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簫敬的匯報,弘治皇帝的臉色倒是沉默下來,沉寂著臉也不知在思慮什麽,屈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書案上敲著。


    半晌,他才問道:“可曾細細勘察,確認沒有遺漏之處?”


    “廠衛派出去大約數十人,還有駐守在此的一眾禁衛,這數百人也參與了勘驗之事,據廠衛回報,確實未曾發現有疑似地洞,或是盜洞存在.”


    簫敬回答的小心翼翼,有些不敢去看弘治皇帝的臉色,話語中把自己擇了出去,是那些廠衛說的,咱可沒說。


    作為這宮裏的太監頭子,又是弘治皇帝的貼身伴當,宮中的其餘人曉不曉得不一定,但他可曉得的很。


    夏洗馬的那個妻子疑似是十年前薨逝的太康公主,為什麽是疑似,因為人死複生這種事太過離譜。


    就連簫敬這種活了六十多年,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不敢相信此事。


    但皇爺和娘娘都認定了是,那宮裏頭也沒人敢反駁,雖是還未受封公主的尊號,可一眾宮人也都是公主公主的喚著。


    倒也不是沒人予以猜測,排除掉認錯人的可能性,那基本上都往同一個方向猜,或者說,隻剩下這一個可能。


    當年太康公主其實是假死,下葬之後沒兩天便趕上了盜墓的,這些盜墓的人決不能來的太遲,必須得是在幾天之內進到墓室,不然哪怕是假死,那也成真死了。


    這些掘墓之人開棺取寶,揚長而去。


    盜墓賊自當不會再把棺槨蓋上,偏巧,假死的太康公主又活了過來,隨後爬出棺槨,順著那些盜墓賊留下的盜洞爬了出去。


    至於盜墓賊是如何躲過戒備森嚴的墓寢守衛,成功進到墓室地宮;


    年幼的小公主從地宮爬出來後,又是如何沒被這些禁衛發現。


    這些統統都不重要。


    因為前麵那些個推測已經離奇的不能再離奇,根本就是天方夜譚,那在這等離奇的事上再增加多少離奇,也是不重要,反正已經足夠離奇。


    隻是如今查而未果,太康公主的墓寢未發現任何的地洞或是盜洞,這等離奇的猜測,或者說最後的一絲可能性似是也無了。


    弘治皇帝自然亦是這般的猜測,不然也不會命人去西金原的墓寢予以勘驗。


    對於這個失而複歸的女兒,他或許產生過些許的懷疑,但在那個一般無二的胎記麵前,卻打消了最後的疑慮,開始堅定不移的相信,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哪怕是現在得知了這墓寢上沒有盜洞,沒有地洞,弘治皇帝依然堅定不移的相信著。


    冥冥中他就是有這種感應,認定了這就是。


    拋開這等玄乎的說法,在朱佑樘的潛意識裏,本心裏,萬萬不接受這隻是搞了一場烏龍,隻是鬧了個誤會,隻是認錯了人


    他所需要的隻是一個結果,一個答案。


    寶頂上,地宮上有個地洞,這個地洞都不需太大,甚至是否連通地宮內部都不重要。


    隻要有便好。


    如此他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接受自己女兒複生的事實,重新封上太康公主的尊號,自當沒有十年前的那場事件。


    可現在,卻連這個結果都不肯給自己。


    朱佑樘坐在椅子上默然無語,過了許久,他扶著書案徐徐起身,“蕭伴伴,叫人擺駕,朕要親自去一趟西金山。”


    “再去把夏卿家也一道叫上,朕有些事情想問他。”


    “那太子殿下是否”


    “也一並叫上罷”


    弘治皇帝出宮倒是件挺罕見的事情,事情太多,每天各種的政務都處理不完,哪怕有這個想法,也沒這個精力。


    要去京城的西郊的西金山,從紫禁城到此大約四十裏地,路途要經過不少坊間鬧市。


    為了不擾民,朱佑樘便微服出宮,沒穿平日裏的帝王冕服,隻是穿著一件尋常的圓領員外衫,更沒乘坐皇帝的鑾輿,不過他這幾年身子骨一向欠佳,受不了馬車顛簸之苦,便坐著一頂不起眼的小轎。


    通過西華門一路出來,隨駕的的侍衛俱都是勁裝打扮,分布在四周隨時警戒,明哨暗哨不計其數。


    在前頭領路的,自然是朱厚照,騎著個高頭大馬,這種出風頭的事情,他可太愛幹了。


    頭一次光明正大的出宮,給他整的還挺激動,夏源也騎著馬,卻並未走在前頭,而是和皇帝的小轎並行。


    掀開轎簾,弘治皇帝和他聊了一路,夏源也明白了此次是去幹什麽,找洞。


    不過皇帝問自己的這些事,他這個當夫君也是一概不清楚。


    “或許其中隱情,隻有去問小薺子的那個娘親才能知道,但此人前幾年便已過世.”


    “小寄子?”


    “噢,這是臣妻子的小名,薺菜的薺,就是她那個娘親給她起的。”


    朱佑樘在心裏把這個小名念叨幾遍,並將其牢牢記下,而後歎息一聲,似是自語道:“朕非是對秀榮的身份有所顧慮,朕隻是想要個交代。”


    “臣明白。”


    “.”


    弘治皇帝卻沒搭話,靠在軟墊上不知在思忖什麽。


    見皇帝不再搭理自己,夏源倒是絲毫不在意,反正這便宜丈人對自己的態度一直.


    想到這,他倏地反應過來,偏頭去瞧轎中的弘治皇帝。


    他這會兒發現了個問題,今天這皇上怎麽沒給自己甩臉子?


    不僅完全沒有先前的那種橫眉冷對的意思,就連這態度都隨和了許多。


    這是因為個什麽,想通了?


    這麽快?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弘治皇帝又是開口喚道:“夏卿家”


    夏源正打算去前頭找朱厚照聊天,聽到皇帝喊自己,又勒住韁繩,“臣在。”


    “你如今可曾有表字?”


    表字?


    夏源一怔,不明白怎麽又跳到了這個話題,“還沒有,臣如今才十八歲,還沒到弱冠之齡,還得等兩年加冠之後才能取表字。”


    弘治皇帝有些皺眉的瞧著他,確切來說,是瞧著他腦袋上的冠帽,隨後忍不住問:“你頭上戴的是什麽?”


    “冠帽啊。”


    “那你為何說自己還沒加冠?”


    “.”


    夏源有些懵,二十而弱冠,而古代是加冠之後才能取表字,這個他還是知曉的。


    但自己什麽時候加的冠?


    “罷了,伱如今未有表字,朕便幫你取一個。”


    沉吟片刻,朱佑樘道:“你名為源,源為本,本為正,便叫居正可好?”


    “居正?”


    “不錯,居正。”


    弘治皇帝覺得自己這個表字起得很好,居正,居正,不僅符合名義,同時還有著深層次的寓意。


    隨即又接著道:“你既是朕的女婿,那便和子侄一般,所謂一個女婿半個兒,民間女婿稱呼嶽丈亦是稱父親,朕這個做嶽丈的,幫你取個表字倒也不算逾越。”


    夏源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才鄭重其事的喊道:“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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