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大用帶著三斤的火硝回來之後,夏源便將這些火硝混合到那已經分出一半的火藥當中。


    接著拿起竹子大致比了比,用柴刀砍下五節竹節,將底部用黃泥封死,然後在上麵鑽個小孔,接著就開始往裏填充火藥。


    這個環節枯燥且乏味,總之忙活大半天,一個超級大炮仗應運而生。


    很大,也很重,整個炮仗的大小粗細,就跟那種大號的水煙筒子差不多,甚至還能再粗上一些。


    這玩意兒要是炸開,會出人命吧?


    夏源心裏有些沒底,又把引線加長了好多,這才覺得有了些安全感。


    朱厚照屈指在竹節上敲了敲,“師傅,這麽大的炮仗,威力應該也很大吧?”


    “反正肯定比你以前做的炮仗威力要大。”


    “那肯定的,我以前最多就用過一掛鞭的火藥,這裏頭都有十斤的火藥了。”


    說著,朱厚照話鋒一轉,又有些擔心道:“不過咱們用的是煙花裏頭的火藥,又多加了那麽多火硝,而且師傅你還往裏頭加了稀奇古怪的東西,這炮仗真能炸嗎?”


    “你這個擔心都多餘,要是炸不了伱待會兒炸我。”


    “還有,那不是稀奇古怪的東西,都跟你說了那是我的秘方。”


    夏源的秘方很簡單,就倆字,白糖。


    一硫二硝三木炭,再加白糖大伊萬。


    這白糖能將火藥的威力提升數倍。


    當然,也不怪朱厚照沒認出來那是白糖,畢竟現在的大明還沒有研究出製作白糖的工藝,市麵上有的白糖則是從番邦進口的,而且一點都不白,與其說是白糖,倒不如說是黃糖。


    不過等到嘉靖年間,大明朝就會出現真正的白砂糖,潔白如雪的那種。


    至於夏源用的白糖,則是他自己搞出來的,工藝很簡單,用黃泥水進行脫色就能解決。


    而往火藥裏加了白糖的代價,就是趙月榮抱著糖罐子一臉心疼。


    夏源走過去道:“行啦,等明天夫君再給你做點,做多多的。”


    “可是用了這麽多”趙月榮懷裏抱著糖罐子,往裏麵瞅了瞅,頓時又心疼了,一下子沒了好多白糖。


    “別抱著你那罐子看了,走走走,夫君帶你去放炮仗,放大炮仗。”


    “師傅,咱們上哪兒去放炮仗,這麽大的炮仗不能在這兒放吧?”


    “肯定不能在這兒,找個空曠偏僻點的地方。”


    這個時節,京裏到處都是集會,人來人往,想在京城裏找個空曠偏僻還沒人的地方絕對難如登天,於是朱厚照一拍腦門,領著眾人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處廟宇。


    隻不過這廟與其他的廟宇不同,冷冷清清,山門緊閉,看著好像沒營業。


    望著眼前的這處廟宇,朱厚照眯了眯眼睛,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師傅,走吧,咱們進去,就在這個裏頭放炮仗。”


    夏源都驚了,仰頭瞅瞅那廟門口的牌匾——報恩智華寺。


    這特麽是個寺廟吧?


    倒是聽說過三武一宗滅佛事件,這小子未來的廟號也是明武宗,但這三武裏頭有他嗎?


    沒有吧。


    “這是哪兒?”


    “那匾額上寫著呢,報恩智化寺。”


    “你跟這廟裏的方丈有仇?”


    “沒有。”


    “那”


    夏源還想再問,穀大用卻幫著解釋道:“夏師傅,這是王振的家廟,裏頭還有王振的旌忠祠。”


    “王振?”


    這名兒聽著屬實耳熟,很快夏源就想了起來,不太確定的問道:“你說的不會是土木堡之變的那個王振吧?”


    “正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夏源當場就驚呆了,瞪大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這貨還有廟?而且還有旌忠祠?誰給他的這待遇?腦子有.”


    話說一半,穀大用就連忙伸手將他的嘴給捂住,“哎呦,我的夏師傅,您可真是我的祖宗,慎言,慎言。”


    夏源將他的手掰開,又拍到一邊,“我慎言什麽慎言,這廟不趕緊拆了還留著過年?”


    “.”


    穀大用沉默兩秒,默默的走開了,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反正這人也不聽勸,咱家還是離他遠點,免得惹禍上身。


    “嗬”這時,朱厚照嘴裏很突兀的發出一聲冷笑,從剛才開始,這位太子爺就一直抬頭望著廟上的牌匾,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這會兒忽的一聲冷笑,引得夏源的目光看過去,而朱厚照也恰好扭頭瞧過來。


    “師傅說的在理,等本宮登基之後便拆了這廟,再砸了那旌忠祠,省得瞧著礙眼。”


    穀大用的臉色又苦了下來,忙勸道:“殿下,這話您可萬萬不能說,這廟還有旌忠祠,那可都是英廟老爺下旨敕建的,尤其是那旌忠”


    這時夏源忽的插嘴,“英廟老爺是誰?”


    “噢,就是本宮那個不爭氣的曾祖父,也就是英宗皇帝。”說這話時,朱厚照的語氣很平靜,但眼裏卻滿是嫌棄。


    “!?”


    夏源這下又驚了,“這廟是英宗給建的?不是,他咋想的?嫌王振害他害的不夠慘?”


    英宗自然就是那位大明土木堡戰神,著名的瓦剌留學生,當然,留學的皇帝不止他一位,宋朝也有這麽兩個逗比,他們三人合稱為留學界的吉祥三寶。


    隻是夏源著實沒想到,一個人居然能腦癱到這種程度,王振是何許人也?


    攛掇豬騎朕禦駕親征,結果害的大明幾十萬精銳一朝喪盡,要不是有個於謙力挽狂瀾,大明或許就亡了。


    而戰神本人也當了俘虜,成了瓦剌留學生,結果,這貨居然給仇人立廟,還給整了個旌忠祠。


    尤其是這個旌忠祠,這東西可隻有人死了才能立,是用來供奉亡靈的所在。


    而王振是死於土木堡之變當中,後來朱祁鎮淪為俘虜,回來後又被關了八年小黑屋,自然是沒機會去建什麽旌忠祠的。


    也就是說這個旌忠祠的建造年代是在奪門政變之後,這傻嗶是咋想的?


    腦癱的思維果然不是凡人能夠企及的。


    這時,寺廟緊閉的大門咯吱咯吱的開啟,一個體態消瘦的老和尚帶著幾個和尚迎了出來,瞧見外麵站著這麽多人,神色不悲不喜的打了個佛禮,“幾位施主,可是來本寺禮佛上香?”


    “不上香,我們是來放炮仗的。”


    老和尚神情一滯,還沒等說話,朱厚照就一撩袍服下擺,抬腳跨入了寺廟。


    十幾個護衛默默跟在後頭,穀大用也抱著炮仗快步跟上,路過夏源旁邊時,他腳步頓了頓,壓低聲音道:“夏師傅,快進去吧,咱家多嘴再勸您一句,別再琢磨這事兒了,這裏頭水深,而且也犯忌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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