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勞煩閣下了。”


    對於此言,夏源的回應唯有笑,他望了眼後柏原握緊短刃的手,握的很緊,手上的骨節都明顯發白,可見其內心絕不像表麵這樣的故作平靜。


    “好!”


    他叫了聲好,又接著道:“那便請閣下做好準備,但有件事我得提前說一下,我這刀有些卷刃,砍起來肯定不是很利索,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幹這個,待會兒可能會有些痛苦,還請閣下忍耐。”


    “.”


    後柏原的臉頰抽搐一下,隨後又扭頭看了一眼,待看到那刀磕磕絆絆的豁口,瞳孔都忍不住縮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操著生硬的漢話說道:“若是閣下嫌刀不順手,那便請用這柄。”


    說著,他微微撐起身子,將手伸向供桌,那桌上供著一把太刀,後柏原將其取下,遞交給夏源。


    夏源絲毫沒客氣,一把將刀接過,通體呈黑紅色,黑色的刀鞘上充斥著歲月的痕跡,刀柄用紅繩纏繞。


    他握住刀柄將刀從刀鞘中抽出,滄的一聲,寒芒乍現,他雖然不懂品鑒刀具,但也能看得出這是把好刀,作出很懂行的樣子連連讚歎,“好刀,好刀,這是不是你們那什麽天叢雲之劍?”


    “想不到閣下竟也知道我國之神器。”


    聞言,夏源倏地將目光從刀身上收回,轉而望向後柏原,隨即很莫名的道:“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們倭人什麽嗎?”


    “我最佩服的就是伱們這種.嗯.”夏源像是有些詞窮,抬頭望了望大殿的藻井,旋即又把目光收回來,“這麽說吧,別人騙人,至多不過是騙騙旁人,而你們不一樣,你們是連自己都騙。”


    什麽武士道精神,什麽戰敗自盡,這應當也是一種騙,或者叫洗腦更為貼切,當年曰本戰敗,大量的軍官士卒自盡,能把一個人洗腦的這麽徹底,或許隻有那位氣死偶類的小胡子能比擬了。


    “就比如我手中的這把刀,固然鋒利,卻被你們自欺欺人的冠以神器的稱呼。”


    夏源用手摩挲著刀柄,“如今,我大軍都踏破了你倭國的都城,怎麽沒見你倭國的神器顯威?”


    “.”


    後柏原沉默一會兒,“閣下手中的刀並非神器天叢雲,而是鬼丸國綱,勞煩閣下用手中刀與朕介錯。”


    “不成。”


    夏源想都沒想便搖頭拒絕,“這麽好的刀我打算帶回國留著給我兒子當玩具,用來給你介錯豈不是白瞎了嗎?”


    說著,他便把刀掖進了腰間的革帶上,“我這人說話比較直,閣下應當不會生氣吧?”


    後柏原又是一陣沉默,最後才吐出兩個字,“不會。”


    “看在閣下如此大度的份上,你等著,我給你找一把快點的刀,高低讓你少遭點罪。”


    說罷,夏源便在殿中的士卒間尋覓起來,將一個個腰間的佩刀抽出來挨個查看,隨後鏘啷一聲,挑了一把仍舊有些卷刃的刀,“實在不好意思,我大明這些天連日與你倭人廝殺,殺得倭人太多了,這刀多多少少都有些卷刃,我給你找了把卷刃不那麽嚴重的。”


    聽到這話,後柏原咬了咬後槽牙,這真是殺人還要誅心。


    而且這殿中如此多的大明士卒,難道就找不出一把沒有卷刃的刀,這讓他委實難以相信。


    攥緊了拳,而後又逐漸鬆開,他閉上眼睛從嘴裏擠出兩個字,“費心了。”


    “別客氣。”


    夏源拿著刀在半空中比劃幾下,雖然上了戰場,但說真的,還從沒拿刀砍過人,作為文官,運籌帷幄才是他的本職工作。


    找了找手感,他這才將手裏的刀握緊,“這樣,我數一二三,你切腹,我砍你腦袋,咱們配合默契一點。”


    “.”


    後柏原的喉結不自覺的滾動幾下,而後才有些艱難的點點頭。


    “一。”


    就在他點頭的一刹那,夏源也高舉起了手中的長刀,同時嘴裏也喊出了一,後柏原咬緊了牙關,努力的讓自己拿起那把橫在膝上的肋差短刀,手控製不住的有些發抖。


    最後終於是拿了起來,可刀就像活了似的,在手中一個勁兒亂跑,他連著深呼吸幾次,才將刀柄勉強握住,隨後調整方向,反握在手中,而這時,那聲二也如約響了起來。


    本已是握緊了的刀柄,這時又有些握不住了,他握著刀柄的指節一個勁兒顫動,旋即他緊緊閉上眼睛,嘴裏大吼道:“不肖の子孫勝仁が先祖に謝罪!”


    大吼的同時,他麵上發狠,將手裏的短刀狠狠的往腹部戳去!


    他想,隻要自己做出這個動作,那聲三就會如約響起,緊接著便是那介錯的一刀,然而他等來的不是三,而是一聲大喊,“停!”


    聽到這聲大喝,後柏原的動作猛地在半空中滯住,然後便是不受控製的喘著粗氣。


    “都跟你說了,我是第一次幹這個,沒有經驗,你吼這麽大聲做什麽嘛?這給我嚇得,刀差點都沒拿穩。”


    “.”


    後柏原依然在喘著粗氣,夏源又握緊了刀,“行了,你別吼了啊,咱們悄悄的來,盡量別打攪任何人。”


    “你準備好了沒?”


    “請請閣下稍待。”


    有介錯人的切腹和沒有介錯人的切腹完全是兩碼事,自己切腹,生死由自己掌控,而有介錯人,那生死便掌在他人之手。


    剛才的那一次仿佛用盡了他全部的勇氣,後柏原的後背已是濕了一大片,他用好似抽筋的手握緊了刀柄,又是一陣的喘息,這才勉強定住了神,“請,請閣下介錯”


    “一!”


    夏源拉著長音喊出了一,與剛才差不多,後柏原的手乃至胳膊,仍舊是控製不住的發顫,勉勉強強的握緊了刀,在那聲二的出口,勉勉強強的將刀對準了腹部,調動所有的勇氣,也調動了全身的力氣,舉起刀朝著自己的腹部猛戳下去。


    不同的是,他這次沒有大喊,隻是用牙齒死死的咬著下唇,用力之大,甚至能看到殷紅的鮮血從唇間流出。


    但卻依舊沒等來三,同樣的,又是一聲停。


    後柏原手中的短刀又生生的滯在了半空,夏源一臉抱歉,“不好意思,我發現我站的這個角度不行,到時候我一刀砍下去,你肯定得滋我滿身滿臉的血,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有潔癖。”


    “這樣,你容我找個角度,找好了角度咱們重新來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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