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從北湖高速口進入高速,朝著鄭市方向駛去。


    公路兩邊荒蕪的田野和一片片綠油油的麥田,常年陰暗處殘留著經冬雪跡的山巒,邊緣結冰的河流,顯示著冬的寒冷和蕭瑟。cascoo


    然而在連通著村落之間的道路上,卻全是絡絡不絕來來往往提著大包小包,穿著幹淨體麵的新衣服,走親訪友的人群。


    一些小孩子拿著火柴,或者高檔一點的拿著打火機,在路邊的田野上放火,放水雷子炸水,小炮炸田裏的泥巴,放‘嗖’的一聲的衝天炮,都是快活無比。


    “時間過得真是太快了,我還沒怎麽樣,這寒假就過完了?”


    鄭馳這個寒假明顯又胖了幾斤,望著車窗外的山城景色,滿臉的不舍。


    “好男兒誌在四方,你這可不行,古往今來但凡是戀家的都成不了大事!”


    坐在副駕駛的鄭文正,臉上帶著回家的喜悅,同時很義正言辭的教訓著沒出息的侄子,讓他大丈夫好兒郎要誌向存高遠。


    鄭馳不敢回嘴,就和堂姐,伯母,三人坐在後麵偷偷的笑。


    笑鄭文正其實也是一個口是心非,沒見他今天回鄭市,臉上樂得給一朵花兒似的。


    還有臉教訓別人好男兒誌在四方?


    這次有關許鬆林的事情,趙長安也和鄭家一家三口解釋了一遍,讓他們知道了許鬆林身處他那個位置的為難。


    並且說了許鬆林給他悄悄透底兒的事情。


    算是給老師一家解開了心結。


    昨天晚上許鬆林也主動給老丈人打了電話,說是這幾天很忙抽不出來時間,不過他在電話裏麵表態了,在山城呆滿一年以後,就會想辦法調回鄭市。


    有了許鬆林這個承諾,鄭家一家三口一直懸吊著的心思總算是稍稍落地。


    本來鄭文正是打算在山城過完十五以後再回鄭市,然而為了給他的弟子趙長安衝鋒陷陣,在知道趙長安要到鄭市銀龍見金廣仁以後,就不顧趙長安的勸說,主動提出來和趙長安一起到鄭市,會見金廣仁。


    對此趙長安當然知道老師對自己是真的喜愛,然而更多的則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


    鄭市。


    車子下了南郊高速口,把袁倩茹,鄭馳,鄭曦三人放下來,由她們自己坐出租車回家,趙長安又擺轉車頭上了高速。


    朝西行駛了二三十公裏,下了高速,就看到一輛輛滿載水泥的卡車在路上行駛。


    這些天鄭市一帶一直天氣幹燥沒有雨雪,所以這條壓得坑坑窪窪的路上塵土飛揚。


    前麵七八裏,就是銀龍的總公司。


    “這路可真夠嗆!”


    趙長安開車跟在前麵的空卡車後麵,並且小心翼翼的躲避著迎麵轟鳴著噴著黑煙的尾氣,衝過來搶好路段逆行的滿載著水泥的卡車。


    有點不可思議的說道:“這幾裏路能用多少水泥,種糧食的還搞得自己沒糧吃?”


    “這事情還真不怨金廣仁,前年南坡鎮讓銀龍出錢和水泥,由鎮裏負責把這幾裏路修好。銀龍把錢打給了南坡鎮,結果還沒動工,這片地就劃給北坡鎮了。而南坡鎮則是把錢給挪用修了別的路去了。這筆錢南坡鎮一直都認賬,就是暫時手裏麵沒有錢,隻能等以後有錢了再還;而北坡鎮那邊銀龍不拿錢,他們也沒有錢來修這條路。”


    鄭文正也是覺得很好笑的直搖頭:“這可把金廣仁氣得不輕,三方僵持住了,這件事情也就一直卡在這裏。”


    “原來是這樣。”


    趙長安有點明白了在之前為什麽金廣仁明知道文陽水泥是快肥肉,卻能一直忍著不染指。


    而現在有了自己和三峽電力的背書,才願意涉足進來。


    在金廣仁看來,自己身邊站著許鬆林,單嬙,不然這一年多以來自己一直跟夏文陽叫板,還不早就被給他給玩死?


    而三峽電力就是裴平江想要有想法,也得慎重的三思而不行。


    像水泥產業這種資源型重工業,是重汙染企業,需要大量的電力,煤炭,石灰石,黏土,石膏,——


    很容易就能被卡脖子,而且隨便卡一條,就能把一個年產值幾億甚至幾十億的企業活活卡死。


    所以一個優異,而且必須還要有著很長的穩定持續性的營商環境,就顯得最為重要。


    ——


    趙長安和鄭文正在銀龍公司的辦公大樓會客廳,由一名高級管理層人員陪著。


    金廣仁去了江陵參加一個會議,今天下午從霧都飛回來的飛機,這時候還沒有回來。


    這一間裝修雖然不是金碧輝煌富麗堂皇,然而卻非常的文人風雅的會客廳四壁的牆壁上,掛滿了字畫。


    趙長安隻是隨便看看,都能看得出來這些字寫得都非常的不俗。


    有一副字跡他看著非常的眼熟,走近一看,果然是老師的印章落款。


    看到自己的弟子在這偌大的會客廳裏麵,二三十副字畫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條幅,鄭文正不禁笑著老懷欣慰。


    趙長安又看了幾副,都是好字,而且隻要是上麵自己認到名字的,都是書法界有一定名氣的名人。


    就是沒有看到有落款‘金廣仁’的書法,不禁好奇的問這個中年管理人員:“哪副墨寶是金董的字?”


    問得這個中年人有點訕訕的笑著,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金廣仁金董,這個人非常的熱情大方好客,也非常喜歡書法,不過因為事情太多太忙,筆力還需要勤加練習。”


    旁邊的鄭文正一點撥趙長安就明白了,就是字寫得實在是太差勁了,根本就沒法往上麵掛。


    聽得趙長安都想笑,憋著沒有笑。


    他看那個有點尷尬的中年管理層臉上的神情,估計他在心裏麵也是想笑沒敢笑出來而已。


    三人喝茶,主要是趙長安和鄭文正閑聊,嗑著瓜子,那個中年管理層負責捧哏和倒水。


    一直到天黑,金廣仁才匆忙趕到。


    這是一個隻有一米五幾的個頭,看著矮胖矮胖的中年人。


    猛一看很普通的甚至有點滑稽,然而對上他的眼睛,就能讓人腦袋一清,知道此人不可小覷。


    “鄭公,讓你們久等了,剛下的飛機。這位是你的弟子趙長安吧,果然是名師出高徒,今天既然來了,說啥也得給我留一副字。”


    金廣仁熱情的和鄭文正拱手作揖,然後笑著和趙長安緊緊的握手:“咱們先吃飯,邊吃邊談,然後是讓我這個大老爺們兒給你磨墨,還是那個啥紅袖添香給你磨墨都行,說啥也得請你揮毫一下,給我留下一副墨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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