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獨自出城,他和厲辛翻臉後,就給了隆巴坦數十盒魔丹。


    “本君生意虧本,需采集資源、賺錢去了,驪車歸你,人前人後勿提往事,你也看到,本君曾和府君衝突,極可能帶來災禍,你別把自己卷了進去。”


    隆巴坦對魔府可謂奉若神明,深知厲害,當即叩謝離去。憑借天分和努力,終在二十年後斬獲府使,成為魔府最普通人群中的一員。


    隻是中途曾遭魔府抓捕,搜魂拷問,險些丟掉性命。


    ……


    薛通出了城門,往偏僻處走去。


    “不會吧,顏紮裏如此記掛我”


    他身後那輛不起眼的馬車,一直跟到了第二級小路岔口,才若無其事離去。


    薛通大模大樣野地騎鷲而行。


    傍晚住進小鎮簡陋客店。


    顏紮裏急吼吼要自己好看,頗出乎他預料。


    “這兩人真小雞肚腸,難怪一直騷擾厲辛,薛某隻是不想殺府君,變成兩洲追緝的要犯,再說離與金沙厲家合作之事太近!”


    客店上空,炸亮一朵七色禮花。


    魔府辦案,警告不得妄動的訊號!


    薛通立向西北飛遁。


    “敢抗拒逃跑,那就殺無赦了!”


    顏紮裏獰笑,人影一縱即逝。


    他僅帶了兩名魔侯隨從,三蟒府君裏他實力中上,麵對非魔府的同階修士,十拿十穩的必勝無疑。


    更何況在魔府公堂,他還親見羅生的表現。


    但追出百裏,羅生還是那樣的若即若離,而身後的府侯已沒了蹤影。


    “靠一頭會飛的畜生!”


    顏紮裏強忍怒氣,渾身滾過電光,雷遁術穩定在最高層級。


    腳底山丘、樹梢,嗖嗖一掠而過。


    追出兩個多時辰,獠鷲的背影才明晰起來,正吃力的扇動翅膀。


    薛通駕鷲,落在了山脊。


    “跑不掉了吧,該死的東西!”


    顏紮裏雷光一收,徐徐落下。


    卻見薛通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獠鷲悄然肅立,轉動鷲脖左右張望,渾若不覺大禍臨頭。


    “嚇成了傻子”顏紮裏半信半疑,握緊了寶刀。


    薛通懶得廢話,九劍洞出,頭頂纏繞穿梭,一團劍雲愈漲愈大。


    顏紮裏看著薛通將“把戲”越變越大,臉上表情漸漸凝固。


    劍雲轟鳴,五層樓宇般雄壯,濃霧中九道雷光閃爍,不時跳出幾枚金色符文。


    顏紮裏感覺不妙。


    薛通劍訣一掐,雲分九股,劍光連成一片,如山劍影厲嘯。


    顏紮裏滴溜一轉,沒入金刀卷起的光團。


    五道青光同時穿射而出,直插九宮陣心。


    “轟隆隆!”


    顏紮裏一個踉蹌,搖搖晃晃走了幾步,仰天栽倒。


    錦袍浸透鮮血,瞪大眼氣息微弱。


    “廢物,早知用兩成劍力就夠了。”薛通心道。


    顏紮裏艱難挪動手臂,似想取出療傷丹藥。


    薛通駢指一點,法力激流注入其臂,顏紮裏順利摸出靈丹,塞入嘴中。


    “老實聽好,按本君說的做,非但可保性命,顏麵亦無損傷。”薛通沉聲道。


    “回金沙後夾緊尾巴,萬勿囂張,厲家絕不可去騷擾。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不說無人知曉。”


    薛通擼下顏紮裏手鐲,翻找一通。


    靈石法器不取,資料丹藥統統沒收。


    “魔府秘密很多啊,若想殺你,甚至無需去金沙動武,把這些抖摟出去,魔府自會取你狗命。”薛通搖了搖幾封密函,說道。


    “這疊傳音符本君拿走,你放心,本君不會輕易找你,更不會索要錢財。”


    “現有一事交於你辦,買百斤摩雲金,你身為府君,花點時間辦妥應該不難。”薛通又道。


    顏紮裏嘴裏荷荷作響,話語含混不清。


    薛通未取靈石法器,一則非他急需,二則東西拿太多,顏紮裏撕心裂肺之餘,或會狗急跳牆。


    薛通乘鷲,消失在茫茫黑夜。


    顏紮裏躺了小半時辰,緩緩起身,收拾清點法器財物,換了套幹淨衣衫,裝成追擊無果的模樣。


    ……


    數日後。


    魔海吹來的濕潤涼風,徐徐拂過灌木叢林,土石路的盡頭,是一座大型魔族集鎮。


    近海魔族!


    薛通見到的第一個活物,便嚇了他一跳。


    鸛魔族,一張臉看上去比馬臉更長,青色厚皮,人形姿態,長足駝背,神似青鸛大鳥。


    鸛魔話語簡單,談吐類似木訥魔人。


    而另一種近海魔族,勾起了薛通萬嶼洲留下的記憶。


    裂耳海族,頭顱三分像魚,裂開的耳根,露出猩紅鰓器。


    近海魔族以魚蝦海產為食。


    薛通再入魔界,為的是強化魔氣修煉,順帶解決葛淰族的心頭大患,蠢蠢欲動的暗孛魔軍。


    他翻看魔島玉簡,選中臨近魔海的此地,數座半沉睡的火山海島,不時噴發海床深處,極其濃鬱的地底魔氣。


    集鎮上的普通魔人寥寥無幾,多是七尺高的近海魔族在走街串巷。


    薛通大大方方進了集鎮。


    他在輝月洲無仇家對頭,又未得罪魔府,可謂是徹底的無憂一族。


    薛通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緣於他身旁的暴猿魂獸。


    集鎮是方圓數百裏散居魔族的中心。


    鎮上魔修極少,多是尋常未修煉的魔族。


    薛通和魂獸另類的模樣,引來了一名裂耳海族的搭訕。


    “魔長是為海怪來的吧”裂耳說道。


    “怎麽,外海有怪物”


    “嗯,半年了,來了數批魔長,都去往垌山島一帶了。”


    “什麽樣的海怪”


    “說是海龍一樣的魔怪,二十丈的打魚船,一撞即爛。”


    “哦,本尊去看看!”薛通賞了裂耳銀兩,說道。


    ……


    兩千裏外垌山島,環形山口白雲飄飄,火山已沉睡百年。


    海岸山坡邊,薛通見到數名魔修。


    三人貌似挺熟,正自聊天。


    “大人!”為首魔侯頂峰修士道。


    “你們也抓海怪”薛通覺得幾人實力不足,納悶問道。


    “吾等查找海怪,有情況再叫人。”


    “垌山島住了多少魔修”


    “十餘人吧,見麵點個頭而已,來曆不問。”


    “查找海怪就是定期去外海巡查”


    “嗯”魔侯說道。


    薛通問明情況,環島山腳找了個合適地點,開挖簡易地宮,布置警戒,就此安頓下來,海不海怪他興趣不大,靜心修煉才是主要目的。


    島上魔修互不幹擾,各懷心思,多半是為海怪和海域內妖獸而來。


    不知不覺半年光陰。


    ……


    數萬裏外,輝月城。


    巍峨壯麗的宮殿,斜陽落去,披染上一層淡淡的黑氣。


    廣場騖船與眾不同,而殿內強大的魔修氣息,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內殿五人。


    中央玉椅坐著位黑發金麵魔人,濃眉秀目,白淨修長的手掌,扶著椅把,仿佛畫中人物。


    他身旁老者淡金黑麵,三縷灰須,五蟒錦袍。


    台階下三人微微弓身,神情恭敬之極。


    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的曜星洲昭雲城主箕陽,此刻竟似夾起尾巴做人的奴才一般。


    隻因玉椅上坐著的,乃輝月洲提領,天人境魔修應胥。


    “魔尊大人,這是曜星提領茅祃大人的信函。”箕陽呈上一信,說道。


    提領府總管竇菓,接過信函,交至主人手中。


    “人族混入魔界,殺了黑粦軍大將,逃到了輝月”應胥閱罷,皺眉問道。


    “稟大人,正是!”


    “逃犯極度危險,茅祃魔尊有足夠理由相信,薛通極可能乘貨輪到了輝月。”


    “曜星港城,所有九九輪的乘客皆一一核查,六七人形跡可疑,薛通說不定就是其中之一!”箕陽說道。


    “把名單給竇菓,讓他協查。”


    “多謝大人,這是茅祃和黑粦兩位魔尊,交屬下帶來的禮物。”


    箕陽取了兩隻儲物袋,又道。


    ……


    數日後。


    名單中的“羅生”,傳到了金沙魔府!


    立成高度嫌疑對象。


    羅生離開港城,第一次有記載便出現在金沙城,牛頭人跟班去向不明,合夥人厲辛遭到盤問。


    厲辛當然隱瞞了魔島玉簡之事,其父偷藏秘密絕不能暴露,事關父親名節和她身家性命,打死都不能透露一字。


    好在她和漠澤武階不俗,未遭搜魂酷刑。


    厲辛此時,才領悟到薛通為何會表現奇怪、堅定拒絕了自己。


    “不知他還會不會來看我”厲辛暗道。


    有名有姓的隆巴坦,月餘後在北方一座武館找到,竇菓親自搜魂,確定隆巴坦所知不多,但對上了薛通昂途輪搭船的經曆。


    隆巴坦被饒了一條小命,他傻有傻福,與提領府總管、人族宗師、曜星洲城主這些特大人物有了交集,立即聲名大震,從武館裏一名小小武師,頓然成了無數人慕名求教的對象。


    武館生意暴漲,他薪金亦連翻數番,兼之其在同級中武力本就不俗,曆經二十載,終圓了魔府修士之夢。此為後話。


    薛通絕沒想到,經黑粦、茅祃,箕陽這些腦筋絕佳的魔修努力,試著從遠海九九輪疑點入手,僅用兩年多的功夫,就發現了他的蹤跡。


    ……


    羅生下落不明,但法器靈寵特點,相貌特征,皆傳至了魔府的枝枝節節。


    賞金高達五千萬。


    薛通此時,正在垌山修煉,他從不在人前展示靈寵,自稱姓魏,絕少出洞。


    直至這日正午,洞外的響聲,才讓他再次走出了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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