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不太清楚這三人為什麽要輪著笑,但也不由莞爾,隨即他看向謝遷道:“朕記得謝卿的兒子去歲鄉試時可是中了舉人的,還是那排名第二的亞元。


    想來令郎對這春闈已是期盼已久,隻待會試時嶄露頭角,朕卻還讓謝卿擔任這會試主考,實在是有些掠人之美。”


    若是某個人擔任會試主考,那他家中的親戚族人少不得都要避嫌,放棄參考,更別說是兒子這等親近的關係。


    謝遷心下不禁暗暗苦笑,既然皇帝說出這種話,那自己隻能委屈兒子了。


    “說來慚愧,臣先前問過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他說他今年不打算參與會試。”


    “哦?”朱佑樘表情看起來很是驚疑,“這又是何故?”


    “臣不敢欺瞞陛下。”說著,謝遷的嘴角適時露出一絲苦笑,


    “臣這兒子雖是敦厚刻苦,但卻資質有些愚鈍,先前的亞元也是靠著每日苦讀不輟這才勉強考上的,他倒是也有自知之明,和臣說他對這會試實在是沒有把握,便想著再苦讀幾年,等下次的春闈再去碰碰運氣,看可否得中。”


    朱佑樘聞言誇讚道:“敦厚刻苦,更難得的是不驕不躁,謀定而後動,著實難能可貴,即是令郎直言想多苦讀幾年,那便等到下次會試再來參考,朕盼著他屆時得以高中。”


    說罷,頓了幾頓,他的表情正色起來,“此次春闈會試,敕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謝遷為主考,禮部左右侍郎,都察院副都禦使,及國子監祭酒一幹人等,並理協同。”


    伴隨著此言一出,便意味著皇帝下旨,將這弘治十五年的春闈會試給定了下來,於是暖閣內的三位閣臣俱都行禮唱喏。


    “臣等遵旨!”


    將今年這頭等大事定下,朱佑樘心情都輕快了許多。


    朕記得太子那位夏師傅也是個舉人,而且還是去年的鄉試第一,這會試想必其已是十拿九穩了吧。


    心裏想著,他坐正身子正想再說些別的,卻不想一個小宦兩手交疊在身前,低頭躬身挪著小碎步從殿外進來,隨即跪下參拜道:“皇爺,楊侍講及李諭德二位師傅求見。”


    聽到這話,弘治皇帝的心又提了起來,扭頭問道:“太子今日都做了什麽?”


    一直立在旁邊的簫敬剛想回答,朱佑樘又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宣二位師傅進來。”


    過不多久,李旻連同楊廷和一道走了進來,然後一同見禮參拜,隨即楊廷和直接開門見山道:“陛下,今日的講幄太子無故缺席,臣一問才得知,殿下又出宮去了”


    自去歲秋末告假之後,兩人這還是頭一天上班,但上班的頭一天,跟沒上班一樣。


    ————————————————


    此時的朱厚照已經騎著一匹駿馬,帶著幾個同樣騎馬的隨從往夏家莊趕去,但他注定要撲個空,因為這會兒的夏源已經帶著媳婦坐到了一輛馬車裏,甚至這時已經到了京城。


    在京師的家中耽擱了一會兒,和小薺子叮囑了幾句,然後夏源又一次上了馬車,往紫禁城而去。


    沒錯,他又一次有幸被皇帝召見了。


    “你這個太監不行,好歹你也姓簫,上次來的那個老太監也姓簫,都是姓簫的,可你比他人家差遠了,那位老太監和我聊了一路,臉上還一直掛著笑,哪像伱,跟個悶葫蘆似的,我猜那個老太監肯定比你混得要好,絕對的。”


    馬車裏,夏源對著麵前的中年太監喋喋不休,而太監則是抿著唇,不言不語,像是把聲帶給落家裏了。


    見此,夏源又皺著眉道:“你總得告訴我皇上宣我進宮是要做什麽吧?”


    “.咱家不知。”


    又是這樣的回答,一貫的言簡意賅。


    “太監做成你這樣可是沒有前途的,換做是我當太.呸呸呸!”


    說到這,夏源趕緊打住又連著呸了好幾口,覺得消了這晦氣之後,這才接著叭叭:


    “你想想看,太監是個什麽工種,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伺候人的,不要小看這伺候人,這裏頭學問可大著呢,首先你得會察言觀色,然後你還得善於和人溝通。


    不然你整天在皇宮裏待著,和皇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一天見了麵,皇上心血來潮問你點啥事,你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你覺得皇上能高興嗎?”


    夏源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堆,惜字如金的太監沉默一會兒,“.咱家平日裏不在宮裏待著。”


    “你一個太監不在宮裏待著,那你在哪兒待著?”


    “東輯事廠。”


    “.”


    這還真是蓋倫出輕語,沉默又破防,短短的四個字就給夏源幹沉默了,憋了一會兒,他才拱手道:“.失敬失敬。”


    說完這句,他老老實實再不言語。


    他還當這貨是個平平無奇的宮務員來著,誰曉得竟是踏馬的,你是東廠的人你咋不早說?


    你早說這話,我哪兒敢和你囉嗦一路?


    夏源默默往車廂的角落裏挪挪,不跟這位東輯事廠的太監麵對麵。


    東輯事廠這四個字可太有威懾力了,那特娘的是什麽地方,簡直就是黑暗和恐怖的代名詞。


    飛魚繡春,人鬼之分,這是流傳在民間的一句俗語,在百姓眼中錦衣衛就跟厲鬼一樣可怕,而東廠更是比錦衣衛還要可怕的多。


    這是一個由太監領導和掌管的組織,注意是太監,沒有們。


    因為東廠裏擔任職務的太監隻有一位,那就是東廠提督太監。


    而至於什麽掌刑千戶,理刑百戶,那都是從錦衣衛當中抽調的千戶和百戶,其餘的那些小幹部也都是錦衣衛的人,再剩下的底層人員,不是錦衣衛的普通校尉,就是從民間挑選的青壯充當番子。


    這個太監說自己在東輯事廠待著,那他的身份不言而喻,東廠提督太監,簡稱廠公。


    我滴娘.


    想到這,夏源又往角落挪挪,直到靠在車廂上挪無可挪這才作罷。


    中年太監不知道夏源在琢磨什麽,當然,他也不是什麽廠公。


    真正的廠公是夏源上次遇到的那位老太監簫敬,按照明朝規製,東廠提督太監基本都是由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擔任。


    而簫敬就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可他同時又是弘治皇帝的貼身伴當,時時刻刻都要伴架在皇帝身邊,實在是抽不開身,便讓自己最親近的幹兒子代為管理東廠。


    這位悶葫蘆似的中年太監就是這位幹兒子,而這時,他瞥眸瞅了瞅夏源,猶豫片刻,忽然從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臥槽!


    夏源一陣驚悚,感覺一股電流從腳後跟順著脊柱直竄後腦勺,又流遍全身,一時間整個人都麻了。


    臥槽,他對著我笑了,東廠督公對著我笑了.


    上一章被審核了,各位等等吧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家娘子萌萌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土豆地瓜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土豆地瓜派並收藏我家娘子萌萌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