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列火車晚點了將近一個小時,趙長安站在出站口看到師父鄭文正和師母袁倩茹行色匆匆一臉憔悴,一邊走出來一邊朝著兩邊接站的人群搜尋。


    兩人的目光硬是一晃而過的從趙長安的臉上掃過,都沒有看到他。


    “師父,師母。”


    趙長安喊了他們,他倆才有點眼神呆滯的望了過來。


    鄭文正手裏麵什麽都沒有拿,就師母袁倩茹手裏麵掂著一個女式的小坤包,趙長安也不方便幫她拿,就給鄭文正遞了一支煙,點燃。


    袁倩茹想朝趙長安笑笑,可勉強擠出來的笑容難看的跟哭一樣,鄭文正的臉色還算正常一點,就是有點發青,而且眼睛裏麵布滿了血絲。


    “車在那兒。”


    趙長安指了一下距離出站口不遠的停車場。


    正值早晨上班高峰期,車子從火車站到高速路口,一路緩慢的走走停停,整整用了半個多小時。


    在這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裏,除了一開始趙長安讓他們吃點東西他們搖頭表示不餓以後,三人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車子裏麵靜默的讓人窒息。


    車子駛上高速,車速快了起來,迎麵的方向太陽正在升起,天空中遊牧著大朵的白雲。


    “嗡~”


    鄭文正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直接掛斷。


    然後沒隔多久,袁倩茹的手機也‘嗡,嗡’的響了起來,她望著丈夫。


    “你手機關機,咱們家和他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事情到現在,雖然鄭曦的手機關機,也拒絕說話,可事情趙長安經過一夜時間的信息匯總,已經基本還原出來了真相。m.cascoo


    王穎是鄭曦和許鬆林的大學同學,鄭文正夫婦都見過,而且這個絲瓜產業鏈還是幾年前鄭文正一次到農大科技植物園參觀得知的一個新興產業。


    不久王穎來鄭市找鄭曦玩兒,鄭文正在閑聊的時候無意中說出來了這個很有前景的項目。、


    當時不耐煩在汝寧下麵的一個鄉鎮當初中老師的王穎,頓時就表示了很大的興趣,包括之後和農大教授們的對接,也是鄭文正牽的線。


    王穎至今未婚,昨天晚上鄭文正通過徒弟金廣仁在汝寧的銷售分公司,查到了王穎竟然有一個九歲的兒子,名字叫做王幼鬆,而她弟弟之前在汝寧辦公室上班,以著這樣一個很普通的農村家庭,一個三流大專畢業生一下學就找到這麽好的工作,這裏麵誰在使勁,不言而喻。


    然後許鬆林把王利勇調到山城,又推薦給趙長安,隻是一個大學同學的弟弟,他怎麽就這麽熱心?


    而且銀龍水泥汝寧分公司經理拿著許鬆林的照片和車牌號,在昨天晚上悄悄的問過王穎住在汝寧那個高檔小區的保安,而在保安的小區內車輛登記簿裏麵,那個車牌號就在裏麵,對應的也正是王穎的樓房號碼。


    那個保安有印象,這個號碼的車子經常來,一般都是晚上來第二天早晨走,也見過照片上的男人和王穎和她的兒子,一家三口手牽手的散步出門買東西。


    許鬆林。


    王幼鬆。


    還需要更進一步確認麽?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完全明了!


    ——


    “長安,也幸虧有你,不是你把小曦帶到明珠,這件事情那個白眼狼肯定還會瞞下去,一直瞞到我和你師母成了站起來都顫顫巍巍的需要人攙扶沒有用的老頭老婆子。”


    鄭文正聲音裏麵有滔天的怒火,有對女兒的心疼,也事實真的很感激他收的這個弟子。


    不是趙長安極力把鄭曦哄到明珠,不是因為正月十五許鬆林的目的沒有達到,負氣連夜離開鄭市,所以一直都不知道女兒去了明珠,自己一家三口這時候還跟傻子一樣的毫無所知。


    鄭曦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和許鬆林之間依然沒有孩子,而許鬆林卻早在九年前就已經和王穎偷偷的生了一個兒子。


    那麽過幾年以後許鬆林會怎麽選擇,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到那時候女兒三四十歲了,又被故意投喂的這麽胖,再加上受到這種打擊,鄭文正簡直都不敢想象那時候女兒的痛苦,還有以後的人生路一個人孤零零的怎麽走!


    而許鬆林則是利用他家當跳板,輕鬆的實現了躍升,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幸福美滿。


    “這個白眼狼,不是我們家他現在還是山溝溝裏麵的一個窮教書的!”


    袁倩茹越說越激動,罵得聲淚俱下:“我家小曦多善良的一個姑娘,在大院裏是有名的漂亮,聽話懂事,——”


    ——


    快到中午,趙長安才開車來到酒店,他沒有上去,而是和莫彤彤聯係了一下,莫彤彤說她是開車過來的,趙長安就說了鄭文正夫婦到了以後,她就可以回公司。


    然後開車去傳奇項目部。


    許鬆林和鄭曦離婚已成定局,而許鬆林這些年手裏麵應該也積攢不了幾個錢,甚至他名下連一套房產都沒有。


    不過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傻子,他許鬆林沒有錢並不代表著什麽,要知道王穎可是地方上有名的青年企業家,帶領致富先進人物。


    承包幾百畝地,整地,插苗,搭架子,每次農大教授下來的食宿,封裝機器,貸款,銷路,——


    這些啟動資金是從哪裏來得,指望著她一個月三四百塊錢的工資?


    所以對現在的鄭家來說,簡直就是血虧。


    而以著鄭文正的文人性格,還有袁倩茹的優雅在乎臉麵,鄭曦的軟弱善良,許鬆林的老道奸詐,能伸能屈,能跪下來自己扇自己的臉,還有那個能成功瞞了鄭曦十幾年的王穎的精明和隱忍。


    趙長安甚至已經可以猜到麵對著許鬆林‘那天喝醉了’的解釋,下麵鄭家會怎麽做。


    然而,——


    趙長安的眼睛裏麵露出一絲凶芒,惡狠狠的咒罵道:“你想都別想!”


    在車裏趙長安換了電話卡,車子才駛出賓館,金廣仁的電話就打來了。


    既然都是師兄弟,又都是老師的弟子,鄭曦的家人,趙長安也沒有瞞著,實話實說。


    “特麽的——”


    金廣仁在那邊罵了半天,才喘著粗氣說道:“這事兒你別管了,交給我!”


    “師哥,是這事兒你別管了,交給我。你性格太火爆,不像我,更喜歡小火煎魚,慢慢的烤。”


    趙長安冷笑著說道:“這是他們先找上我,把我當傻比的,那就看看誰笑到最後,誰才是真正的傻比。”


    “那行,有啥需要師弟你盡管說。”


    金廣仁也不是一個墨跡的人,就這麽和趙長安敲定。


    車子還沒有到傳奇項目樓,他的電話又響了。


    是許鬆林的電話。


    “小曦他們都不接我電話,她在哪個醫院?”


    “你先別打了,師父和師母已經見到了曦姐,下午你再打。”


    那邊許鬆林也知道趙長安不會給他地址,訕訕的說道:“長安,那都是十來年前的事情,那天我喝醉了,哪裏知道王穎懷孕了也不說,自己一個人偷偷的把孩子生下來都一兩年了我才知道。”


    “行了,許哥,不就是一個離婚麽,現在社會上離婚的多了去了,也沒有什麽。既然你和曦姐已經沒有了夫妻感情,又何必強扭著?你難受也耽誤了她去尋找自己新的幸福!”


    “長安,你真的是這麽想的。”


    “還能怎麽想,都啥時代了,許哥你的思想還是有點保守了啊!”


    “長安,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好兄弟,這份情哥哥記下了。”


    “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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