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和朱厚照這個智障就說不通,隻要不是在他所關心的那些事,這貨就像個傻嗶。


    夏源隻能用他關心的事情來舉例說明,這狗比太子關心什麽,打仗,軍事。


    “大明現在九成九的官道都是土路,坑坑窪窪的,走起來顛簸,交通不便,若是修上這種平坦的水泥路,馬車在上頭是不是得比那些土路跑起來快?”


    “是。”


    “若是將全天下都鋪設成這種水泥路,無論哪裏發生了叛亂,軍隊和後勤就可沿著這種平坦的水泥路疾行,大大加快了速度,往常一個月才能趕到的路途,可能隻需要十天半個月。”


    “或者說的再幹脆點,修條又寬又平坦的水泥路直通漠北,到時候糧草和兵馬走在上頭,跑的又快又穩.”


    沒等把話說完,朱厚照的眼睛就已經亮了,呼吸開始加快,整張臉興奮的發紅,行軍要的就是快速,越快越好。


    不僅可以快速應對,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戰場。


    更要緊的是,可以節省糧草。


    這年頭運糧都是人力,損耗極大,像往某些遙遠的邊關運糧,損耗甚至高達八比二,乃至九比一。


    比如朝廷征調民夫運糧,從京師出發去遼東,一千裏地。


    假設一萬人的運糧隊伍,每人背一百斤的糧食,一百萬斤。


    那麽能送到遼東的糧食隻有十萬斤,其餘的九十萬斤都進了民夫的肚子裏。


    不僅去了得吃,回來的路上也得吃。


    當然,朝廷不是智障,基本上都是就近運糧,但若是就近無糧,或者糧食不夠,那就隻能采取這種消耗極大的法子。


    朱厚照熟讀兵書,還研究過不少的戰役,如何不知曉這糧草的可怕損耗。


    不然他也不會想到未來禦駕親征時以戰養戰,在草原上掠奪牛羊補充糧草軍需。


    甚至還早早的就開始適應漠北的環境,住蒙古包,穿蒙古服飾,喝馬奶酒,吃烤全羊。


    “這水泥還是有些脆,不太適合修路,還得改良改良。”


    “怎麽改良?”


    “你讓我琢磨琢磨。”


    夏源走過去看著那滿是裂紋的水泥,石灰石還是敲得不夠碎,燒的時候得再敲碎一些,溫度還得再高,還有很多雜質沒有燒幹淨。


    心裏想著,他又從袖口裏掏出記錄著配料占比的小冊子,翻開看看,照這樣看,粘土的比例也得適當降低。


    而後再多加些河沙,再混上砂子,石子,再把水泥鋪設的厚一些,等徹底凝固幹了之後,錘子肯定是砸不破的,就可進入量產。


    “二十個窯口再接著燒製,照著這份十七號窯口的水泥,一點點的嚐試,這次把溫度燒的高一些,石灰石和粘土也再敲得碎一些。”


    紫禁城,乾清宮的暖閣裏。


    弘治皇帝瞧著那簫敬從懷裏掏出個布包,然後跟寶貝似的裏三層外三層的揭開,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堆青灰色的土。


    “這是個什麽?”朱佑樘湊近了仔細觀察,無論怎麽看都是一把土,還是那種不怎麽好看的土,隱隱間還有那麽一股子味道。


    沒聞到過,不知該怎麽形容,反正不好聞。


    “皇爺,奴婢聽下頭的人說這叫水泥灰。”


    其實簫敬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總歸是下麵人報上來的。


    “水泥灰?”


    “正是。”


    簫敬點頭,又用手指戳了戳那個灰,“皇爺,這幾日太子殿下和夏洗馬一直都在忙活這個。聽下麵的人說就跟和泥一樣,往裏頭加上些水”


    “你說他們二人這幾天一直在忙著和泥?”


    聽到這裏,朱佑樘不由的打斷,眉頭已經皺起來了。


    “奴婢不敢欺瞞皇爺,但就是跟和泥一樣,聽說隻要往這些土裏頭加上些水,再添上些砂子,石頭,然後像和泥似的攪拌開,等晾幹之後就能變得堅硬無比。”


    弘治皇帝的眉頭依然皺著,“能有多堅硬?”


    “據下頭的人匯報,說此物固若金湯,還說這些天太子殿下他們一直在搞什麽試驗,剛開始拿錘子一砸就碎,四分五裂的。


    但後頭造出來的一次比一次堅硬,現在用錘子使勁砸上去,最多就是留點磕。”


    “竟能如此堅固?”


    “底下人說的是這樣的堅固,但具體詳細奴婢也不甚清楚,想來就算沒這般堅固,也是堅固的很。”


    “.”


    弘治皇帝微微頷首,卻是不再言語,盯著那堆青灰色的水泥灰不知在琢磨什麽,猶疑片刻,屈指捏起一點水泥灰,用食指和拇指搓了搓。


    像是細沙,又沒有細沙那般細,帶著些微的顆粒感。


    坦白說,就這樣的東西,他不太相信能達到那種堅固的程度。


    但他又希望能這般堅固,這紫禁城有許多空置的大殿已是年久失修,一直舍不得進行修繕,光是填補裂縫就需要用到大量的糯米熬汁,更別說還要加上其餘耗費銀子的材料。


    但這種灰土,隻要摻上不要錢的水,再摻上不要錢的沙子和石頭,就能變得固若金湯。


    那往後造房子該省下多少銀子?


    “蕭伴伴會和泥嗎?”


    “奴婢會倒是會,但奴婢也沒見到太子殿下他們是怎麽和的,許是和平常的和法不一樣。”


    說到此,簫敬頓了幾頓,又補充道:“而且這水泥灰怕是有些少。”


    確實很少,一個小木盒怕是就能裝下,東郊那裏看管的很嚴,那些東廠番子混進燒窯的隊伍裏幫著燒了好幾天的窯,然後才辛苦弄出來這麽一些。


    朱佑樘又沉吟起來,過了一會兒,方才問道:“他們是在東郊那裏和泥?”


    “是,聽說在那裏造了數十個火窯,每天不間斷的燒製這種水泥灰。”


    “這種灰是燒製出來的?”


    “確是燒製出來的,奴婢先前忘記稟報這件事了,皇爺恕罪。”


    “.”


    弘治皇帝沒接話,在心裏又思忖起來,既是燒製出來的,那是不是得費不少銀子?


    就跟那些燒出來的瓷器一樣。


    燒瓷器就很費銀子。


    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那瓷器好歹漂亮,是個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物件,可這土卻是平平無奇,說難看半點不過分。


    “去,蕭伴伴,給朕找件員外衫來,再預備一頂小轎。”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去東郊看一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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