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辰下車的一刻即暗暗戒備,薛通爪影抄向他腰間的一瞬,莫辰漆黑的手掌便重重揮拍了出去。


    涳蒙爪微微一頓。


    莫辰手臂一麻,幾近失去知覺。


    法力凝滯,完全無法阻擋朦朧爪影。


    他心底大駭,倒射激飛,鬼氣護層瞬間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莫辰身旁馬車,驟然輿門大開,一道黑光疾射而出,直指薛通心口。


    虛空撕裂,淒厲尖嘯,薛通側身讓開要害,涳蒙爪力驟停,未觸及莫辰寵袋便縮了回來。


    一爪捏碎黑光。


    “道長急什麽!”穀石峒邁步車外,說道。


    “穀石峒”


    眼前鬼修身高七尺,隼眼蠶眉,黑麵籠罩一層淡金顏色,那是距天人境不遠的跡象。


    “正是本主!”


    “在下攔路換人,而忝州內奸和鬲州鬼族卻不請自到,州主不交換的話,楊某隻好走了。”


    所謂聰明人不立危牆,鬼修過多形勢險惡,薛通已費盡心力搭救,倘若竺立真命真該絕,他也隻能走人。


    薛通邊說,邊退後兩丈,他敢於隻身前來,是因已不怵任何天人境之下修士,單打獨鬥,甚至以一對多。


    但若遭圍攻,那就難說了。


    “你站至隊末,助我鋤奸,局況不利時盡管逃走,不必擔心脫不了身。”穀石峒看出薛通心思,提議道。


    穀石峒剛才一招,感受到薛通的強悍,心想留下此人幫忙,可派大用。


    “不行,楊某不做無把握之事,錯過今日良機,往後彼此的日子就難了。”


    穀石峒的提議,無法令人安心,錯失今日,竺立真大幾率要亡,雙方從此走上對抗之路。


    薛通既為提醒,又是威脅。


    “哪那麽多廢話!”


    第三輛馬車廂門突開,青衣鬼修躍起,重擊一拳。


    五丈距離不遠不近,鬼王詹冒的突襲。


    薛通一霎間有了主意,“無論死傷,幹了再說!”


    他猛力迸發,蠻神拳套驀然漲大開來,青黑拳頭大如磨盤,轟出一股黑色洪流。


    薛通殺獸人一事,在忝州高層小範圍流傳,因無人親見,各王相信程度不一。


    詹冒身為第一鬼王,打心底不信,倚仗人多,州主亦在,借機悍然出手!


    雙拳相擊,一聲爆鳴!


    詹冒拳鋒倒卷,震飛數丈,仰天摔倒。


    腕骨已裂成數塊!


    他拳力本就不及,更何況薛通另具法寶加成。


    差距之大,超乎想象。


    詹冒原以為至多吃點小虧,不料當場骨碎,已無法續戰。


    “住手!”


    穀石峒喝道,眉毛擰成一團。


    “鬲州鬼修即刻便到,我方實力大損,需穩住楊世傑。”穀石峒心念電轉。


    “交換俘虜吧,解藥事了後再給。”


    ……


    詹冒忽然挑釁,穀石峒大惑不解。


    那日他與莫辰商量,開了場秘密會議,僅召集鬼王及輔將,決定釋放人質,赴小岩鎮交換。


    忝州鬼修分兩批出動,詹冒、莫辰在前,洛鬆元、冀悠與少量鬼侯扮路人在後。


    穀石峒特別交代,此事僅參會者可知,絕不可透露外人。


    而今消息泄露,彰示內奸必出在三王三輔,和李青洪之中。


    “詹冒是內奸,故意挑事,廢了自己”穀石峒心道。


    ……


    薛通扔出寵袋和裝解藥瓷瓶,接過莫辰緩緩推來的灰色袋子。


    他神識袋內一掃,竺立真三人被綁,昏迷不醒。


    僅無知覺的修士,方能塞入寵袋,不過時間愈長愈難蘇醒,甚至可能一命嗚呼。


    裝人之寵袋品級低劣,以薛通的神識,一掃即知。


    詹冒艱難起身,綁紮手腕,滿目怨毒。


    “鬼族的事你們自行商量,打起來楊某再摻和。”薛通又走遠了幾丈。


    另一隊忝州鬼修,悄然加入隊伍。


    “你打傷詹鬼王,不可一走了之,林邊待著。”


    “鬲州鬼族到了!”穀石峒指了指天邊,說道。


    兩艘中型飛舟,十二鬲州鬼修。


    尚算開闊的山坳,大有演變成決勝戰場的意味!


    ……


    薛通沒走,除了解藥,還想混水摸魚。


    他經曆戰事無數,所見場麵太多太多,隻消來得及逃跑,就不會膽怯先溜。


    穀石峒臉龐黑氣,幾乎蓋住了金色。


    “段鶴年這老鬼,還另請了艮州鬼王!”


    青焰、赤發、吊睛、棕牙四王,另兩名服飾不同的艮州鬼王,赫然跟在段鶴年身後。


    其餘輔將,皆是宗師大成級鬼修。


    “怎麽,欲在此決戰,一統鬲忝兩州”穀石峒挖苦道。


    “那不正是你想的嗎勾結人族,害我鬼王。”段鶴年針鋒相對。


    “你哪來的消息,本主與人族交換俘虜,你們卻擅闖忝州,全然不顧妥羅域規矩。”


    “你不思安心待在忝州,早晚闖禍,識時務手下投靠本主,有何奇怪段某來,是想談合作抓人族一事。”


    “合作不必了,按老規矩,比試決定兩州歸屬。”


    老一代州主比試,鬲州落敗,被迫從資源更豐的地域,遷至忝州。


    穀石峒百年前挑戰再度告負,忝州鬼族繼續飲恨,搬不回原址。


    “挑戰需冥府監使見證,段某非為比試,而是為抓獲人族奸細,穀州主不會否阻攔吧。”段鶴年說道。


    穀石峒若阻攔,則係公然袒護人族,在鬼界,誰也無法承受這樣的罪名。


    “段州主請便!”


    穀石峒出人意料,微笑言道。


    他笑容詭異,無人知他葫蘆裏賣的啥藥,或許在等鬲州鬼修抓捕薛通時,突然發難


    段鶴年吃不準。


    “隻憑擅闖一條,穀州主就該討個說法,要求交出內奸。”


    “鬲州既與本尊為敵,那今後某城城主倒黴,就怪不得楊某了。”薛通高喊,主動挑事,激化事態。


    “穀石峒,你我同為鬼族,豈可不一致對外鬲忝兩州的事好商量。”段鶴年再三勸說,寄望與穀石峒聯手。


    “拿回鬲州才是穀某第一要務!”


    穀石峒不為所動。


    三方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局麵。


    薛通可進可退,人質到手,大不了不要解藥,不混水摸魚。


    穀石峒處境最佳,薛通和段鶴年鬧翻,對他大為有利,唯一擔心段鶴年冒鬼界之大不韙,在他的地盤開戰。


    段鶴年情況不妙,說不動穀石峒又樹敵薛通,今後日子難過。


    最不利的一方,最想求變,段鶴年拋出備用預案:“段某答應比試,無論今日或改日,穀州主輸了,百年內不談易地一事,無論輸贏,皆與我同抓楊世傑。”


    “段州主還需說出安插在穀某身邊的眼線!”穀石峒抬高價碼道。


    “行,其實段某說不說,穀州主一樣很快能查到。”


    薛通心往下沉!


    穀石峒選擇了以鬼族方式解決紛爭,放棄與人族合作。


    薛通絕影步,無聲無息躥出五十丈。


    穀石峒、段鶴年不約而同,一並追趕。


    妥羅域兩大頂尖高手。


    薛通偷偷捏碎傳音符,告知樊如花千萬勿動,等他回來。


    樊如花藏身地洞經他精心偽裝,除非明知暗藏玄機,否則絕無可能路過時發現。


    薛通箭一般飛越山丘,鑽入厚重的灰蒙蒙霧層。


    穀石峒、段鶴年,距離五十丈。


    “你二個誰願合作,偏僻處與本尊聯手,殺了另一個”薛通挑撥道。


    無論此話真假,已猶如在平靜的湖麵投入石塊,穀石峒、段鶴年的內心,不由自主泛起了漣漪。


    心思一重,遁速自慢。


    段鶴年動用飛行法器,一條窄窄的黑色毛毯,逐漸拉近距離。


    薛通換乘金弩舟,速度重占據上風。


    待弩舟力盡,身後二鬼,已成了天邊的黑點。


    薛通改乘獠鷲,雙掌一按,狂注法力。


    獠鷲歡鳴,飛速頓提五成,與弩舟相當。


    “我就不信你們追得上薛某!”


    ……


    段穀兩人間的差距亦慢慢拉開。


    段鶴年在前,拚命張望,隻見灰色雲靄,不見薛通人影。


    穀石峒在後,段鶴年的影子漸變得模糊不清。


    他換上第三條飛毯,此條飛毯用盡,便再無飛行法器,除了打道回府,更無第二種選擇。


    “本尊飛毯品質一流,姓楊的哪來那麽快的法器”


    穀石峒正自思索,猝然一驚!


    他猛地一個翻滾,伴隨一聲刺耳的裂帛之音,他身下的那條飛毯,已撕成了兩半!


    一道青光,貼著他的肩膀穿了過去。


    穀石峒急墜,勃然震怒!


    那道劍光勾起了他心底的記憶,百年前段鶴年劍光的氣息!


    他永遠不會忘記,段鶴年當年的青色劍光,刺穿了他的肩膀,一舉獲勝。


    “段鶴年竟敢偷襲我!”


    穀石峒的憤怒,如火山爆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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