻不但無有緩了自己的腳步,甚至還追著自己的上師往前麵跑!


    這一下,前途黑暗。


    班圖仁一心一眼都止有眼前的上師,這一下,就算是陸峰都看不清楚周圍到底如何了,陸峰就算是可以佛性映照,可是到底他不是班圖仁。


    這止是班圖仁的記憶。


    莫名的焦躁感覺從陸峰的心底出現,但是又被他快速的攪碎。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天籟”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直接叫醒了班圖仁,但是陸峰還是無有看清楚周圍的情形,應有人擋住了周圍,也擋住了災厄,以自己的慈悲遮曜住了眼前這個連“第六階次第”都不是的僧侶。


    “你這小僧人,不要再往前麵去了。


    再往前麵,那就入了那魔口裏麵了。


    你的上師,我也無有能力救助,反倒是你,我倒是還能拉你一把。


    走罷,走罷。”


    隨著這句話說完,在這昏暗,燈火飄搖之地方,忽而起來了一層橘黃色的溫潤光芒,這一點光芒出現,莫要說是班圖仁,就算是用“意”閱讀這裏的陸峰,都感覺到了一陣溫暖和希望。


    在他的麵前,一位僧人出現,陸峰隱約之間,覺得自己見過這位僧人。


    他好似是來“無盡白塔寺”之中,為他送過東西的經文師傅。


    但是那個時候的陸峰,和這一段記憶的主人,班圖仁一樣,根本無有一雙法眼,根本那就看不透徹這位經文師傅。


    無有想到,竟然在此時此刻,這位經文師傅以這樣的麵容,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在別人的記憶之中。


    陸峰見到了死去已久的經文師傅——也許還無有圓寂。


    止是被扣在了廟子之中“厲詭”手中!


    陸峰陡然有了些許希望,若是“甘耶寺”出來的那三位上師還在,亦或者是他們的記憶還在,那麽從他們的記憶之中,陸峰也許還能得到幾分自己心心念念的“甘耶寺”的信息。


    起碼要是能夠得知盤旋在“岡措白瑪”的“厲詭”到底是甚來曆,“甘耶寺”的因果到底是甚麽因果,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起碼他也好知道自己到底要做甚麽樣子的準備了,就在如是的思想之中,班圖仁的記憶之中,他麵前那位救命的上師手中那一盞酥油燈,勉強映照出來了甚麽可怕的輪廓。


    不等他去看。


    那經文師父立刻抓住了他的臉龐。


    疼!


    劇烈的疼痛!


    叫人眼前發黑的劇烈疼痛!


    “甘耶寺”經文師傅的手好似是鐵鑄銅打的一樣,疼的班圖仁眼前發黑,叫班圖仁忍不住都要發出疼痛的呻吟。


    是這樣也好。


    這樣疼的,他的確也是看不見別的甚麽東西了。


    於是乎,捏住了班圖仁臉龐的上師叫他看向自己,說道:“不要看,不要想,不要聽,不要記,你看不得這裏,這裏也不是你這樣的小僧人可以涉及到的事情,你現在啊,就順著這裏往出去走。


    現在就走,你就還能走出這裏。


    若是遇見了人,先不要管,伱就看他們的衣著,無管是誰在喊你,叫你,你都無要答應。


    直到你見到了那些戴著高高的帽子,身上帶著‘嘎巴拉法器’的上師,你才可以說話。


    你便要說,‘甘耶寺’的三位上師,無是要在貴廟之中躲避。


    止無有想到,在這裏牽連到了大因果。


    故而舍命前去,添因補果,實為罪過。


    記住,你止須得將我剛才之言語說得清楚,事情即可解決。


    不可忘卻!”


    說到了這裏,經文師傅用力將班圖仁一推,就叫班圖仁離開了這“詭路”。


    也就是這一推,這一段記憶就結束了。


    陸峰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長條書”還是那個樣子,無有因為閱讀完了一次之後,就會自己焚燒。


    既然它並非是一次性的,那亦就是說,這件事情,有人如果願意閱讀的話,應是能夠看到的。


    那麽他們就應知道,“甘耶寺”的上師們,無是特意來將自己的法脈留在了廟子之中,當做麻煩,行事卑鄙。


    那為何還會有廟子之中有的上師,不待見“甘耶寺”的僧人,認為“甘耶寺”的僧人是餘孽的事情發生?


    有很多種原因,但是最叫人不安的一種原因就是,有人封鎖了信息,叫除了自己之外的大佛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那也就是說,傳遞出來消息的班圖仁,是那位大佛爺殺的?


    要是這樣話,事情反倒是能夠說的清楚了。


    但是這個秘密之後,隱藏著的就是更這個廟子更深層次的邏輯和秘密。


    這是陸峰不太想要知道的。


    那是紮舉本寺自己的事情了。


    陸峰將此物再度用那些寫著“卍”字的布帛包裹住,將它放在了才旦倫珠身邊。


    將此物完全鎮壓。


    此物是有些不祥在的,但是在才旦倫珠身邊的這些護法身邊,它一點風浪都翻不起來。


    陸峰把它留下來,是想要回來之後,順便看看自己身上的幾個大肚漢,有沒有能夠吃了此物的。


    不管是將此物當做了小點心還是當做了正餐,終究是要將這“詭異之物”給消滅掉。


    做完了這些,陸峰趁著此刻天光大亮,大日還無有到了中頭的時候,陸峰就已經走在了路上。


    隨著大日朝著正中走,整個紮倉僧院和紮舉本寺都開始燥熱起來,些許無有在“氣功”和“大手印”上有建樹的僧人,此刻便熱的恨不得將自己的裙子紮起來,將自己的上身止留下一個坎肩來,也有僧人這樣做了,不過這一次,陸峰可無和他們一樣。


    陸峰自從證得了“空大”之後,便可臨空飛行。


    但是陸峰很少這樣做。


    應他見到的很多上師,都無有刻意表現出自己的神通來,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陸峰一步之間,便是五丈的距離。


    整個人看上去,便如同是漂浮在了草上。


    行走之間,如同飛行,唬的那些僧人身上一陣清涼(陸峰飄過去的時候帶起來的風),心裏也都一陣冰涼(嚇的)。


    陸峰如是行走到了紮舉本寺,不消多時。


    看到了那泡桐木大門,陸峰便稍微收斂了一下,但是行走之間也如同是風一樣,站住在了廟子裏頭,他先是尋到了那班圖仁記憶之中的浮屠和大殿。


    隨後便順著那“地標”,走在了寺廟之中,尋找那一處小小的僧舍。


    不多時,陸峰便在一處巷子之中,尋到了那破落僧舍,說是破落,是應這裏許久無有人居住了,所以破落。


    房子這個東西就是這樣。


    久久無人居住,便立刻圮敗,從裏到外的散發出來發黴的味道,陸峰站在此處還無有進去,身後便傳來了特意的腳步聲。


    陸峰回頭一看,是一位地位和自己差不多的僧人,也是一位“第五階次第”的上師,止這位上師,渾身上下無一絲惡意。


    他一雙眼睛也不看著那僧舍,而是對陸峰說道:“永真上師,此刻可不是甚吉利的地方。


    這裏是鬧詭的地方。”


    陸峰說道:“倒是未曾聽聞,廟子也會鬧鬼。”


    那上師就笑,他說道:“那永真上師是無有見過在無人區之中的廟子,在無人區之中,已經有許多廟子,應菩薩厭棄,佛法不顯,不得已放棄那處。”


    說話之間,陸峰見到這位上師的靴子之上,有一個他熟悉的標記。


    見到了這標記,陸峰便知,他是自己人。


    應那標記,是卓格頓珠上師家族的劄薩克標記,這位是劄薩克家族出身的僧人!


    故而陸峰雙手合十,他這些天倒是忙碌,無有去尋找劄薩克家族出身的僧人,未曾想到,在這裏遇見了上師。


    那上師說道:“走罷,永真上師,且先離開這裏,我一直想要和永真上師說說話兒。


    今日見了,怎麽也不能放著上師離開。”


    他上前拖拽著陸峰離開,這一次陸峰無有反抗,他跟著這位上師離開。


    應他知道,這是有些話語,這位上師要告訴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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