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幾名太監叉著,朱厚照漲紅的臉上滿是不屈和悲憤,身子使勁掙紮著,夏源沒享受到太子的待遇,但也得以告退,默然無語的跟在旁邊。


    該勇的時候裝孫子,該裝孫子的時候,又踏馬勇的一批。


    讓你滾你就乖乖滾,你非得來一句不滾。


    現在好了,讓皇上派人給伱叉了出去。


    等到出了乾清宮的宮門,幾名太監忙不迭的將朱厚照鬆開,而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殿下,皇爺發話,奴婢幾人委實不敢抗命不遵,求殿下饒恕則個。”


    朱厚照不理這幫太監,也沒有衝這些人發火的意思,隨手整理幾下袍服上的褶皺,然後一把扯住夏源的袖口,“師傅,咱們走!”


    “走就走,你別扯我袖子.”


    “.”


    一路出了東華門,朱厚照臉上的潮紅仍未消退,依然帶著幾分憤憤不平的意思,攥著拳頭給自己打氣,嘴裏嚷嚷著什麽要賺到大筆銀子,要做出一番大事業讓那個昏君看看諸如此類的話。


    嚷嚷了半天,隨即他又好似從情緒中恢複過來,扭頭道:“師傅,回頭你再給我取上些銀子,不用多給,給個幾百兩銀子就成,本宮的那些金條”


    說著,朱厚照又忽的一頓,轉而一臉正色道:“本宮雖說交出了銀子,但那不叫給”


    “臣曉得,殿下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用的乃是丟車保帥之計。”


    “對對對,這是本宮的兵法計謀。”朱厚照連連點頭,又興奮的開始叭叭,“本宮隻是略施小計,便把父皇給騙了過去,保住了咱們.”


    後頭那些炫耀的話,夏源就沒心思聽了,不過這一招確實是兵法,要不是這小子來了一出丟車保帥。


    還不知道事態將如何發展,那將近三萬兩的銀子能否保得住,也是個未知的問題。


    ————————————


    此時的暖閣裏,弘治皇帝已經逐漸消氣,看著禦案上的幾百兩黃金,心頭無比的惆悵,命人斟茶倒水,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深深的歎息一聲,眼底深處又湧出了說不盡的無奈。


    他雖說心疼銀子,但跟兒子比起來,區區銀子又算得了什麽。


    何況他整日裏心疼銀子,整日裏想著如何的節省銀子,還不是為了讓國庫能充盈一些,以後遇到什麽事情不至於捉襟見肘,以後等太子登基,不至於無錢財可用。


    但這個兒子實在是太過荒唐胡鬧,堂堂儲君,不正己身,反而本末倒置,想著做買賣,去做那等低賤的商賈之事。


    去做也就罷了,商賈雖說低賤,但登基這麽多年,朱佑樘早就清楚,什麽德行,什麽禮教,這些都靠不住,也都是虛的,朝中一應大小事務,能解決的還得是銀子。


    打仗打的是銀子,賑災賑的是銀子,天下官員的俸祿用的也是銀子。


    所以朱厚照跑去做生意,弘治皇帝盡管覺得不喜,盡管覺得有失妥當,卻也並非不能容忍。


    可朱厚照偏偏做的是這種,在他看來指定會賠錢的買賣,這就無法容忍了。


    就這,那個逆子還一個勁兒嚷嚷著指定能賺銀子。


    天真,幼稚,還愚蠢,就這樣的兒子,以後如何能克承大統,如何能承襲祖宗江山。


    簫敬幫著把茶水添上,猶豫再三,方才小心翼翼的道:“皇爺,奴婢覺得太子殿下做買賣也並非全是件壞事。”


    朱佑樘剛拿起茶杯,聞言不由的反問道:“身為儲君,本末倒置的去做生意,做那等低賤的商賈之事,不是壞事還能是好事不成?”


    “皇爺,奴婢也不是說是好事,但至少是有好處的。”


    見弘治皇帝麵容平靜,似是等著自己說下去,簫敬這才接著道:


    “皇爺,奴婢說句有些不敬的話,太子殿下是天真了些,但畢竟年歲尚小,又長於宮中,對許多事都不甚清楚,有些念頭想當然了些也在所難免。”


    “何況這也是少年心性,貪玩一些,奴婢覺得也屬正常。”


    弘治皇帝微微點頭,覺著有些道理,又不由道:“可那夏卿家不也正值少年,還有那個叫李廷相的探花,也是個少年,他們為何就比朕那個兒子.”


    說到這,朱佑樘不禁歎氣,凡事就怕對比,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十來歲就高中狀元,高中探花,高中進士。


    他哪怕貴為皇帝,這心裏頭也難免有些羨慕,明明大不了幾歲,可別人家的孩子就能有如此學識,而自己家這個卻是這麽個貨。


    弘治皇帝臉上透著惆悵,嘴裏接著道:“還有朕自己,朕記得十數年前,朕當太子的時候,那時的朕也不過十四五歲,也是和厚照一般的年紀。


    但朕那時可比他要穩重的多,整日裏讀書寫字,跟著諸位師傅學習聖人之學,一絲不苟,絲毫不敢懈怠,眾位師傅哪個不對朕交口稱讚,哪個不誇朕是少年持重。”


    耐心的等待皇帝說完,簫敬這才微笑著道:“皇爺說起這少年持重,奴婢倒是想了起來,您做太子時著實穩重的很。


    奴婢記得自個兒那時是內宮監的僉書,有時候跟皇爺打個照麵,行禮時心裏還有些不敬的想,這太子爺明明年歲不大,嘿,倒瞧著比那些個朝中大臣還要穩重。”


    說罷,簫敬抿了抿嘴,又歎息似的道:“皇爺,民間有句俗話奴婢不知您聽到沒有,叫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奴婢覺得這話倒是很有道理,奴婢便是因為家裏實在太窮,這才入了宮,入宮之時,奴婢也不過區區八九歲的年紀,想著就是掙些俸祿才好補貼家用,而皇爺您您貴為皇子,可年幼時在這宮裏頭也是遭了不少罪。”


    “可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打小莫說是受苦,就連委屈也沒遭過,對許多事都看不透,而此次出去做生意,到時候折了本,吃了虧,想來定能明白一些道理,因此奴婢才說這做買賣也並非全是壞事。”


    聽完這一通話,朱佑樘頓時若有所思起來,他年幼時確實是遭了不少的罪,可雖說過的苦,但也早早就懂得了許多道理。


    而這份經曆,又導致他對兒子太過寵溺,以至於才養成了這幅性子。


    這其中也未嚐不是自己的過錯。


    心裏想著,朱佑樘有些歉疚自責,自語似的開口道:“蕭伴伴說的在理,但願此次的買賣虧了本之後,能讓厚照從中懂得些許道理,如此,朕便足以欣慰。”


    五萬兩是挺讓人心疼,但和兒子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拿著禍禍去吧。


    隻要能讓太子從此事中吸取教訓,明悟些許的道理,別說五萬兩,就是五十萬,五百萬,乃至五千萬,自己狠狠心也能舍得。


    前提是有這麽多。


    而現在隻是區區五萬,就當是自己不小心弄丟了兩樣文房之物。


    這麽一想,朱佑樘心裏瞬間舒服了好多。


    花五萬兩讓兒子買個教訓,這個買賣很劃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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