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雲飛過田慶所說,妖猿出沒的山嶺,在一片紅石高原停下。


    一望無際的紅石,毫無遮攔,視野極佳,杜青雲挑選一地建築石台,燃起一大池獸油,招呼血劍宗同門。


    紅石高原是血劍宗預定的集結之地,位於大泱湖正南五百裏,杜青雲馬不停蹄,一路不耗時采集任何靈物,最先抵達。


    ……


    雲霄宗營地。


    “裘師兄,你看!那是什麽?”朱青菱指了指灰蒙蒙的北方。


    天地交界之處,一片黑潮正向南移動,模模糊糊不甚分明。


    裘立軒出陣升入高空,極盡目力觀察,當他看清來物,立刻驚聲大叫起來:“天啊,嗜血蝠群!”


    營地內所有人都聽到了一連串急促的嘯喊,那是裘立軒緊急告警的聲音。


    宛若天邊滾滾而來的雷聲,越滾越大,遮天的龐大蝠群,先頭部隊已接近了營地。


    “快,快!”到處是驚惶的催促。


    黑壓壓的蝠群,來了!


    裘立軒的汗毛都倒豎起來,蝠群之大超乎想象,少說也有數十萬隻之多,更可怖的是那些蝙蝠大得出奇,平均翼展三尺,有的甚至超過了一丈。


    倘若蝠群的目標是營地,那雲霄宗一幹人死得渣都不會剩下,萬幸蝠群像似遷移,隻是路過這片山嶺而已。


    “慕師弟、你帶兩人照看陣盤,其餘的隨我來!”魏庚盡力用平靜的語調說話,內心實則早已掀起了驚濤。


    “蝙蝠群太大了!”


    嗜血蝠群經過之處,伸手不見五指,山呼海嘯的呼呼聲頭頂傳來,絕大多數的血蝠從營地上空掠過。


    即便如此,防護營地的熹光陣傾刻變得岌岌可危。


    法陣光罩上爬滿數千隻蝙蝠,整個光罩就像一隻蠕動的黑色蛋殼,毛茸茸的蝙蝠嘰嘰吱吱狂叫。


    嗜血蝠!猥瑣猙獰的醜臉,細長的蝠腳末端,長著比例奇大的腳爪,肉翅折起處一根尖鉤,鋒芒銳利。血蝠爪抓嘴咬,熹光陣殼的光芒極速減弱了下去。


    魏庚掌心打出一道白光,法力注入陣殼,他身後五名弟子一樣的拚命維持,護住搖搖欲墜的法陣。


    而慕良工麵前的那塊青玉陣盤,震幅陡然增強,嵌入的數塊藍色靈石,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灰色。


    兩名弟子手不停歇的更換靈石,慕良工則向陣盤中心狂灌法力。


    然而在上萬隻妖蝠麵前,這一切隻不過是杯水車薪,九牛一毛。


    陣盤巨顫,迅疾冒煙。


    凶猛的血蝠越聚越多,法陣隨時都會崩潰。


    若法陣潰滅...魏庚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好在隆隆聲漸行漸遠,大隊的血蝠飛離了這一片山嶺。


    “法陣潰滅時盡可能向北,以最快的速度逃命,生死就在一線之間,用宗門配發的馭雲符!”魏庚定了定神,下令道。


    “躲進石屋如何?”曹柯彪惶惶問道。


    “石屋雖固卻不保險,法陣崩潰的一刻會向外爆炸,大家施放爆彈,趁亂出逃或許更好。”


    “不過孰好孰壞,難下定論,自己決定罷。”魏庚變得不怎麽自信,他眼中萬無一失的營地,在嗜血蝠的衝擊下,如此的弱不禁風。


    “停止消耗法力,準備跑,想進石屋的快進!”魏庚哇哇喊道。


    他傳音慕良工,“慕師弟勿用飛簪,若需搭救弟子,務請視情況返回。”


    “嗯,師兄放寬心,小弟一定能救則救。”慕良工傳音答道。


    眾人停手,靜待法陣崩潰的一刻,心中盤算該如何逃命。


    無人走進石屋...


    “嘭!”熹光陣潰崩,向外炸開!


    魏庚拋扔出所有的爆彈,慕良工、朱青菱、裘立軒、曹柯彪...如出一轍。


    數十枚巨大的火球在半空炸開,火光中一團黑煙裹住魏庚,箭一般射了出去。


    魏庚躥出數裏,身後追趕的血蝠漸稀,他反手打出炎火,燒死最前的幾隻,身形暴起暴落,紅蓮劍光一片片掃過,將百隻妖蝠削成了兩半。


    銅屍感應主人的情緒,寒鐵槍對準密集的區域狂舞,不一會即沾滿了妖蝠的血肉,凶殘的血蝠一擁而上,利爪尖鉤從銅屍幹癟的軀體上扯下一條條的幹肉。


    銅屍渾若不覺,抓住一隻血蝠,任憑妖蝠在手心裏亂咬,狠狠捏爆。


    武徒期的妖蝠基本一招斃命,消滅光追來的血蝠,魏庚縱步飛奔,他遠遠瞥見,一名雲霄弟子被群幅圍住,危在旦夕。


    曹柯彪!他發動馭雲符的瞬間,一頭衝向外圍的蝠群,迫不得已跳下灰雲,換了個方向以騰挪術奔逃。


    小股蝠群很快圍上了他。


    曹柯彪滿臉鮮血,長衫破洞百出,血肉模糊的傷口紅中帶黑,蝠毒迅速擴散。他符籙一張接一張,但血蝠的數量實在太多,總有幾隻從空隙中鑽入撕咬,曹柯彪已成了血人。


    “魏師伯,救我!”曹柯彪見魏庚殺至,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一片可怕的陰影遮蔽過來,一隻後天期的巨型妖蝠從空中拂過,蝠翅尖鉤,輕鬆勾落了曹柯彪手中綿軟無力的鐵棍,利爪狠狠抓破了曹柯彪的腦袋。


    魏庚悲憤長嘯,終究遲來了一步,巨蝠扔下曹柯彪的屍體,振翅飛上高空。


    ……


    雲峰西南麓。


    薛通乘穿雲錐低空快速飛行,他正急匆匆穿越雲峰,遠處黑茫茫的浮雲引起了他的警覺,金瞳光芒隨之一亮。


    “嗜血蝠群!”


    薛通大驚,當即轉向西南,直飛出七八百裏。


    “有人!”前方小樹林中傳出激戰的聲音。


    兩人惡鬥正酣,紅衣女子的黑鞭啪啪作響,馬臉男的大劍砍上黑鞭,火星四濺,那黑鞭不知係何物做成,柔軟易曲,纏繞過來幾次險些擊中馬臉男子。


    更嚇人的是地上仰麵躺了個斷了氣的男子,一條粗大的鞭痕,從麵門直達小腹,鼻子和眼珠抽得沒了蹤影,胸口兩排折斷的肋骨,死狀慘不忍睹。


    二人動作愈來愈快,黑鞭帶著火光,大劍則覆上寒霜,幾輪鬥法之後,倏忽一個黑魆魆的影子穿出,一隻飛爪抓入馬臉男子的胸膛,血淋淋挖出心髒。


    “好狠的手段!”薛通藏身樹頂濃密的枝葉,屏住氣息,遠遠觀戰。


    紅衣女子收起飛爪,略帶狐疑的看了看四周,收妥戰利迅速離開。


    “女子貌似大月門的,途中的暗黑魔法尤其明顯,死掉的兩人屬七煞盟,看上去也不像好人,死得好!”薛通竟莫名湧起一股快感。


    薛通內心亦有一股殺人的衝動,白日嗚嗚的風裏,暴虐和殺戮的氣息比剛入秘境時已強烈了許多。


    ……


    樊如花的蜘蛛越變越狂躁,攻擊異常凶猛,數日前與一頭蠻牛作戰,全然不顧躲閃,用的完全是硬吃的肉搏戰法。蠻牛雖亡,斑狼蛛也傷了條腿,此時正匍匐在主人身邊接受治療。


    “有情況!”


    洞外警戒機關傳來告警,樊如花循聲張望,山穀入口,朦朧中一人自遠而來。


    “觸動了預警機關!”


    薛通悚然驚覺,此地有人!


    薛通朗聲說道:“在下雲霄宗弟子薛通,路經貴地,即刻就走。”他自報家門,為的是若遇雲霄宗同門,不會錯過。


    “雲霄宗武徒弟子!”樊如花心念電轉,於藏身處一躍而出。


    “等等,找你有事!”樊如花縱聲高喊,示意薛通留步。


    薛通止步,高度戒備,夔首盾和殤日劍隨時準備發動。


    樊如花麵帶桃花,眼波流轉,盈盈來到薛通麵前,“你是雲霄宗弟子?”


    “鄙人薛通,雲霄宗執法堂弟子。”薛通神情一凜,正色道。


    他如電的目光令樊如花心中一震!


    “通常武徒期男人在我的媚功下極難保持清醒,此子的精神力好強!”


    樊如花收起誘惑的眼神,柔聲問道:“這位雲霄宗師弟從何而來,怎會在此?”


    薛通未回答樊如花的問話,反問道:“你七煞盟的?為何極似我見過的大月門中一人?”


    “誰?你在哪見到?”樊如花麵色陡變。


    “鬆坡鎮拍賣會,不知其名。”


    薛通昔日所見樊如玉,正是樊如花同胞妹妹。


    “你在秘境見過她否?”


    薛通搖了搖頭,“薛某有事,先走一步。”樊如花武徒大成,他自不懼怕,但七煞盟與雲霄宗關係平平,又身處危險的秘境,與此等妖媚女子還是盡早分開為妙。


    “等一下!”樊如花大聲道。


    薛通聞聲臉一沉,“怎麽?不讓走?”


    他心道:“難道又要殺人奪寶?!”


    薛通迸發出的強烈殺氣令樊如花為之一驚,忙道:“薛師弟誤會了,如花並沒有強留的意思,隻是想請師弟幫忙。”


    樊如花與年青男子交往套路極多,她人美嘴甜,直呼薛通師弟,拉近距離。


    “薛某自身難保,怎幫得了...”


    “樊如花,薛師弟上回所見,係我胞妹樊如玉。”樊如花見薛通語塞,不知稱呼,遂言道。


    她閱人無數,觀薛通神情舉止,即知其非為胡亂殺人之輩,說不定可加以利用。


    “薛某很難幫上樊...樊師姐,告辭了。”薛通不為所動,拔腿便走。


    就在此時,樊如花腰間玉牌倏然一震,嘟嘟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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