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孫老頭和趙老太才重新想起來文大師的好,兩人商議了一下,就撥打文大師的電話,想訕訕的說點好話,再去登門針灸。


    反正自己是去給他送錢,斷然沒有把掙錢的生意拒之門外的道理不是?


    然而這個手機號卻打不通了,語音提示已經關機,他倆又撥打那個穿得露骨的女人的手機號,也是關機。


    這就是手機卡不實名製的好處,不想要了丟掉再買一張進行了。


    不會因為這張卡綁定了身份信息,銀行卡,社保,賬號,各種雜七雜八非常要命的東西,不用也得硬著頭皮用下去。


    而且文燁和莫彤彤這兩張手機卡,本來就是聯係針灸客戶的專用卡,在文燁決定暫時金盆洗手了以後,這兩個號碼也就可以廢掉了。


    老兩口就瞞著脾氣暴躁的女兒,偷偷去了明珠老鋼廠小區,那套房子卻是房門緊鎖,上麵寫著‘五一營業’,這四個讓他倆絕望的大字。


    要知道現在才是12月底,離著明年五一還有四個多月,這又怎麽能夠熬得下去?


    沒辦法的老兩口又去找栗鐵漢,劉靜香,劉興達,童慧清,這四個文大師的鐵杆擁護者。


    然而他們的回答都是異口同聲的說,沒有文大師的消息,隻知道去遠遊,到北麵的極寒之地買珍稀草藥去了。


    “我看栗鐵漢他們手裏的電話,說不定還知道姓文的住哪兒。隻是故意不跟咱們說,這群死不要臉一個個年紀老大不小了可以當姓文的爺爺的死老頭子,不要個臉去舔一個白臉小娃娃的鉤子,一個個都不得好死!”


    疼得出離了憤怒的孫老太,惡狠狠的在床上咒罵著:“喝,怎麽不喝死你個遭瘟的老頭子,不聽醫生的話,還敢喝酒,早晚截肢!”


    每個夜晚對趙老頭來說,自身的手腳奇癢無比,身邊是老婆子翻來覆去的在床上翻滾,罵罵這,罵罵那,除了她那個脾氣更暴躁的女兒以外,逮誰罵誰。


    這在耳邊蒼蠅一樣一刻都不停歇的‘嗡嗡嗡’,對於趙老頭來說簡直不啻於一場酷刑。


    他今天睡覺前發狠喝了一大杯辣酒,身體頓時飄飄然,許久沒有這麽舒爽的感覺,上次這種感覺還是三個月前在姓文的那個毛孩子那裏享受過。


    所以任憑老婆子幹嚎咒罵,他就是裝死裝醉,努力的睡著。


    其實趙老頭一直覺得那個文大師還是很有能耐的,不過他幾十年的妻管嚴,怕老婆,怕女兒,現在女兒信誓旦旦的說文大師絕對是用了當時看著立竿見影,以後副作用絕對很大的虎狼之藥,他現在這麽嚴重的風濕,老婆子現在更加厲害的偏頭疼,就是一個證明。


    所以趙老頭現在已經認命。


    “呼嚕嚕,呼嚕嚕~”


    知道自己母親這些天因為越來越難以控製的偏頭疼,整宿睡不好覺的愛罵人,女人幹脆睡到了兒子的臥室,這個小臥室麵向東邊,離著最遠,然後她又定做了一個隔音的棉花厚門簾。


    雖然母親的罵聲還是能夠隱隱約約的傳過來,不過已經聽不清楚裏麵的內容,反而可以當成催眠曲加快入睡。


    她搬到兒子臥室以後,男人曾經想著搬到主臥去睡覺,這樣就不用了和他老丈人老丈母娘隔著一道牆,而且都是同樣通往南邊長陽台的走廊,不過被女人斷然拒絕了。


    原因無他,她就是看不起他,嫌棄他身上都結婚七八年了,還帶著一身農村出來的破毛病,嫌棄他髒不講衛生。


    其實女人今年已經一年的時間沒有和男人行夫妻之禮了,男人餓不餓她不知道,可她卻一點都不餓。


    去年才畢業的小劉,一口一個趙姐的叫著,跟一條狗小虎犢子一樣的有勁兒,而她的主任老梁,雖然年紀大了,可知情擅趣,經常開著車帶她去震,不是為了兒子,以及這個男人在家識趣的洗衣做飯清理屋子,每個月兩千六百八十塊錢的工資都是如數上交,她早就攆他滾蛋!


    這個工資在明珠是比上遠遠不足,可比起那些四五百塊錢一個月的營業員,一個月八九百的工人,還是有著一點優勢。


    雖然這也改變不了他是一個窩囊廢的事實。


    而在另外一間書房,男人清晰的聽著丈母娘的咒罵,心裏麵不禁露出了一絲快意的笑容。


    在一開始的時候,他煩的不得了,想借機到主臥裏麵去睡,而且希望能讓女人可憐一下他,讓他過一次夫妻生活。


    不過到了現在,他已經釋然了,反而是一夜不聽到老太婆的哀嚎,他就睡不著覺。


    他是外地女婿上門,雖然孩子姓他的姓,可自小到現在六歲了,自己的父母甚至沒有見到孩子一麵。


    他每個月的工資都被老婆收走,隻留下三十塊錢的零花錢。


    也幸虧他呆的這個部門有一點小權,雖然求辦事兒的人也不可能給他們這些普通辦事員塞錢,不過科長也知道自己拿錢也得讓手下的人沾一點油水,三天兩頭都有人請客打牙祭喝個小酒兒。


    而知道他煙癮大,老婆管錢又厲害,就沒有人跟他搶散席的時候桌子上剩下來的煙。


    在他進入這個家之前,洗衣做飯清理屋子都是老丈人做的事情,進了這個家門就全推到了他手裏。


    到了孩子出生,更是大清早起來做飯,做完飯匆忙去上班,中午回來做飯,下午下班回來以後還是做飯。


    等伺候著這老頭老太婆還有母老虎吃完飯,他就得洗碗,洗衣服,清理屋子,一切忙下來還沒歇一口氣,就得去照顧孩子,一直不停的忙到深夜才能帶著滿身的疲憊上床睡覺。


    晚上還得起床幾次,給孩子衝奶粉。


    女人和老頭老太婆一直嫌棄他沒本事,在科室裏麵呆了這麽多年,還是一個最普通的辦事員。


    他們也不想想,一個月三十塊錢的零花錢,就是請人喝一杯咖啡都不夠,每天上班下班騎著自行車拚命的趕時間,哪裏還有精力和金錢去討好上司,更別提有時間學習給自己充電。


    自從結婚父母和弟弟妹妹沒有來過明珠一趟,自己也沒有回去過一次,單位和家裏都有電話卻不敢給他們,隻敢寫信聯係。


    就是怕父母和弟弟妹妹打電話要錢,而他們寫信訴苦,他都視而不見,最多也就是每到過年寫信報個平安。


    這時候,聽到門外的聲音,他是如此的興奮,快意,忍不住想放聲大笑,可有得死死的憋著用被子捂著嘴巴,不要讓笑聲傳了出來。


    然後,在暈暈乎乎中,他的腦袋一片火熱,渾身發癱偏軟,半張臉上是恐懼的驚懼,半張臉上是凝固的笑臉。


    他中風了!


    在恐懼和掙紮之中,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十一之前,也就是距離現在三個月的時候,那個叫做什麽文大師的小青年望著自己,說了三個字。


    ‘三個月。’


    在這一刻,他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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