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文陽集團的轟然倒塌,也讓中部區域上麵對山城的整體營商環境,產生了一些疑慮和擔憂。


    所以本來到了年限,在位置上可動可不動的裴平江,在許鬆林的老板離開了以後,新調過來的上麵更加傾向於調裴平江到中部省的老工業重城牧野。


    讓他在牧野像在山城一開始做得那樣,進行盤活改製。


    之所以調他到牧野,是看重他這幾年山城改製的成功。


    而最改製成功的典範則是文陽集團的崛起和多元化,綠園入駐山城升級山城人居環境,以及文陽水泥廠,三峽電力,彭州新火電廠,山城製藥廠新二廠,鐵東鋼鐵廠特種鋼材新廠,這一係列不俗的成績。


    調離他離開山城,而不是讓段鳳清順位進半步。


    則是對文陽集團以這種方式突然垮掉,以及山城建築陶龍榮入獄,安居建築牛蒙恩出局,綠園地產在山城的發展一直遭到山城方麵的製約的不滿。


    夏文陽是山城首富,陶龍榮是光州首富,結果一年時間,年頭和年尾一網打盡。


    在經濟大轉型時期,要是死扣教條,論死理,能有幾個真正的做到一點都挑不出毛病?


    裴平江這麽搞,以後的經濟還怎麽發展。


    這讓那些進入山城商圈的企業家們,哪一個不是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就掉進去了。


    很多敏感的東西和話題,隻能意會不能言傳。


    即使在這個書房裏麵隻有趙長安,鄭文正和許鬆林三人,他們也不敢口無遮攔的說。


    ——


    聽許鬆林這麽說,趙長安知道他在心裏麵,已經在後悔冒然的淌山城這個渾水。


    當時隻想著文陽集團是靠著從一建身上吸血,吸趴了一建,肥了文陽集團,可以通過把文陽集團打垮,追討大量資金充實市裏麵,用於各種花銷。


    卻沒有想到現在的主旋律是職工下崗再就業,企業大規模的轉製出售自負盈虧。


    他們現在做得事情,就算內部人知道再怎麽有著正義性,可對外麵的資本來看,這就是典型的豬養肥了就殺著過大年。


    裴平江平調,段鳳清原地不動,這已經表達清楚了上麵的意圖,就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


    那麽這次作為倒夏急先鋒的許鬆林,他的處境就比較尷尬。


    三人在書房裏麵唏噓,說了半天也談不出來個啥,不過許鬆林的意思也算是給趙長安和鄭文正傳遞明白了。


    就是他想盡早離開山城,回到鄭市。


    在鄭文正準備高興的答應下來,然後再靠著自己的這張老臉去替女婿衝鋒陷陣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徒弟趙長安的眼神。


    心裏麵不禁微微一跳,話到嘴邊,卻留在肚子裏。


    說實話現在無論在信任和對待的感情上麵,鄭文正對自己的這個徒弟的看重,早已遠超了許鬆林。


    事實上從十幾年前鄭曦第一次領著需要在鄭市轉車過夜,到他家裏在住宿的許鬆林,鄭文正和袁倩茹兩口子,就一直不太該喜歡這個人。


    可就是這麽一個極有心機的鳳凰男,把自己的女兒從八九十斤養到了一百六七十斤,在大學的時候就和女兒同居,直到這幾年鄭文正和袁倩茹才震怒的知道,女兒在大學的時候為了許鬆林這個混蛋打過幾次胎。


    具體幾次,女兒一直不說,然而絕對不止一兩次!


    如果說恨,鄭文正兩口子其實恨死了這個白眼狼,隻是這個白眼狼有了靠山,他們才沒有任何的辦法。


    ——


    看到老丈人沒有表態,許鬆林的眼睛裏麵露出了一絲憤怒和失望的情緒。


    這次他幾百裏趕過來,就是因為知道嶽父又收了金廣仁這個臭筆簍子當大弟子,想著這麽多年自己老丈人總算是明鏡過來。


    然而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他把目光望向趙長安,心裏想著自己老丈人傻比,趙長安這隻狡猾的小狐狸總懂得選擇和站隊。


    “許哥,我覺得你有點太急了,至少到現在事情還沒有完全明朗,你才到山城還沒有兩個月就急著謀劃離開,這點時間,你的履曆不好看啊!而且就算真的如你所說,咱們這次的方向錯了,那你現在離開,不會被人詬病成扔下一地雞毛就撂挑子?真要是這樣,對你以後的升遷就會極為不利。我還是建議許哥你先別急,再等等看看,再從長計議。”


    趙長安望著許鬆林,滿臉的真誠。


    ——


    許鬆林帶著酒意離開小區,故意好像沒有看到鄭曦眼睛裏麵的失望和哀怨。


    雖然這一年以來,鄭曦減肥確實減下去了三四十斤,然而一米六的個頭加上一百五六十斤的滾圓身體,看著許鬆林還是覺得惡心。


    如果今天晚上鄭文正答應去為他調回鄭市奔走,那他還能忍著心裏麵的惡心住一晚上,甚至在關了燈以後,再加上酒意上頭,一時興致來了,在做好安全措施的前提下,和鄭曦顛倒著耍一回兒。


    然而,“你老子讓我失望,那我就讓你失望!”


    坐在轎車的後排,許鬆林閉著眼睛想著事情,司機正在專心的開車,秘書靜靜的坐在副駕駛位。


    許鬆林想了半天,想得頭疼。


    老板在離開之前,給了他兩個選擇,一個是到地方去鍛煉幾年,一個是進入鄭市的一些要害部門,擔任位置居中的副職。


    第一種是彌補短板,迅速晉升的好選擇,不過對人的各種方麵的要求也比較高。


    第二種相對於平庸簡單一點,就是慢慢的熬資曆。


    有一句話叫做多年媳婦熬成婆,雖然過程煎熬而漫長,然而可期待性卻很高。


    許鬆林今年才三十五歲,隻要他能沉下心來慢慢的熬,到六十五歲他還有三十年的職場生涯,熬一個正局級光榮退居二線,還是非常的容易。


    不過許鬆林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到基層鍛煉,完善夯實自己的履曆短板。


    結果卻贏了夏文陽,輸了大立場。


    有一句話叫做投鼠忌器,許鬆林到現在才真正的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他們不顧一切的打死了夏文陽這隻老鼠,然而也毀了精心塑造的‘器’。


    就在這幾天的時間裏,下麵區縣鎮紛紛反映,之前很多談得好好的引進資金項目,這些天都突然停滯下來。


    甚至一些項目已經開始了悄悄的撤資。


    究其原因,不外是陶龍榮的山城建築,夏文陽的文陽集團,牛蒙恩的安居建築,張學龍莫孩兒的大富豪,以及少威苗圃的單少威,還有李用章,殷文喜這些人被秋後算賬,包括近期轟動一時的西服店失火事件,為了保證有著足夠的醫療費,查封了餘胖子的其餘所有店麵,——


    這些都是非常棘手的負麵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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