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恍若啥事都沒發生,全然忘了適才的爭鬥。


    “哦,玄淩魔長請!”嘯水回過神,說道。魔晃山口,數十人遠遠觀戰,柯燊牽來驪駕,跟隨孔雀車向西。


    犴鹿車夫,撿了點途木血肉和遺物離去。……萬獸山,三山兩穀,籠罩霧霾之中。


    萬獸宮前,七彩孔雀止步,薛通跳下輦車,打開話茬,指了指孔雀說道:“此禽煞是罕見,養很久了吧。”孔雀魔侯後期,不算尾翼,身軀與魔馬相當,若非戴著喙套,早啄死了魔馬。


    地魔分級魔徒、魔使、魔候、魔君、魔尊,孔雀與薛通獠鷲相當,先天後期。


    “百餘年前,巨烽的異族兜售禽蛋,兩枚七彩孔雀蛋混於筐內,當作尋常雀蛋賣給了萬獸莊。”嘯水時至今日,一想起嘴角仍帶笑意。


    萬獸莊飼育魔獸,育至魔使級出售,魔寵品類繁多。


    “除了買獸蛋、幼獸,山莊還得自己育崽吧。”薛通問道。他挑嘯水在行的提問,亦是為套近乎,人族較魔族狡黠,尤其薛通這種。


    “嗯,捕獲魔獸,磨去鋒牙利爪,養些日子,或可得獸卵獸崽。”聊過一陣,薛通見時機火候已到,遂問:“昭雲魔族,去往暗孛的少了吧。”


    “那是,黑粦魔尊性急,輸了關鍵一戰,損失六萬魔兵,隻能固防狼山界道,如此情形誰還願去。”嘯水說道。


    “魔尊大人當年受了很多苦,擔心魔手無法殺盡進入地宮的人族,布置器魂池,隻是那麽多的靈液哪來的啊。”薛通又問。


    魔手脫困過程在曜星洲早傳得沸沸揚揚,薛通所說並非常人不知的細節。


    “魔尊在古戰場待了很久,淬煉寶戟至地級,多餘的器魂用在了靈池。”


    “玄淩也想去古戰場試試,嘯水兄覺得怎樣”


    “我勸你勿動此念,百年來器魂寥寥,徒剩屍魔,不少魔君死在了那裏。”薛通萬獸莊逛了半日,與嘯水混了個臉熟、關係大幅緩和,得悉古戰場一事。


    他回府後打賞護院仆傭,途木的錢料想都花在了女人身上,儲物鐲內僅百餘萬靈石,薛通賞了近半。


    “即便城主不追究,途木朋黨難說不會找本君麻煩,你們若覺危險,盡管離開無妨。”薛通說道。


    魔族內鬥,通常不殘殺仆從,薛府的人,隻走了不到三成。途木家人告狀,昭雲城主箕陽派手下魔君調查,聆聽嘯水和圍觀者陳詞。


    薛通瞅準時機,送出百萬靈石。途木已死,家族無力,出手哪有如此氣魄。


    最終裁定薛通交出途木寶刀,靈石靈物因說不清楚,未予細究。但警告薛通,今後在昭雲轄地,除非玄淩府遭受攻擊,不得再殺任何魔族。


    魔人鬥毆實乃常事,途木不占理,城主裁定,算是尋常分寸。一晃兩月,無魔修替途木出頭,柯燊來報,薛通交還法寶不久,途木府的人便賣了園子,鳥獸散去,那個叫香綺的女修,也不知所蹤。


    ……薛通研讀地圖,旁敲側擊詢問柯燊,確定古戰場位於昭雲和巨烽間的落鵠高原。


    三千年前,曜星洲爆發了迄今最大的一場族群惡戰,曆經十載,戰死魔族百萬,尤以屠封山一帶最為慘烈。


    其後以屠封山為中心,冤魂、器魂叢生。薛通嚐到了法寶品質提升的甜頭,耐不住欲去。


    玄凜鎲器魂洗煉後,他在鎲身新刻了兩枚無屬性法文。刻完略試幾招,不算法力蠻力提升,鐵鎲之威已有近兩成的小幅增長。


    鐵鎲吸入器魂愈多,品質愈高,愈能刻上更強的無屬性法文,雙管齊下,煉成地級法寶愈快。


    薛通估計,印刻十枚法文,當能升至地級,威力暴漲。


    “好歹吸些器魂,再刻兩枚法文!”他封了後院,告知柯燊,若外人來找,一律以實相告,兩年內必回。


    沒幾日,薛通出現在北方嶺原小鎮。嶺原西北,翻過一座山,便是落鵠高原的地界。


    鎮上最大的酒館,坐了幾桌客人。都是些魔使級魔修。


    “魔君大人!”絡腮胡子率先起身,惶惶道。


    “你們都嶺原的”薛通大刺刺問道。


    “是是!”


    “常有魔修自南而來,路經嶺原,去往落鵠吧。”


    “是是!”


    “你們久居於此,說點傳聞給本尊聽聽。”薛通一屁股坐在臨桌位子,令道。


    幾人七嘴八舌,說了一通。大意去落鵠的魔修,無論魔候魔君,約半數沒能回來,傳言屠封山有成百上千的屍魔和器魂存在。


    “別說屠封山了,就是五百裏外的雁鳴穀,這些年死的魔候就不少。”絡腮胡子嚷嚷道。


    “我還聽說有人長期潛伏,專事謀財害命。”另一魔使說道。


    “好,你們繼續喝酒!”薛通扔了袋靈石走了。雁鳴穀早沒了飛雁,灰蒙蒙一片,薛通知急不得,哪來那麽多魔物,他深入百裏,將鐵鎲插在空曠地,躲於暗處,他右手戴蠻神拳套,左手指間不時噴射法力流,保持鐵鎲九道靈紋微微發亮,吸引器魂。


    薛通最大的優勢便是倚仗黑刀和通靈寶鞭,膽子遠較常人為大,直入危險地帶,快速采集到所需資源。


    一夜無事,薛通換個地方,如法炮製。他越走越深,月餘後離屠封山五百裏。


    “轟!”鑽出一頭魔候大成的屍魔戰場亡靈互相吞噬,足夠強大即能鑽入半腐的屍體,小幾率會嬗變成僵屍魔,吞食腐屍,吸收魔氣進化。


    屍魔喜鑽軟土,地底東鑽西鑽,感受到人體生靈的氣息,便破土而出。


    “交給你啦!”薛通身側,魂獸飛出。暴猿一下即將屍魔按倒,尖牙咬穿屍魔的腦袋。


    半月後。一道亮光,射向玄凜鐵鎲。


    “叮!”一聲脆鳴,六千二百斤的鐵鎲竟翻了個跟頭!薛通大喜,星光下一個淡淡的銀色人影,正盯著玄凜鎲發愣。


    一股冰冷的兵器肅殺氣息已擴散開來。薛通右手驟然一抓。人影瞬移,但爪影更快,鷹捉小雞般鉗住了器魂化成的影子。


    “啵”人形器魂爆裂開來,化作千百縷銀灰細線,空中彌漫強烈的兵戈揮擊之感。


    玄凜鐵鎲猛然一個翻滾,將銀灰細線悉數卷了進去。薛通捕獲的第一個器魂!


    他白晝煉功,夜間東遊西蕩,誅殺屍魔、收集器魂。……


    “器魂太少,折騰八九月,鐵鎲吸魂三次,屍魔倒殺了一儲物鐲。”薛通歎了口氣,望了望不遠的屠封山。


    “不行就早點回昭雲”果不出所料,除了屍魔,他在屠封山腳繞了一圈,器魂的影子都沒見著。


    “難怪嘯水勸我別來!”薛通換了個方向,打算繞至嶺原,班師回府。


    沒過幾日,行至落鵠高原邊緣。


    “有人!”薛通眸光審視前方樹林,六枚蹩腳的警戒符若隱若現。


    “低階魔修來此作甚”薛通納悶,彈射冰珠,結結實實擊中符心。


    “嗤”燃起火光,薛通神識迅速一掃,人影朝東北角躥去。


    “出來!”怯生生走出兩名青年魔修。


    “魔使大成,來這找死”


    “大人,我倆不得已來此,非為尋找器魂,而是找人。”


    “找人!”


    “我倆是百裏外墊村魔人,遭族長逼迫,請尋找器魂的高階魔修幫忙。”


    “幫忙這麽說族長知器魂在哪”


    “族長特意交代,遇魔君須直言無器魂消息,隻懇求替墊村說情。”


    “說什麽情”


    “屍魔外溢,屢襲墊村,吾村幾次求遷至六百裏外的埠鎮,當地魔人要價太高,城主令吾等自行解決,一直談不攏。故而想請魔君級大人陳情,求城主責令埠鎮接收。”青年魔修說道。


    “本君哪有閑情,管這等破事!”薛通喝道。青年魔修的黑臉,漲得微微發紅,嘟囔道:“族長說啦,但凡有大人肯進村,我倆便算完成任務。”


    “哦”薛通心裏微微一動,


    “之前你們可曾遇過魔君”


    “二十年間,每月等十日,前後遇見三位大人,無一願意進村。”


    “那好,前麵帶路!”兩名魔修登時手足發顫,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破落的魔人村莊!木屋長久失修,少量的青石磚房也暗淡無光,五六百戶魔人,幾乎家家戶戶都湧出屋外,好奇盯著不知多少年沒進過村子的


    “魔君大人”。


    “都滾遠點,我和大人有要事商量!”族長揮手,喝令族人遠離,請薛通進屋。


    族長緊關房門,說道:“魔君大人已知墊村的苦,小的不敢白請大人幫忙,卻又拿不出好東西,隻有這個。”說完取了隻綠油油的瓶子。


    薛通神識觸碰,盡數彈回,他瞄了眼瓶塞,上刻一枚不識的封印,問道:“你想用瓶子,換本君去城主那求情”


    “是幫墊村辦妥,隻求情不算。”族長說道。


    “你哪來的瓶子”


    “五十年前在落鵠所得,玉瓶埋於一堆爛骨,不見其它有價值的東西,諸如法寶、儲物法器。”


    “你認識封印”


    “魔君高階封印,故小的也就放棄嚐試。”


    “埠鎮的要價,比你們高出多少”


    “一千萬靈石”薛通心裏嘀咕:“族長這是要我賭一把啊。”


    “你不擔心本尊強搶”


    “魔君大人願意進村,就不像強搶之人,再說這麽多村民,總不至都殺了吧。”


    “你沒懷疑瓶內封了個極強悍的器魂”


    “懷疑過,但器魂對小的基本無用。”族長魔候中期,說的確屬實話。薛通思慮:“幾人神態沒在說謊,玉瓶宗師高階封印,若為器魂約能刻兩或三枚法文,也就千萬價值,占不了多大便宜,若非器魂,而係惡魔之類的玩意,亦弄不死薛某,魂獸總能補點回來,賭就賭一把罷。”薛通去了趟埠鎮,確認族長所說,回村後取了件魔族法寶和兩百五十萬靈石,寫好字據,換了綠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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