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家的人看上去俱有些愁容,顯然與家族境況不佳有關。


    一群人用蠻語嘰裏呱啦一通,巴爾木雙目含淚,巴爾雅更是低聲抽泣。


    巴爾烏特止住眾人議論,“請薛道長說說集源城的事。”


    薛通扼要說完,巴爾族人嘰哩烏嚕又一通爭執,巴爾烏特對薛通說道:“亙善巫師對蒼鷲機關暴起傷人一事,想問問道長。”


    亙善的蒼鷲嚴格說來屬機關術的一種,不如傀儡術煉成的傀儡富含靈智,能長時間自主行動,蒼鷲機關維持的時間短,動作固定。


    屋內唯一佩戴披巾,身材最瘦的巴爾亙善問道:“道長說有一道黑影打入機關靈樞,可知那是什麽法術?”


    “鬼道場法術稀奇古怪,在下見識淺薄,真不知用的何法,隻能胡亂猜測,或許是癲狂鬼符之類的東西,精神法力合二為一,兼有傀儡術的成分。”


    “亙善巫師可有線索?”


    亙善後天中期,蠻族中難得一見的修法者。


    亙善掀了掀鼻孔,額頭皺起深紋,“大概也隻有這些了,道長好見識!”


    “人族的話不可信!當初若聽我的不去集源,哪會有今天的麻煩事?!”一名光頭虯髯蠻族,氣哼哼站起,指著薛通說道。


    “姓薛的十分可疑,應立刻請族長大人來處理。”


    “你怎麽說話的,道長救了四名族人,又揭穿了奸人陰謀,你不感謝就算了,還說別人可疑!”一名拄著鐵拐的長發老嫗抗議道。


    薛通不以為忤,光頭所言屬意料之中,誹議懷疑他早有準備。


    “薛道長救了族人,抓了俘虜,是巴爾家的尊客,巴爾庫不得無禮!”巴爾烏特吼道。


    “我本可一走了之,入寨是想助巴爾家一臂,搞清楚鬼道場陰謀。”薛通說明來意。


    “尊客說的對,蒼鷲機關絕不會平白無故暴起殺人,背後一定有重大陰謀。”亙善力挺道。


    “嗯,幾天後真相即將大白,我抓來的俘虜請派人嚴加看管,需要盤問時請叫上薛某,問問鬼道場到底想幹什麽。”


    薛通說完嘿嘿一笑,“聽說巴爾家欠收,這點獸屍,送給貴寨吧。”


    儲物袋中裝滿十餘具武徒中期的妖獸獸屍,對薛通來說已然無用,不如做個人情,送給巴爾族人。


    “啊!”木屋蠻族個個瞪起大眼,興奮得不停搓手,這袋肉少說也有三四萬斤,何況還是難得的妖獸獸肉。


    就連光頭蠻族的目光也瞬間變得柔和起來。


    “哢機姆,康巴隆斯!”


    “嗚~嗚~”長長的牛角號,召喚全族老小集合。


    “尊客請移步客屋”


    ……


    第三層的廣場樂器奏響,佩飾五彩羽毛的蠻族老少載歌載舞,幾十口鐵鑊熱氣騰騰,石架上懸掛獸肉,燒煮炙烤,肉香和歡樂溢滿了整座山寨。


    薛通負手而立,遙望天邊的新月。


    “恩人!”


    “恩人不但救了我兄妹,又替我倆洗刷了冤情,送給族人如此多的獸肉,我們…我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了。”


    是巴爾兄妹。


    “不談這些,程嵩、汪三要來算賬,我想了解一下霧鎖峽的事,看看鬼道場的圖謀是否與此有關。”


    “霧鎖峽是巴爾家祖上傳下的封地,山寨向西七十裏,那裏常年大霧彌漫,野獸妖孽出沒。”


    “兩年前,峽穀的黑氣越來越重,獸群減少,整日陰風刺骨,一小隊族人失蹤後家主親自前往,深入一半不敢繼續,我兄妹在族中地位卑微,細節不詳。”巴爾木說道。


    “外人能去嗎?”薛通問道。


    “外人絕對不行,蠻族領地意識絕強,擅自闖入必拚個你死我活,所以巴力、巴泰家知道霧鎖峽的事後,僅是嘲諷了我家一番,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哦,這麽看來,鬼道場應該不像在打霧鎖峽穀的主意。”


    巴爾烏特很快派人來請薛通,在山底地牢盤問趙蓬,趙蓬麵色蠟黃,有氣無力但口風極緊,一口咬定蒼鷲殺人,他隻是捉拿巴爾兄妹交差。


    巴爾庫暴跳如雷,提議嚴刑拷打,薛通連稱勿急,打傷打殘趙蓬徒增口實,鬼道場的人應該很快就到,揭開謎底用不了幾日。


    兩日後,鬼道場的人未到,巴氏族長巴力突和巴泰家主的長子巴泰克修卻先期抵達。


    巴力突係巴爾家請來,巴泰克修則是收到汪三飛隼傳信,先來求證。


    “什麽,一個不知底細的人族救了族人還抓來了俘虜,你們這樣亂搞我巴族要受多大的牽連!”巴泰克修知曉後哇哇大叫。


    巴泰克修身披虎襖,胳膊大腿上的肌肉一股股爆起,嘴角獠牙油光鋥亮。


    薛通心道:“這家夥眸若清泉,眼神銳利,想必智力在蠻族中出類拔萃,難怪能和程嵩勾結使壞。”


    “鬼道場抓走你們三十幾人你視而不見,倒說我讓巴族受牽連,可笑!”薛通說道。


    “混蛋竟敢如此無禮!”巴泰克修大嘴一張,血紅的舌頭全露了出來。


    “抓來的趙蓬後天中期,你武徒大成抓得了他?也就騙騙烏特這樣的老糊塗!我現在懷疑你和趙蓬有意串通,打入巴爾山寨伺機生亂!”巴泰克修言辭極為犀利。


    場上氣氛瞬間凝固,巴泰克修的懷疑不無道理,巴爾庫的眼神說明他完全同意,巴爾烏特的神情略帶猶豫,隻有亙善無任何懷疑的表情。


    “我試過薛道長,力大驚人。”巴爾烏特替薛通說話道。


    “你老糊塗了,被狡猾的人族騙了還替他說話!”巴泰克修駁斥道。


    “你打不打得過趙蓬?”薛通神態自若,問道。


    “廢話,趙蓬那樣的弱雞,本座能把他撕成碎片吃了!”


    “怎麽?你想和本座比試?”巴泰克修眼睛一眨,說道。


    “薛通想領教一下克修大人的神力”薛通淡淡說道。


    他此言一出,巴爾家人盡皆色變,巴爾烏特搓了搓手,為難道:“尊客,這...”


    巴泰克修力大無窮,自巴爾家第一力士巴爾塔戰死,家中再也無人能敵,巴泰克修從此在巴爾山寨飛揚跋扈,欺淩巴爾家那是家常便飯。


    “家主勿需擔心,薛某隻想問問打死打殘有什麽後果?”


    “嗯,隻要薛道友不是壞人,一旦受傷巴族會盡力治傷。”久不說話的巴力突說道。


    “克修,懷疑終究是懷疑,比試時需注意分寸。”巴力突叮囑道。


    “嗯嗯”巴泰克修心不在焉的敷衍。


    ……


    山寨角鬥場一側,圍滿了巴爾家人,擠不進的在上層遠觀,巴爾兄妹滿目驚恐,不敢相信恩人主動挑戰巴泰克修。


    獸人眼中,薛通一介人族青年,身板瘦小,在殘暴的巴泰克修的鐵拳下,不死亦必重傷,隻有寄希望於巴力突族長,見勢不妙立即出手,攔住巴泰克修了。


    “死!”


    巴泰克修轟出一拳,磨盤大的一拳!


    他壓根就沒想過對麵人族的生死,打成肉餅最好!


    薛通的青袍無風自鼓,鬼煞拳第五層,淡黑色的鬼頭,混合淡淡的灰黑色偏魔性罡氣。


    法力武技,肉身蠻力,在一瞬間爆發!


    轟隆!


    巴泰克修騰空飛起,半空中即噴出殷紅的獸人鮮血,臂骨寸寸折斷,重重砸落地麵,不省人事。


    薛通巋然不動,收回了拳頭。


    “好像差了一大截!”薛通對自己的表現滿意至極。


    “嘎烏嚕,西裏哢胡!”


    經久不息的歡呼響徹山寨。


    巴爾庫滿臉愧色,烏特家主和亙善巫師則喜不自禁,山寨的尊客一拳擊垮驕橫的克修,為巴爾家再立一功。


    巴爾兄妹相擁,喜極而泣。


    “用你們最好的傷藥,靜養一年,運氣好的話或可完全康複。”薛通在最後關頭收力一成,巴泰克修的髒腑才未受無可挽回的衝擊。


    他在兩拳接觸的刹那,已知巴泰克修不是自己的對手。


    獸人崇尚武力,血腥場麵見怪不怪,巴力突將幾塊黑乎乎的傷藥塞入巴泰克修口中,令人將其抬了下去。


    “道長猛力令人歎服,克修說程嵩明日便到,屆時辛苦道長參與談判。”巴力突說道。


    “當然,請族長大人放心。”


    ……


    清晨,山寨從晨曦中蘇醒,兩艘騖船緩緩降落,魚貫走出十餘人,其中五人是集源城被抓的巴爾家人。


    巴力突、巴爾烏特與鬼道場武者寒暄,薛通一聽汪三開口,頓時一呆。


    “汪三的聲音似曾相識...這麽怪的名字怎麽沒一點印象。”


    汪三長相猥瑣,後天中期修為。


    薛通關心的盧方、湯良未隨船前來,這讓他大大鬆了口氣。


    至少矛盾不會當場爆發。


    “巴族人利用鷲神機關殺害集源城俗民,祭神大典被迫終止,此為第一宗大罪;巴爾兄妹帶人擄走趙蓬六人,此為第二宗大罪。”


    程嵩開門見山,直接問罪。


    “嘿嘿,據巴力突所知,有人動了蒼鷲機關的手腳,施法癲狂鬼符才致蒼鷲失控,巴爾兄妹幸免那是因路過的薛道長路見不平,救了他倆並抓回了俘虜。”巴力突指了指薛通,說道。


    “就他?”程嵩陰寒的目光打量了薛通一眼,全然不信,而汪三臉上則有一絲異樣閃過。


    “程場主見到趙蓬,一問便知。”薛通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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