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德壽貪財,出海跑船為的就是錢財。


    鐵船無飲酒作樂、賭博玩花樣的場所,但為防過度枯燥無趣,提供了喝茶品茗、海上射箭的休閑娛樂。


    茶水賣價是陸上三倍。


    霍煌日日點最貴的好茶,看著窗外甲板上,箭射海鳥及飛魚的競技。


    花錢多了,與管德壽搭訕就變得容易起來,陸續打聽到寰辰的若幹訊息。


    寰辰遼闊無垠,即便管德壽,也僅知三成的地域。


    與冰勝通航的地區,屬寰辰西南,鐵船停泊的錨地,名曰南風城。


    寰辰宗門林立,無統一盟會,俗人與修者,兩界涇渭分明,除了新人遴選,極少有瓜葛牽扯,俗民大城裏,素無玄門的存在。


    玄門建於修士城鎮,或崇山峻嶺,山靈水秀之地。


    “南風城是修士城”薛通問道。


    “是,但無有影響的宗門,幾乎皆為散修。”


    “寰辰可謂修者之大陸,修士自由自在,天高海闊,既無盟會轄管,又無官府叨擾。”霍煌說道。


    ……


    航程漫漫。


    薛通艙房裏煉出的廢氣濁氣,每隔三日,就會被通風係統抽幹,他煉功自得其樂,無枯燥乏味之感,隻是苦了白虎這樣的大型靈寵,無地安置,無處發泄。


    薛通煉體術進入最後一層,修煉緩慢,他煉氣速度正常,依靠魔界所得的大量高品魔丹,一麵推動真經修煉,一麵強化罡魔氣層。


    應胥、黑粦的正六品魔丹,比薛通所服的人界靈璣丹、紫府金丹更佳。


    入冬,冷風嗖嗖,一日寒似一日。


    北海出現了第一塊浮冰,沒幾日,巨大冰塊時常可見。


    薛通乘鷲飛往大冰塊,放風靈寵、靈騎。


    鐵船以蒸汽、風力推動,非必要時絕不停船,薛通短時離船,屬允許之列,但若不能及時趕回,船家概不負責,後果全由自己承擔。


    除了給靈寵放風,薛通的精力,皆花在了真經修煉。


    外海冰塊漸少,波濤洶湧澎湃。


    鐵船重達億斤,抗風抗浪,一路航行還算平穩。


    ……


    薛通法海四轉,趕在了上岸前完成!


    真經每多煉一轉,表現出的武技、劍陣威力,約增三成。


    霍煌與管德壽混得很熟了。


    他買了張幅寰辰西南地圖,俗民城鎮以紅色標出,藍色的玄界地盤占了大半。


    除了南風城,薛通注意到更大的天芒城。


    他曾告知樊如花,到了寰辰別走遠,就待南部大城。


    天芒可算大城。


    霍煌圖上一畫,圈出晶龍大小的一塊,說道:“任州兩大宗,天芒係其一,另一個是黃龍宗。”


    “管德壽可曾說起黃龍天芒的實力”


    “兩宗最強宗師大成,俱非薛道長對手,畢竟是州一級的宗門。”


    “薛某非為爭鬥而來,找到樊如花,開辟新場,獲取資源,才是此行目的。”


    薛通頓了頓又道:“去天芒城看看,如花不在就走,我們僅需很小的領地,蝸居於各宗之外。”


    “師哥不搞大場麵了新場子叫啥”


    蕭玉兒和薛通關係恢複正常,稱呼亦回到了從前。


    “還沒到時候,如花若在天芒,吾等匯合可深入內地,不然最好待任州,不時進城找她,天芒乃大宗門,總歸有慶典活動,如花或會來尋。”薛通說道。


    “樊道長不可能在天芒!”


    霍煌待兩人說完,言道。


    “為何”


    “天芒宗不會允許外來高階常住城內,此乃寰辰慣例。”


    薛通沉默片刻,“這麽說如花必流落野外或在窮鄉僻壤,無法待城裏了。”


    “那怎麽找,去最大率土城”蕭玉兒指了指地圖嚷道。


    “約的是南麵,去那麽遠的地方幹嘛,再說率土的宗門,實力必非同小可,急著去不妥!”薛通反駁道。


    ……


    南風城碼頭。


    管德壽長長籲了口氣,四年半的往返終於結束。


    “道長這是要去哪”


    航行途中,管德壽從不問人來寰辰目的,這是跑船的規矩,待船靠岸,大功告成、心情大好之時,他才隨口問起薛通。


    “拜訪拜訪舊相識,管道友可有好的去處”


    “哪有好去處,否則管某也不必千辛萬苦跑船了。”


    “道友跑了這趟,再出海需過些時日了吧。”


    “嗯嗯,少說得五年,不過南風城有三條船,搭船還是方便的。”


    聊罷幾句,薛通四人出了碼頭。


    寰辰建築的風格,較沄熙高大粗壯,少了幾分精工細致。


    城內修者兩萬,以散修為多,資源多來自海上。


    城市街道寬闊,除了穿梭往來的馬車,犴駝、麋牛、毛象等靈騎亦時有出現。


    薛通幾乎筆直穿過了南風,一刻也不曾多留。


    他們要去的是天芒。


    三日後。


    果如霍煌所言,天芒似乎不怎麽歡迎薛通。


    “道長是否持本宗的請帖”守衛不卑不亢問道。


    “薛某無貼,來天芒找人。”


    “外來宗師至多可住半月,道長需抓緊了。”守衛提醒道。


    天芒城修士五萬,半數係天芒宗人。


    城池巨大,薛通四人分頭逛了一日,多地捏碎傳音符,試圖聯絡樊如花。


    杳無音訊,傳音有去無回。


    薛通買了幅天芒宗繪製的地圖,住進客棧仔細揣摩了一晚,第二日即匆匆離開。


    ……


    “就這!”


    離天芒三千裏的地方,薛通騖船上指著前方說道。


    山穀盡頭高山巍峨,林木葳蕤,霧靄緩緩流淌。


    無名山穀靈氣充沛,座落天芒和黃龍兩宗間的緩衝地帶。


    “寰辰的規矩,無主之地可隨便占用,此處理天芒宗邊界三百裏,人跡罕至,做個道場正好!”


    “道場”蕭玉兒半疑惑說道。


    “嗯,玄淩道場,與當年的道院稍加區別,小巧玲瓏,不做靈物生意。”


    薛通定下的事,幾人自不會反對,再者這主意貌似不錯,更無反對的道理。


    “用道院現成的圖紙,縮小一圈,霍煌去找人,我們不用建房,但地宮得自己挖。”


    霍煌離了道場,外出尋找築建隊。


    ……


    道觀和側殿建成了一半,龐大的地宮基本完成。


    道院來了不速之客,服飾天芒宗執事模樣,先天頂峰,問霍煌自哪而來。


    “鄢城”


    霍煌說了個地圖上最遠的名字。


    執事皺了皺眉,“此處離天芒領地不遠,你們建道觀,打招呼經同意了麽”


    “因在貴宗領地之外,道場規模又小,就...”


    “道場住了幾人”


    “目前四人,至多五六人。”


    執事態度還算緩和,但聽聞薛通厲辛乃宗師級修士,臉上立陰雲密布。


    “你等非普通修士,離本宗太近,道場估計得換地方!”


    如此橫生枝節,霍煌忙傳音薛通。


    薛通想起玄淩道院的往事,“道場人少,天芒宗若不放心,可派人常駐道院,不過貴宗來了,總得給黃龍宗也留點地方,東西兩側,各占一邊。”


    薛通修為高數級,執事縱然不怕,但說話還是十分小心,“道長的提議聞所未聞,辛苦建了道場,卻將一半的地方讓於他人,在大宗門眼皮底下過活。”


    “吾需回宗稟告,道場暫且停工。”


    “好說好說,道友請回,宗門裏多美言幾句,薛某靜候佳音。”


    薛通塞給執事五塊上品靈石。


    他心中計議,初來寰辰,做些無關大局的退讓,更為明智。


    “說不定還因此拉近了與兩宗的距離!”


    執事稍一猶豫,收了好處。


    十日後。


    執事陪同兩名“大人物”蒞臨。


    “這是榮長老、華堂主!”


    兩人宗師後期,薛通小心陪著笑臉。


    “東側歸天芒宗,本宗不負責道場安全,隻消不在此鬧事、進內院,你等不得幹涉本宗活動,萬一天芒修士違反,道場亦不得自行處置,需交本宗處理!”


    兩人察視一番,華長廷說道。


    薛通滿口答應,拿出圖紙詢問,設施場地是否需做修改。


    “天芒入駐,黃龍宗免不了前來,有沒人看場子無所謂,兩大宗門在此,誰敢搗亂!”


    “你們不打打殺殺,幹涉吾等修煉,愛幹啥幹啥!”薛通暗喜,好不覺得條件苛刻。


    半年後道觀臨近落成,黃龍宗人不出所料,拿走了西院。


    兩宗各住了六人,關係不算劍拔弩張,但互不往來,視同陌路。


    玄淩道場成了名正言順,潛入對方領地刺探的窩點,彼此心照不宣,薛通也裝作不知。


    薛通四人早備足了丹藥,抓緊難得的安寧時光,日夜苦煉。


    隻霍煌偶至外院溜達,看看是否有事需要處理。


    如此又過了半年。


    霍煌傳音:“黃龍天芒兩宗,要借道場談判,不由霍某推托。”


    “哦,現成的第三方場地,知根知底。安全可靠。”


    “那好啊,薛某略盡地主之誼,順便見識見識!”


    道觀二樓,做了談判現場。


    薛通了解到,兩宗為了些陳年舊案,再度商談,來的是宗門第二級的人物,堂主長老之類。


    道場被排除在外,天芒甚至要求薛通四人勿要打擾,老實待在洞府。


    薛通笑嗬嗬答應。


    ……


    舊案新談,往往爭吵依舊,隻小半個時辰,道觀裏就大吼大叫,摔杯砸碟起來。


    薛通乘機入場,“各位消消火,凡事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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