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確定了,在我們營邊徘徊的,是斡魯朵?”


    “那裝束正是斡魯朵,我們本想抓捕,不料五人也沒抓到一人,反倒被其殺了三人,除了斡魯朵外,也沒這本事了……”


    中京城中,聽著親信的答話,奚王回離保臉色難看。


    遼國最精銳的部隊正是斡魯朵,乃是遼太祖設立的皇家警衛隊伍,負責守衛皇宮、遼帝出行的保安以及遼帝去世的守陵,相當於原本南朝趙宋的班直侍衛。


    這些年間,由於遼帝越來越昏聵,尤其是耶律洪基和耶律延禧這對爺孫上台,愈發的親小人遠賢臣,斡魯朵也混進去了許多沒有真才實學的庸碌之輩,但其他軍隊照樣在墮落。


    如此橫向對比,斡魯朵依舊是遼國最強的,若說一個人放倒自己部族五個好漢,確實是這支親衛最有可能。


    “如果真是天祚帝暗中派親衛盯著我,那就不是一味打獵,不理朝政的昏君了……”


    “城府好深啊!”


    奚王眉頭擰緊,惴惴不安。


    看著國內災民四處,怨聲載道,遼帝卻隻顧打獵,置之不理,自己又借助燕商的米糧樹立了威望,這位奚王的野心確實膨脹起來,生出了彼可取而代之的念頭。


    在這個時候,人是最敏感的,做賊尚且心虛,何況是造反?


    再者忠心耿耿的太傅蕭兀納,落得個被提防到病死,他這位有了異心的大族之長,一旦被盯住,那下場更不必說……


    奚王回離保眼神閃爍了片刻,就拋開猶豫,咬牙切齒地道:“沒有退路了,我必須先動手!”


    他原本準備蓄勢數年,暗暗策反其餘對契丹不滿的部族,一起掀翻天祚帝的統治,現在就動手,麵對的又可能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天祚帝,勝算實在不大,必須要尋找同盟。


    聯係耶律得重的人還沒有回來,看來遼陽府並不安分,要直麵女真立國的威逼,那位禦弟大王應該沒了餘力,回離保不再指望,朝著南邊看去:“隻能請求燕王的支持了麽?”


    奚族部落分布的地方,基本是中京道,這片地域直接與燕國接壤,若能取得那個中原強國的支持,此次勝算自然大增,隻是在心態上麵有些接受不了。


    “將這大燕當成大唐便是!”


    奚王對於別的曆史不了解,唯獨知道唐朝。


    因為遼就是自認繼承大唐正統,而當年大唐那萬邦來朝的場麵,四方蠻夷哪個不仰其鼻息生存?


    如此一想,中原強大,恢複大唐雄威,他請求支持,豈非理所當然?


    “傳中書省、都督府入宮來見。”


    當奚王的動向先是通過燕商,再由燕商身邊的機密部暗諜,快馬將情報送入燕京,李彥第一時間召集重臣。


    這次隻有中書省和都督府六名大員,看到這個消息後,盡皆怔然:“遼帝會先發製人,對奚王動手?”


    耶律延禧在他們的眼中,基本與宋末帝等同,並且一致認為,除非耶律延禧現在就病死,傳給下一個倒黴鬼,否則遼末帝應該也是這一位……


    女真那般犯上,天祚帝都沒有徹底動手,放任其坐大,現在突然對一個還沒有表現出反心的奚王下手,實在令人猝不及防。


    盧俊義驚愕之後,覺得這是好事:“我們支持的本就不是回離保,而是耶律得重,隻有那位禦弟大王上位後,才能對女真產生直接威脅,現在這個奚王既然要打頭陣,就讓他亂起來,最好將天祚帝推翻,讓耶律得重順理成章地上位!”


    蔡京輕輕搖頭:“恐怕不妥,耶律得重本就是契丹王族,天祚帝的親弟弟,文韜武略,能力出眾,他若是輕易登基,脫離控製,又當如何?”


    朱武也表示擔憂:“遼人的國力還是不容小覷的,有數十萬可用之軍,軍械充足,耶律得重若有振興之意,與金結盟,我等反倒樹立另一個大敵了……”


    時遷道:“若無我燕廷相助,耶律得重也難以輕易上位吧?他目前鎮守東京遼陽府,直麵金人的威脅,遼國一亂,金國不會沒有反應。”


    吳用突然道:“問題正出在這裏,此次奚王被逼反,金人有沒有參與?”


    此言一出,眾臣一驚,紛紛沉默下去。


    安靜了片刻,花榮率先開口:“女真滅了高麗,至今還不能統治,現在就瞄準遼國,是否太早?”


    盧俊義得了提醒,倒是立刻道:“不無這種可能,女真人軍力強盛,這是優勢,治理疲敝,這是缺陷,趁著奚王有不臣之心,挑起遼國內亂,悍然出兵,侵吞遼國,不失為揚長避短之策!”


    “諸位卿家說得很好。”


    直到這時,禦案後麵的聲音才響了起來,群臣立刻露出恭敬之色。


    就見這位君上起身走到了山河圖前,指了指遼金兩國的地盤:“如果此事是金國在背後推動,其實是明智之舉,越拖下去,對他們越不利。”


    李彥近來已經做了三件針對金國的事情:


    給奚族送米糧,安定遼國人心,不讓金國得到人口資源;


    這是綜合國力的壓製。


    給耶律得重安排“璿璣道兵”,積蓄力量,準備取天祚帝而代之;


    這是外交人脈的影響。


    組建佛教文化交流,入遼入金,以宗教影響對方,無論是接納還是驅逐,都能動搖本就不穩的統治根基;


    這是文化底蘊的交鋒。


    事實證明,哪怕隔了一個遼國,直接出兵風險太大,以燕國的國力,外加高屋建瓴的戰略思路,也足以讓金國焦頭爛額,不斷變弱。


    所以李彥樂得拖下去。


    前麵滅趙宋進程飛快,留下了些許尾巴,將那些清理清理,再將金國削弱,最後一舉推平,順理成章。


    能夠碾壓,何必偏要弄得驚心動魄,險死還生呢?


    不過金國還真的不像之前的勢力那些好搞定,如今提前動手,已經打亂了計劃。


    李彥並不知道,這其實是完顏宗翰凶狠的念頭,得到了完顏杲的認同,遠在開京的完顏阿骨打同樣是事後得知,但有時候歪打正著,確實是破局之法。


    別的不說,耶律得重那邊就沒有準備好……


    訓練道兵最要緊的是時間,從挑選到訓練再到應戰,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當年高麗之所以亡國亡得那麽幹脆,就是因為他們匆匆上陣道兵,在見識到了那神奇的能力後,自以為十拿九穩,結果被女真一戰擊潰,主力傷亡殆盡。


    如果耶律得重現在上陣,也差不多是這個效果,所以李彥並不擔心耶律得重會脫離控製,而是覺得直麵女真鋒芒的禦弟大王,恐怕要完。


    所以他取出另一份準備多時的信報:“我燕廷刑部尚書虛設,實因公孫昭至今未歸,近於遼國東京遼陽府發現其蹤跡,命北平軍和德順軍出長城接回。”


    “若金國不動,兩軍接人後,原路返回,不侵遼境,不擾遼民。”


    “若金人圖謀不軌,趁亂犯遼邊境,作為同盟,我燕軍有義務助其滅敵!”


    眾人一怔,居然是等在這裏麽?


    但蔡京還是開口道:“君上,兩軍是直入遼境,還是陳兵邊境,遣使等待遼帝回複後,再行入境?”


    朱武也道:“奚王一旦反了,遼帝定然不敢觸怒我軍,奚族為了得到支持,也會全力保護糧道,保後方無礙……”


    實際上這些並不是主因,最重要的原因是,這位燕王殿下在各國有口皆碑,儼然是道義的化身,盟約的守護者,此番直接出兵入遼境,就顯得過於霸道,有損往日的光輝形象。


    李彥卻擺了擺手,斬釘截鐵地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要麽不出兵,既然出兵了,若是在邊境徘徊不前,隻會錯失戰機,讓金軍占據有利地形,燕軍此番不為滅遼,就不是背信棄義,無愧於心,你們不必顧慮!”


    君上都如此務實,眾臣立刻領命:“是!”


    李彥目光轉向都督府,還加了一重保險:“此行不出意外,就是燕軍與金軍的第一次正麵交鋒,除了兩軍指揮使以外,我還有意再派一位都督出戰。”


    北平軍指揮使是索超,那位原著裏麵的急先鋒,已經被他調教得有勇有謀,倒是不必擔心。


    但德順軍的指揮使是關勝,這位關雲長的後人,同樣是熟讀兵法之輩,可相比楊誌勸降汴梁,呼延灼收複河東,他自從歸降後,還未立大功,倘若為了證明自己,求勝心切,就是巨大的破綻。


    所以李彥準備安排一位元帥,以索超、關勝為副手,確保萬無一失。


    時遷知道自己不是這塊料,盧俊義和花榮目光一亮,都躍躍欲試。


    但兩人對視一眼,盧俊義考慮周詳,主動退出:“臣與索指揮同為大名府人,調配之時,或令關指揮及麾下將士誤解,此行花都督更為合適。”


    花榮請命道:“臣願往!”


    李彥欣然:“好,戰中具體安排,由你定奪,隻有一句戰略忠告,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群臣細細品味,大為讚歎:“君上聖明!”


    花榮細細琢磨後,也明白了其意,遼國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燕軍要保的是人口而非地盤,重重抱拳:“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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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四十六章將大燕當成大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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