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了陸峰的言語,巴音蓮花圖微微頷首,無有和陸峰在此地辯經的打算。應他已經說過,在辯經之時候,開了喉輪和無有開喉輪,完全是兩般事。


    他在這裏和無有開了喉輪的永真辯經,是浪費了他的時間罷了。


    止臨走之前,巴音蓮花圖仿佛是記得了甚麽,他對陸峰說道:“師兄,你還無知道我之所在罷。


    ——我無有住在你的紮倉僧院之中,我住在了你旁邊的‘蓮花池一般的僧院’之中,你若是有事情要來尋我,你止須在我那僧院之中,隨意拉上一個學經僧詢問即可,他們都應知道我住在甚麽地方。


    若是我無在精舍之中,那便是去學習,你可在裏麵等我片刻,我的精舍之中,還有一些漢地來的茶,可以請師兄品鑒一二。”


    陸峰說道:“善,佛子說的既是。”


    巴音蓮花圖轉身離開了。


    陸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自己卻無有離開的打算,他左右看了一眼,繼續往上走去,這一會倒是無有人敢於小覷這個僧人了,那些上師都將這個忽然冒出來半天的僧人記住。有的人就好像是塞進了袋子裏麵的錐子,總是會露出來鋒芒的。


    已然有佛子亦或者是大勢力想要招攬陸峰了,止他們也無有貿然行動,都去尋人打問了,唯恐惡了陸峰或者是陸峰背後的大佛爺。


    陸峰對這些都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第五階次第上師”們辯經的地方,走到了那地方,就明顯可見到,那邊比這處的人少了許多。


    陸峰尋得了兩位無有開了喉輪的上師,在一邊靜靜觀看他們辯經。


    他們的言語辯經自然無可能傷害到陸峰的“三心”,止這些“第五階次第僧侶”之間的辯經,陸峰見得了之後,卻也無有太過驚訝。


    陸峰側耳傾聽了些許,他們的辯經,無有甚新的言語吐出,陸峰聽得了,也無有裨益。他們的辯經方式,陳腐氣重的很,和自己在雜湖朗諾山上的日出寺裏麵,和羅仁老爺辯經的時候,一般無二。


    三年之前,這樣的辯經方式陸峰可能甘拜下風,可是如今,這般的辯經方式,陸峰已然是不放在眼裏了,故而他再順著往上走,竟叫他在這裏見到了明法僧!


    明法僧竟也在此處辯經,他“唇槍舌劍”,明顯是開了“喉輪”,並且他的辯經方式,方才叫陸峰“耳目一新”!


    ‘大不一樣了!’


    陸峰駐足,雙目之中,蓮花隱約,一雙佛眼俱此打開!但見得明法僧開了喉輪——陸峰倒是知道,明法長老在無盡白塔寺的時候,應也修持了不完整的“大手印”秘法,雖然無可得知他的這個“大手印”修持到了甚地步,但是他通過大手印打開的中脈脈輪,勾連起來了自己的“佛理”,並入了自己的言語之中。


    體現在辯經之中,真真是“言語如刀”!到了後來,更是用手背拍打手掌,嘴中說道:“快,快,快!”


    陸峰甚至所見,可得一位大夜叉王攝人心魄,他言語之中的滾滾念頭,“佛理”之中,還夾雜著“詭韻”,那一隻“夜叉詭手”直接逼迫從明法僧身後穿過來,直接插入了對方的僧侶的腦袋之中!


    叫對方僧侶頭腦發空,張嘴結舌,汗流浹背!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狀,明法僧言語更快,直接將自己的臉湊到了那僧的前麵,明法僧將自己身體壓低,彎腰,提高了自己的壓迫感,唾沫都快要到了對麵僧的臉上,他快快的咆哮說道:“認輸罷!認輸!


    你連這佛法都談不出來,你還辯的甚麽經文!


    再回去讀經罷!


    連伱阿媽都丟不起你這個人呐!”


    明法僧嘲諷的說道,對麵的那僧被嘲諷的臉色都變得青白了。


    他張開嘴巴,發出了“嗬嗬嗬”的聲音。


    好似是嗓子底下有一口痰堵在裏麵,上不去也下不來,和那僧一起的夥伴看到那僧如此,趕忙上前,一巴掌用力的拍在了那僧的後背上。


    發出了“啪”的聲音!


    在夥伴緊張的目光之下,那僧身形一個搖晃,一口淤積起來的“血氣”“撲”的吐了出來,化作了一道汙黑的血霧!落在地上!


    這一口血霧噴出來,他人倒是好受了一些,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圍觀的幾個上師上前,將他給攙扶了出去。還好,還好,止迷了心竅,無有化作厲詭,這樣的情況下,休養兩天便好。


    明法僧看到落敗者離開,冷漠搖頭。止他辯完了這個對手,抬頭去看周圍的時候,卻無有看到永真,應永真離開了。


    ——上師們在辯經的時候,一般都無有可能會同時關注場外。


    既能辯經,又可以關注場外,那就是“一心二用”了!


    那是“綽綽有餘”的大上僧才會做的事情,就算是明法僧,他麵對著“第五階次第”的上師,亦須得“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可以有留手,但是不可將一份心神落在場外。


    永真看完了開了“喉輪”的明法僧的辯經,再聯想到了前麵巴音蓮花圖所說的言語,手掌之中的念珠不住的流轉,他的心思也流轉的好似是這手中的念珠一樣又快又急,他一邊走一邊思考——‘這學位的事情,果然無有手到擒來的那樣簡單。


    現在看來,一個小小的無盡白塔寺都有那般多的大秘,比之更上一層的紮舉本寺有現在這般情況,亦無有甚麽稀奇的地方,不過巴音蓮花圖說的對,我若是無有開啟了喉輪,那的確是無有了足夠的底蘊。


    無過於還不止是喉輪的事情,羅仁老爺的辯經方式,屬於無錯無過,也無有甚麽亮眼的地方。


    要我來說,便是中規中矩。


    放在平日裏麵,自然是無有甚大問題的,可是落在了現在,卻有些不夠看了。


    巴音蓮花圖佛子說的句句是實言,都是金子一樣的珍貴建議。


    不過卻無可全部都聽他的,全都聽他的,無有了自己的見解,反倒是入了魔障之中。


    若是無有得見喉輪的用處,若是無有得見那夜叉王,或許我還無有甚念頭,可是現在見了,我反倒是有了別的念頭來了。


    羅仁老爺說的對,但是我這手上,無可止一位羅仁老爺的智慧。


    我手上,還有一位羅仁大老爺的智慧在哩——


    他的智慧,倒是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陸峰思緒萬千,不過這一次,陸峰無有將這些念頭都壓製下來,而是教它們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交織,交織成為一個“繭”,孕育出來一個“念頭”,他感覺自己仿佛是在冥冥之中抓住了一些秘密,現在他須得做的,就是將這些秘密組合起來,湊成一個完整的拚圖。


    這對於他之後的辯經和學習,大有裨益。


    是他資糧積攢足夠,加行道的善行。


    不過他識藏之中,那些念頭如火如電,在外頭,他亦如此,一心二用。


    人已經在發足狂奔了。


    在狂奔的時候,陸峰尚能看見大草原的天邊,那炙熱的太陽如同是快要冷卻的鐵一樣,圓圓的,卻無有了一絲生機,這叫陸峰想到了鐵匠打火的時候,會將一個圓形的,燒紅的鐵,用鐵鉗子夾著,塞入水中淬火。


    就那麽“刺啦”一下。


    “淬火”後的鐵塊,就會失去了熱量和火光。


    現在那密法域的大日亦是如此,它落在天上,在中午的時候,便是鐵匠燒紅的“鐵塊”,可是到了現在,亦不過是垂垂老矣,快要死去“淬火”的鐵塊罷了!那地平線之下,就是一塊深不見底的“黑暗水池”,淹沒大日!


    不過這個念頭,出現了一刹那,就被陸峰攪碎了,陸峰也無可得知自己這般奇怪的比喻是從何種地方而來的,他止須得知道,他要是遲到了,不符合紮舉本寺戒律!


    按照紮舉本寺的戒律所言,到了晚上——這個晚上,一般而言,是從“大日落下”到“廟子之中的經堂亮燈”開始,再到敲兩遍時令的時間段之中。在這個時間段裏頭,無有“僧官身份”和“使命在身”的僧人,是須得回到自己的房舍,在自己的房舍之中,不得外出。


    紮倉學院的學村之中,有諸多的狹小巷子,故而學經僧出來,是很容易被發現的,若是在外頭閑逛,被路過的“戒律僧”抓到,自然是要受到懲處!


    從斥責挨罵,挨打,吊在杆子上,亦或者是須得受罰金,等等處罰,不一而足。


    陸峰並不想要違背這些戒律,故而從“辯經院”出來,已經有些遲了的時候,陸峰選擇了拔腿狂奔!


    明法僧沒有跟在他後麵,看起來,明法僧不用回來,他有可以歇息落腳的地方。


    和陸峰並無相似。


    不過陸峰奔跑,便如一片狂風落葉,不消多少時候,在最後一縷陽光離開了天際,那些濃稠的黑幕擠進了紮舉本寺的時候,陸峰已經進入了廟子之中。


    第一遍時令法鑼響了起來,學村大量的學舍無有亮燈——並非是所有人都有陸峰如此殊勝的條件,可以在晚上點燈的!黑暗襲來,整個廟子之中的火焰火種都被那濃稠的黑暗壓製的極其微小,陸峰行走在了巷道之中,鼻子之中嗅到了各色各樣的氣味。


    這是獨屬於紮舉本寺的氣味,止快要到了精舍的時候,陸峰從石頭壘成的巷子之上走了上去,忽而的抬頭。


    在他麵前的巷子之中,竟然有一個人在那裏等著他。止這個人無可能是戒律僧,他整個人都沒在了黑暗之中,和濃稠的黑暗共生一體,就算是陸峰,也無有看清楚他的麵貌。


    故此,陸峰直接擒出來了自己的酥油燈。


    火焰的照耀之下,那黑暗的人影卻又俄而之間,消失無見,像是融化在了黑暗之中的酥油。


    陸峰止當這些稀鬆平常。


    他無有去搭理這忽而出現,又莫名消失的黑影,終於在第二遍時令響起來的時候,回到了精舍之中。


    見到了精舍之中等著他的真識上師。


    真識上師來去快的很,這自然也應康次所住的村子,和紮舉本寺不遠的緣故。


    真識上師原本是在“吧嗒吧嗒”的抽著水煙瓶,在他的身邊,那遠行的行李,都已經打包好了,幹脆利落的緊!


    看到陸峰回來,真識上師站了起來,他看到了陸峰手中的法器,問道:“永真上師——外頭是出了甚麽事情?”


    陸峰將手中的“酥油燈”放下,他朝著外頭看了一眼,看那黑色的陰影無有跟過來,見那外頭黑影沒有跟過來,陸峰也無去猜測那是什麽。


    陸峰說道:“外頭無有出事情,止路上太黑,我照亮了眼前頭的路罷了!真識上師,先說說你這邊的事情,你來去的好快!”


    真識上師說道:“倒也無是我來去的快,康次本來就帶著自己的外甥,近些日子在廟子裏麵,他帶著外甥來廟子,叫上師們為他的外甥做了驅魔儀式。


    我去尋得他,倒是無費了甚氣力。


    永真上師,那邊已然問好了——原本康次這一次行走大冰川,是要休憩一陣子的。


    但是聽說是來幫永真上師,他立刻便答應了,他說便是自家的獒犬,吃了他主家的肉,見了狼都知道往上撲,更何況是他康次這樣的漢子。


    永真佛爺有用著他的地方,那是他康次的福報!是吉祥天給他康次的福源!


    便等到康次過些時日就來,康次這幾天,要就將他的外甥登朗在儀式完了之後,帶到紮舉本寺來。


    說是已經有了廟子裏麵的上師,願意收登朗這個娃子為自己的侍從僧,要將他帶到廟子裏麵做僧人。”


    陸峰說道:“登朗這個年紀做僧人?


    他這個年紀,便是行僧役,也有些遲了,說是輪換做烏拉,倒是有些相似。”


    說到這裏,陸峰和真識上師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了,登朗,可能真的是康次的外甥,但是還是那句話,“阿舅永遠是他的親阿舅,可是阿爸,卻不一定是他的親阿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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