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璟樓交換會的場麵很大,大廳裏擺了七張大木桌,每張桌子圍了三十餘人,武徒期後天期武者各半。


    薛通出掉夔首盾、墨熒劍,換來一批藥株,靈藥用於煉製二、三品的丹藥,將來提升煉丹技藝,總能派上用場。


    梁肅、餘長春、路陽子、杜青雲、羅貫通、程嵩、孔衛煥這些人,皆為實力不俗,乃至響當當的後天武者,七人儲物袋內的靈材、功法數量驚人,當薛通見到有人欲以一枚後天頂峰期妖蟒的內丹,交換一根千年寒硯竹時,當即出手換了過來。


    他坐至一張先前未換過物的桌子,取出一支“地浪筍”,羅貫通和杜青雲的儲物袋內各有三味天成丹靈藥,重複多出。


    “鄙人的地浪筍隻換天裴果、紫霖草、鳳棲藤中的一樣,有此靈藥的道友,若看不上地浪筍,想換靈石或別的什麽,盡可商量。”薛通沉聲道。


    此時交易會漸入佳境,到了主動出擊的時候。


    “哦”、“咦”、“嘖嘖”。


    明亮光石燈照耀下,一尺長的晶瑩嫩筍,立刻引來陣陣驚歎。


    “道友可否考慮出售或換點別的?貧道手裏有兩袋鐵精,價值九萬。”說話的是一名後天中期的老者,看樣子是想為弟子或兒孫們置備。


    薛通搖了搖頭,“在下隻換適才說的三樣。”


    他足足等了半個時辰,陸續有七八名不死心的武者,嚐試用物或靈石交換,均遭他拒絕。


    此時交換會已入尾聲,部分人心思鬆動,薛通乘機用靈石買了一具不大常見的武徒期妖雕獸屍。


    他靈寵袋裏的獠鷲已長高至兩尺,定期吞食武徒期的妖蛇蛇膽,而吞吃妖禽,一樣利於其強力成長。


    ……


    “道友留步!”


    薛通方出璃璟樓,被一名武徒頂峰的中年人叫住,“道友的地浪筍未出,我認識一位朋友,有道友想要的東西。”


    薛通眼睛一亮,“什麽靈藥,不知如何換法?”


    “我朋友的紫霖草,當年收集時多采到一株,高價出售或用化障丹靈藥交換。”中年男子說道。


    薛通心中一動,化障丹的靈藥他並非沒有,羅貫通儲物袋內三樣,其中多的七色靈芝,市價賣給了大月門竇敬。


    換靈石乃薛通首選,化障丹離他還很遠,但需留以待用,免得將來費力尋找。


    “多少靈石願賣?”薛通問道。


    “十五萬”


    十五萬超正常七萬市價一倍,以宰人著稱的金鸞商行也隻不過八萬收,十萬賣。


    薛通內心實願挨宰,十五萬就十五萬,靈石不成問題,但他還是流露出為難的樣子,“我湊一湊,請問在哪交易?”


    “百邈穀東山院”中年男子道。


    “哦”薛通眼睛骨碌碌一轉,說道:“好,明日午時,百邈穀見。”


    “道友爽快!別忘了還有五千靈石的掮客費。”男子說道。


    “嗯,成交時少不了。”薛通飛快答應,男子臉上飛掠而過的驚訝表情沒能逃脫他的眼睛。


    玄門交易往往在第三方地盤進行,薛通身為弱者,答應去百邈穀大出男子意料,男子望著薛通遠去的背影,歎息道:“終究還是個雛兒。”


    薛通聽聞百邈穀,已知欲交易者係昔日見過的奚仲康,無論奚仲康還是總管符雍,他都印象不堪,當年二人故意放出沈安的消息,害他不淺。


    “賺黑心錢就算了,動壞腦筋那可怨不了我!”


    “奚仲康管代之職,中年男子大抵是奚府客卿,在交換會見機行事,尋機宰人。”


    ……


    百邈穀。


    東山院位於四季園東麵的一座小山,位置偏僻,院前半裏山徑與大路相連。


    薛通拾級而上,問中年男子道:“道長是奚穀主的客卿嗎?買個靈藥,搞這麽複雜。”


    中年男子神色難堪,勉強浮出笑容,“奚穀主很重視,鄙人百邈穀客卿茅盺。”


    “羅道長放心,奚穀主在闐豐多年,又身為管代,靠得住。”


    其實茅盺也不確定交易靠得住否,他估計殺人越貨不至於,或許額外多點要求,但既為客卿,免不了替金主做事。


    “嗯,羅某也這麽想,所以才來了。”


    管家等在院門,茅盺打聲招呼,徑直去了。


    小院除了奚仲康、符雍,再無旁人。薛通暗暗好笑,他修法的等級不高,帶來了諸多好處,料想後天中期的奚仲康也不屑布置陷阱,必認為吃定他綽綽有餘。


    薛通仍未大意,神識一掃,確定地麵牆體毫無異狀,放下心來。


    “聽茅客卿說羅道友準備購買本穀的紫霖草?”奚仲康大大咧咧說道。


    “是,奚穀主可否讓在下看看貨?”


    “當然”奚仲康說完,懷裏取出一隻錦盒,打開了蓋子。


    一股草木清新的氣息撲鼻而來,盒中一株紫色的小草,飽滿潤澤,葉上三條白紋,將將長至一半的地方。


    “嗯,好!袋裏十五萬五千靈石,奚穀主點點。”


    符雍接過靈石袋,傾倒於桌,靈石數目不多不少。


    “你不擔心我收了錢不給貨?”奚仲康問道。


    “那不至於,以穀主的身份,豈會為十五萬靈石做出如此沒品的事來。”


    薛通心想:“十五萬對你乃一筆大財,我滅掉的後天後期,也就這點身價,至不至於難說得很。”


    他袖子一卷,將紫霖草收袋。


    “嗬嗬,說的好!”奚仲康說完,朝符雍使了個眼色。


    “聽說羅道友多了一枝地浪筍,百邈穀有意按市價收購。”符雍說道。


    “在下的地浪筍需留著換其他靈藥,贖不能從命。”


    “果然來了!”薛通心道。


    “準確的說,你不賣地浪筍,走不了!”符雍麵色一沉。


    “嘿嘿,準確的說,你們想搞事,硬要把財寶往我口袋裏裝,我也不反對。”薛通連笑帶諷。


    “找死!”符雍驟然色變,一隻手抓了過來。


    薛通微微側身,避開要害,他護體的光幕和近身罡魔氣罩砰然形成,符雍一爪抓潰光幕,立刻感覺抓上了一團粘稠無比的淤泥,爪力一滯,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你打錯了算盤”薛通搖了搖頭。


    陡然間拳風大作,一拳揮出。


    符雍聽聞拳風即知不妙,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想避已然不及,鬼煞拳轟開他身前的光幕,結結實實正中其胸口。


    符雍半個字都沒來得及吐,人就直直飛了出去。


    “符雍這麽不經打?”奚仲康印象中自己五招之內擊不倒符雍。


    他尚未完全明白過來,薛通已冷冷道:“奚穀主,還認得我嗎?”


    薛通說完,眼神突變。


    易容一術,最難即為眼神,眼睛乃精神之窗,薛通精神力爆強,他裝出的眼神,奚仲康絕無可能察覺出異常。


    “你是...”奚仲康感覺此眼神似曾見過。


    “沈安倒在楊氏藥鋪,穀主還記得吧,當時放出消息的是不是你?”


    “哦,你是楊世傑道長!”


    “沈安暴屍荒郊,也是你幹的吧。”


    “不是、不是!沈安死在欒靜手裏。”奚仲康心底升起一絲希望,最好薛通是為沈安報仇而來。


    “這麽說你暗通欒靜?”薛通心念一動,問道。


    “哪有,我是展星閣的人,怎敢暗通闕仙宮,欒靜懸賞,在下不要白不要。”奚仲康慌忙解釋。


    “要不楊道長十五萬的靈石取回,紫霖草算在下白送?”


    “我隻要你的人頭!”薛通問清之後,豈會讓奚仲康多活一刻。


    奚仲康身形暴退,但薛通的涳濛爪更快,一爪便抓碎了奚仲康的腦袋。


    他大袖一揮,三枚法器級骨釘射入逃至院中的管家後背。


    他收回靈石,摘下三人儲物袋,東山院放起大火,連屍帶房,燒了個幹淨。


    待黜置使府接到消息,薛通的遁跡早已無從尋覓。


    ……


    “魏賢弟來了啊,快請快請!”


    薛通依魏庚所給模具,換回了當年魏無恙的模樣。


    “嗯,安排得怎麽樣了?”薛通問道。


    “都安排好了,在西十八街租了足夠大的園子,正等魏賢弟過來,隨時可以搬。”


    薛通搬至詹田生新租的園子,順帶討教種藥植藥之法。


    詹氏兄妹自是知無不言,悉心講解。


    闐豐城瘋傳,外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散修,殺了百邈穀主。


    但隨著藥材交易會的盛大開幕,消息很快被湮沒,坊間傳言,本屆藥材會,極可能是人蠻大戰前的最後一屆。


    詹氏兄妹往返於藥園和交易會現場,多年來終於第一次買到了所有心儀的藥苗和種子,喜悅之情不勝言表。


    “本錢夠嗎?”薛通問道。


    “夠了夠了,五萬本錢就差不多了,七萬二非常充足,將來賺了錢,賢弟的一半哥哥一定留著。”詹田生情緒激動,有種發誓的感覺。


    “無恙當然相信,詹兄別總惦記著分成,必要時需用則用,另外你兄妹的修為也需抓緊,為弟還有幾盒渾元丹,送給你們。”


    奚仲康三人袋中,有不少適合詹氏兄妹的丹藥,薛通不敢給太多,隻給了三盒。


    詹氏兄妹修為太低,詹田生武徒後期,詹奕武徒中期,以致常招欺負。


    “這哪成!”詹田生拒絕道。


    “不要糾結這些小事,好在你倆大致也算本地人,闐豐又是種藥大城,規矩完備,亂七八糟的事會少很多。”


    “但有一樣,我上次說過,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們見過。”


    “我準備去集源城一趟,過幾年再來。”


    薛通交代清楚,將丹藥塞給詹奕,與兄妹倆告別。


    他當然不會去集源,他要留在闐豐,找欒靜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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